“李寻*欢。”
周辰轻声开口,声音不大,但却可以让那中年公子听到。
中年公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周辰,他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也许就因为这双眼睛,才能使他活到如今。
而每个见到这双眼睛的人,似乎都会不自觉地沉迷其间,当然周辰除外。
“你认识我?”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就像他从来都是乐观的人生态度,哪怕是濒临死亡,他也会喝着酒,笑着去面对。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李探花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周辰淡淡的道。
李寻*欢摇摇头,似乎要将往昔的一切都忘却,但仍有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其脑海深处,永远都难以忘怀。
“没想到,我出关隐姓埋名十余年,还有人能认出我来,我岂不要上一声荣幸。”李寻*欢一举身边的酒碗:“相逢就是有缘,这碗酒我敬你。”
周辰也端起自己的酒碗,和李寻*欢虚空相碰,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咳,咳···。”李寻*欢一碗酒饮尽,再也忍受不住,用手捂嘴,轻咳出声。
虬髯大汉铁传甲站起身,轻拍李寻*欢的背后,然后道:“少爷,这酒还是不要喝了。”
李寻*欢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才笑道:“人生不过一场醉,过眼云烟,如果没有酒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铁传甲叹息,知道少爷不会听自己的劝,若是能听,这十几年也不会将身体变成这样。
周辰边饮边注意着旁边的动静,见铁传甲如此,不禁暗自头,这人到是对李寻*欢忠心耿耿。
铁传甲虽然在李寻*欢面前一直以仆役自居,但二十年前他却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铁传甲以铁布衫的横练硬功扬名江湖,被人称为‘铁甲金刚’,在当时的武林名头并不算,只因江湖恩怨被仇人追杀,险死还生下,让李**救得了性命,这才感念其救命之恩,从而舍弃姓名,自甘为奴为仆。
这些年和李寻*欢相处下来,铁传甲的忠诚度绝对已经到了满值,甚至都可能破百了,毕竟李寻*欢的人格魅力虽然不上是男女通杀,但也肯定有显著的加成效应。
铁传甲对李寻*欢的身体一直担忧,他开口道:“客栈内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了,也已打扫干净,少爷随时都可以休息。”
李寻*欢象是早已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似的,只了头,他又为自己倒了碗酒,端起向周辰示意,然后喝上一口,继续拿起飞刀刻画着手中的木料。
过了半晌,那铁传甲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金狮镖局也有人住在这客栈里,像是刚从囗外押镖回来。”
李**道:“哦!押镖的是谁?”
铁传甲道:“就是那‘急风剑’诸葛雷。”
李寻*欢皱眉,又笑道:“这狂徒,居然能活到现在,倒也不容易。”
完,便不再理会,然后他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咳嗽,天已渐渐地黑了。
周辰默默的喝着酒,耳朵却倾听着李寻*欢和铁传甲的谈话,心中慢慢的有了计较。
与此同时,饭铺外响起脚步声,三个江湖人从后面的一道门走了进来,三个人大声的谈论着什么,似乎都是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勾当,同时不断的着镖局如何如何,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就是‘金狮镖局’的大镖头。
几个人要了一桌酒菜,开始胡吃海塞,可是酒菜并不能堵住他们的嘴,喝了几杯酒之后,一个紫红脸的胖子大声地笑着:“老二,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太行山下遇见‘太行四虎’的事么?”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记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来动大哥保的那批红货,四个人耀武扬威,还什么:‘只要你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放你过山,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第三人也大笑道:“谁知他们的刀还未砍下,大哥的剑已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第二人道:“不是俺赵老二吹牛,若论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数咱们的总镖头‘金狮掌’,但若论剑法之快,当今天下只怕再也没有人比得上咱们大哥了!”
诸葛雷举杯大笑,似乎颇为自得,但下一刻他的笑声却猛然顿住了,一道人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们桌前。
这人身法极快,因为在诸葛雷的眼中此人刚才还在饭铺的角落内自斟自饮,但仅仅眨眼功夫就已经到了面前,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你就是‘急风剑’诸葛雷?”周辰淡淡的道。
诸葛雷下意识的按住腰间的剑柄,刚要起身话,饭铺内那厚厚的棉布帘子忽然被风卷起。
两条人影,像是雪片般被风吹了进来,他们直接落在了金狮镖局三人的桌前。
这两人身上都披着鲜红的披风,头上戴着宽边的雪笠,两人几乎长得同样型状,同样高矮。
周围的食客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目,但见到他们这身出众的轻功,夺目的打扮,已不觉瞧得眼睛发直了。
一些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悄悄地靠着墙边溜走,只剩下饭铺的掌柜惊觉而起,追了出去,同时大呼叫着追讨饭资。
李寻*欢轻轻叹了囗气,随即摇头失笑,他的目光转到这两人身上,最后又看向周辰,一边喝酒一边似乎在思索着其中的关系。
周辰对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人不为所动,只是静立于一边,等待着诸葛雷回答。
诸葛雷在江湖上闯荡已经有些年头了,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面前的三人,让他本能的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心中骤然一紧。
“诸位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他声音干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