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大病情严重, 随时都会有撒手归西的风险。崔云昌自从得知消息,立刻就派了人去s市查证。
由结果向事情的起因调查, 其实是很容易的, 更何况只是求证。于是, 崔云昌很快就得到了反馈, 这事是真的。
他作为崔氏集团如今的关键人物,在这风声鹤唳的关头当然是不敢离开大本营,亲自去s市找人的,为表重视,他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崔十八。
这些都是崔氏集团收养的孤儿,一直为崔家卖命,忠诚度很高,像养蛊一样从中选出最厉害的, 给他们房子,财产,地位,去为崔氏集团办更枢要的事情。
他们虽然后来出去做事都取了正经的名字,但对主人家来说,还是喜欢叫他们原本的编号。
崔十八得了命令,无论怎样必须把陆灵宝带回y省。
有人在下面找她的消息, 是宿管来通知灵宝的,宿管的样子战战兢兢,显然是受了点惊吓, 但陆灵宝也是个硬茬,打了常大小姐,刚走了学院才升为副教授级别的老师,还有任教几十年的系主任,她一个小小的宿管,哪里敢在她面前叽歪些什么。
灵宝一下楼,便看到外头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两人都穿着便服,却气势如刀,在普通人看来,他们只是莫名地让人有点害怕,灵宝单看面相和两人身上的气,却知道他们手上沾着不少鲜血。
“陆灵宝小姐,有人想见你一面,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长相稍微有亲和力的男人出来说话。
然而不管怎么装作亲和,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强硬态度。
灵宝挑了挑眉,怎么总有那么些来求人的都这么能摆谱呢。
“不去,叫他自己来。”
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怼了回来,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那男人拿有煞气的眼神瞪着她,灵宝却不为所动地随意抄手站着,毫不畏惧地回视。
到底是不能把她怎么样,那男人拿起手机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就有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这人长得斯文白净,体格却很强健,见灵宝一看过去,脸上就露出了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显然这人便是崔云昌派来的崔十八。
“陆小姐,真是对不起,怠慢了您,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您赏脸跟我走一趟。”
笑面虎,很能屈能伸,倒是一个谈事情的好人选。不过单从面相就能看出,这依然不是主事人。
灵宝的目光从三个气质不一的男人身上一一扫过,都是手里有人命的,功德负数值是普通人的几十倍,这背后的主事者身份不简单。
“找个地方细谈如何?”崔十八征求灵宝的意见。
人来人往的,灵宝也没打算在学校这么高调,便找了学校外面的咖啡厅包间。
“说吧,到底什么事?”一坐下来她就开门见山问道。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崔十八愣了愣,然后立刻道:“家里老人生了病,听说您能治疗,想请您过去看一看。当然,报酬上是绝不会亏待于您的,这是一点诚意金,您先收着。事成之后,钱不是问题。”
说着,他就递上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
这人是父母双亡的面相,也没有养父母和其他亲眷,哪里来的家中老人,恐怕是主人才对。有一些这种身上孽债累累的手下的人,灵宝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人。
然而,随便一出手就是一千万,就足以说明这家人的势力不小。
但即使如此,也不足以成为她违背原则的理由。作恶多端的凡人,不配得到神灵的恩赐和帮助。
“你们走吧,我不会答应的。”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崔十八来之前基本就能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到此时终于撕下了温情的面纱,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陆小姐,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们崔家能以这样的诚意来请你,已经是仁至义尽。”
先礼后兵,礼数他已经尽到了,但若对方不知好歹,崔家也不是谁都能拒绝的。
“哦。那我倒是想知道,罚酒怎么吃。”灵宝毫无恐惧之感,甚至带着些好奇。
“您总是有家人朋友的吧,即使不为自己,也该为他们想想。治好了我的家人,您既得了钱财,又得了崔家的敬重,百利而无一害。”他恩威并施,仿佛全站在灵宝这方为她着想一样。
灵宝想了想,自己的亲戚朋友不少人,也不好因为她的事情牵连到他们,凡人的生命脆弱,稍微有个损伤非死即伤,他们又比较分散,不方便一一去保护。所以还是从源头上解决事情比较好。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好像也只能跟你走一趟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面少女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无奈,却一点都没有被逼无奈的感觉,反而像是要去收拾人一样。
崔十八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太小心谨慎,看什么都草木皆兵。这样一个弱质少女少女,即使有些玄门本事,那也是肉体凡胎,落在了他们手里,不过是任人揉搓,能有什么威胁呢。
请假的事情是由崔十八去搞定的,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少女还能回得来,但现在事情还没办成,她要提什么要求,暂且满足她也无妨。
