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也像是炸开了锅,百姓们纷纷的退到两边,同时有人大喊:“快让开些,官兵马匹冲来,踢翻担子,那也罢了,便踩死了你,也是活该,快让开···。”
猛听得蹄声之中夹杂着阵阵唿哨。过不多时,唿哨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哨声,似乎将侯监集团团围住了。
众人骇然失色,有些见识较多之人,不免心中嘀咕:“莫非是来了强盗?”
周辰静静的喝着酒,对下面的情况似乎并不如何关注,只是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瞥向街对面的烧饼铺,那里是一个衣着破旧的卖烧饼的老汉。
卖饼老者花白的头发,一张脸孔如橘皮般凹凹凸凸,满是疙瘩。
烧饼油条店内,油锅中热油滋滋价响,铁丝架上搁着七八根油条,老者弯着腰,将面粉捏成一个个球,又将球压成圆圆的一片,对外面的动静视而不见。他在面饼上洒些葱花,对角一摺,捏上了边,在一支黄砂碗中抓些芝麻,洒在饼上,然后用铁钳挟起,放入烘炉之中。
酒楼上的一名二探头向下张望,最后吓得缩回头,尖声道:“啊哟,我的娘啊,只怕真是强盗来啦!”
他话刚到一半,只见市集东头四五匹健马直抢了过来。马上乘者一色黑衣,头戴范阳斗笠,手中各执明晃晃的钢刀,大声叫道:“都给我老实的站在原地,动一下子的,可别怪刀子不生眼睛。”嘴里叱喝,拍马往西驰去。马蹄铁拍打在青石板上,铮铮直响,令人心惊肉跳。
楼上的食客大多脸色惨白,其中一个富家员外模样的人,举起了一只不住发抖的肥手,一巴掌在二头拍落,喝道:“你奶奶的,话也不图个利市,真他娘的乌鸦嘴。”
外面蹄声未歇,西边厢又有七八匹马冲来,马上健儿也是一色黑衣,头戴斗笠,帽檐压得低低的,他们纵马飞驰,来到酒楼对面的烧饼铺停了下来,这些大汉纷纷下马,围住了烧饼铺,其中几人人对两旁的百姓大声的叱喝:“乖乖的不动,那没事,爱吃板刀面的就出来!”
这时四下里唿哨声均已止歇,马匹也不再行走,一个七八百人的市集上鸦雀无声,就是啼哭的儿,也给父母按住了嘴巴,不令发出半声音,各人凝气屏息之中,只听得一个人喀、喀、喀的皮靴之声,从西边沿着大街响将过来。
这人走得甚慢,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便如踏在每个人心头之上,脚步声渐渐近来,其时太阳正要下山,一个长长的人影映在大街之上,随着脚步声慢慢逼近,街上人人都似吓得呆了。
皮靴声响到烧饼铺外忽而停住,那高大的人影上上下下的打量里面的卖饼老者,突然间嘿嘿嘿的冷笑三声,这才走了进去。
酒楼内悄无声息,死寂一般的安静,二楼的窗户都已被关上,只有微微打开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在紧张的向对面打量。
“怎么回事,那强梁怎么进了烧饼铺了,难道是来吃烧饼的?”有人不禁脑洞大开的道。
“吃你个头啊,王老汉卖的烧饼味道也就一般,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我看多半是来抢烧饼店的。”这家伙的想法虽然也是异想天开,但还真就让他蒙对了几分。
周辰看了那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别人不知这些匪人为何而来,他却是清楚得很。
玄铁令,嘿嘿,果然是许多人求而不得呀···。
楼上的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趣,除了周辰还能平静无事的自斟自饮外,一个个都有些惴惴不安,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尖声叫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楼对面的烧饼铺前,卖烧饼的王老汉挥舞着夹烧饼用的铁钳与高个儿强梁斗在一处,这铁钳制作精巧,左右一分居然变成了一对精铁的判官笔,两人你来我往,激烈异常,外面的劲装大汉也纷纷加入其中,一时间兵刃的撞击声,惨哼声,哀号声不绝于耳。
“这,这真是王老汉,他,他怎么这般厉害了。”一个在侯监集的本地人士看着下面的大乱斗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以前一棒子也打不出个屁的老王头,会变成纵横来去的江湖猛人,这实在太超乎想象了。
当然有他这种想法的又岂止一个啊,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都快被颠覆了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几个曾经白吃烧饼不给钱的无赖子,此时更是两腿战战,生出了悔不当初的哀怨情绪。
这些人千奇百怪的心思暂且不提,周辰也在关注这下面的争斗,以他的眼光看来,化名王老汉的吴道通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在金刀寨的围攻之下被擒杀也就在这一时片刻。
果然,不过眨眼的功夫,楼上就有人惊呼道:“死人了,死人了···。”
周辰眼神一凝,就见外面,吴道通与一矮瘦的老者交锋,结果被人家一掌击在胸口,从房上滚落,房下的高个儿男人见有机可趁,飞身而起,两柄双钩狠狠地刺入吴道通的腹中。
吴道通临死反击,撞入高个儿男子怀中,一对判官笔从对方胸前刺入,后背刺出,四个血洞血肉狰狞,高个儿踉跄几步当场毙命,而吴道通也受创颇重,扑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两个人最后竟然是两败俱伤,以命换命的结局。
“嘶···!!!”
这样惨烈的场面让楼内众人倒吸了口凉气,个个脸色都有些苍白惶然。
金刀寨的众人将死去的吴道通仔细的搜检一遍,见没有什么发现,又进到烧饼铺内一通的翻找,十几人挤在里面,乒乒乓乓、呛啷呛啷,店里的碗碟、床板、桌椅、衣物一件件给摔了出来,呛啷一声响,一只瓦缸摔入了街心,跌成碎片,缸中面粉四散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