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终于来到了y省的省会y市,灵宝一下飞机就被带到了崔家名下的私人医院,目前崔老大正在那里住院,由国外引进的最先进设备,和国外超高薪请来的领域内最权威的医生照料着。
“大少,人带来了。”崔十八恭敬地道。
崔家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医院等着。因此灵宝一进这间“重兵”把守的总统套间病房,便看到男女老少好几个人站在病床前。这些人分别是崔老大的妻子和儿女,以及崔老爷子。
灵宝一一扫过去,就发现自己原本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抢夺他人公司,暗杀对手,欺凌弱小,手上人命孽债无数。而床上躺着的那个五十多岁,病入膏肓的男人,则是其中罪孽最深重的一个。
几十年间,开设夜总会,豢养打手强迫良家妇女出卖身体,贩卖毒|品,放高|利|贷,哪一样挣来的钱,都充满罪恶,流淌着无辜者的血泪。
除此之外,他在私生活上造的孽也不少,这个花心薄情又好色的男人,不管是公司女职员,还是投资洗|钱的电影女明星,只要看上的,他都要弄到手,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新鲜劲过了,便无情抛弃。为他打胎的至少有十来个,甚至还有一个公司女职员因为被他强迫而自杀。
这样的人,肾衰竭,可真是应景。
“这位就是陆小姐吧,家父的病就拜托你了。”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走上前客气地道。
那年老的就把架子摆得高些,带着命令的口吻道:“小姑娘,你把我大儿子的病治好,以后你就是我崔家的座上宾,钱财资源,我崔家有的都能给你。但要是你不尽心,也别怪我崔家不讲仁义。”
这人就是崔老爷子,至今还全面把控着整个崔氏集团,两个儿子都得对他服服帖帖。
“治病?”灵宝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他作恶多端,不是罪有应得么,还治什么病?”
“什么?”崔老大的女儿最先愤怒地叫出声,“你竟敢这样对我们崔家人说话!”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这个毫无背景的小姑娘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
“陆小姐,我觉得你说话前应该好好斟酌一下。”崔云昌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仿佛刀片割在了她身上,“现在马上开始,竭尽全力救我父亲,我们还能让你将功折罪。”
灵宝对于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物,再次重复了一遍:“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你们非得威胁我让我来。那我就亲自告诉你们,我绝不会救任何一个作恶多端的人。”
听到这话,崔老大的夫人双眼含泪,谴责地看着她:“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如此狠心,对我们这些病患家属说出这种恶毒的话……”
灵宝啧啧两声:“你们这一大家子人做的事,还好意思说别人恶毒?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崔老爷子把手里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金属拐杖在地上磕出咚的一声闷响,灵宝朝这个方向看去,便对上了这老人已经浑浊的双眼中如刀锋般的目光。
他已经得知灵宝的身份,玄门人士。这些玄门人士,总是能得知很多人不愿意透露的秘密,稍微聪明点的,都会掩饰这一点。但这个姑娘,太年轻太锋芒毕露,她不仅知道,更是明确地表现出了对崔家的厌恶。
这样的人,无论能不能救活他的长子,都不能让她活着走出y省,否则后患无穷。
“年轻人,给你一句忠告,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聪明人总是识时务并且嘴严的。”他警告地道。
灵宝明显地感觉到了老人目光中的杀气,老而不死是为贼,这点在这位崔老爷子身上真是体现得充分。一个坏人到了老的时候,只会越发的心狠手辣。看这老贼不可一世的样子,灵宝弯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脆生生道:
“那我也还你一句忠告,做了坏事的大恶人呢,都是会受到惩罚的,蹦跶得越高,死得就越快。”
崔老爷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几十年了,何曾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拉下去,好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随着崔老爷子这一声暴喝,站在外头的保镖们立刻冲了进来,将灵宝团团围住。
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黑|道打手,手上都沾过血的,跟着崔老大和外国的缉|毒警察,黑|帮势力也火并过,收拾灵宝这样的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一个保镖毫无防范地朝灵宝伸手一抓,下一刻便感觉手腕上传来钻心的剧痛,不由嗷地一声痛叫起来。
灵宝抓着人往其他人身上一扔,那些保镖反应也快,立刻拔出了怀里的手木仓,黑洞洞的木仓口齐刷刷地对准了灵宝。
崔家人目光冰冷地看着被包围的她,宛如看着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会点功夫又能怎么样,还能抵挡得过枪械这样的热武器么。
“打断她的脚筋,带下去好生调理,直到她听话为止。”崔云昌吩咐道。
就算是鹰这种猛禽,他都能熬得它们乖顺驯服,更何况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他就不信,一个没出过社会的学生能经受得住黑道上的那些手段。
保镖们令行禁止,立刻有两人将枪口对准了灵宝的脚腕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