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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媪妪死了。
她被人从柴房里抬出后没几天,就在一个微雨的清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临死前,面朝着沐恩堂方向,双唇用力的张着,好像要说些什么。
萧菁芬听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说了声“倒也省得受苦了”就不再出声。
温幼仪在榻上还未起身,便听到端着盥漱的冷琴说了这一句,只觉得一阵凛然。夏氏的目的达到了吧?如今一个两个的都死了。
一会,服侍她盥洗的人都下去了,冷琴凑了过来。
“婢子娘亲让婢子向女郎转告,说是将阿成扔到乱葬岗当天夜里她曾见到水云精舍从外边往里抬一个大物件。前天夜里,又有人从水云精舍往外抬东西。婢子娘亲趁无人注意时用手摸了下,里面好像是个人还有呼吸呢。今日她下值借着来砚香楼看婢子,这才把消息递过来。”
冷琴的娘亲就是以前在伙房做事的尚妪,因冷琴做事伶俐,又十分有眼力劲,母女俩人就都得了温幼仪的眼缘,一个安排到了闾门上值,一个升到了二等婢子。
人?而且还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是来来回回的抬?这是什么?温幼仪听到后,不由犯起了思量。
等到桑妪过来后,便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起了她阿成的事情。
“阿成死透了呀,当着众人的面抬出去的,听说血流了一地……哎呀,瞧我说这个做什么。反正老奴是亲眼见到的,听说扔到乱葬岗上喂野狗了……”桑妪大惊小怪了起来,觉得女郎有些多管闲事。
“儿就是随口问问。”温幼仪笑靥如花,“对了,媪多打听着一些,若是娘亲这一段往外派人,媪替我留意着些。”
听到温幼仪要她打听这样的事情,桑妪不由疑惑了起来,“怎么了?女郎还有要安排的人?”
“这不是要替马奶妪寻个去处吗?”温幼仪笑了笑。
马奶妪自从那一日受了刺激,便时不时疯疯癫癫的,经常大呼小叫。可是马奶妪的丈夫和公婆一听到她疯了,立刻翻脸不认人,只说让她随着主家处置。不仅她的夫家如此无情,纵是娘家听到了这事也是急忙摇头,只说家里穷养不起她。当初马奶妪被选中做丑儿的奶妪后,隔几天就往家里送钱送物,可没见他们推三阻四的不肯收。
萧菁芬心善,又觉得马奶妪没有什么大错罪不致死,便把她迁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每日供给三餐。
可是,她长久住在那里也不像个样子,温幼仪便想再替她寻一个住处。
若是能寻到有愿意接收她的人家更好,以后每年由砚香楼出些钱,也能保她衣食无忧。
其实,若是按着前世马奶妪对丑儿做过的事情,温幼仪绝不能饶她的。可是这一世,马奶妪也只是不精心喂养丑儿罢了,没有什么大恶。
听了温幼仪的话,桑妪连连点头,大约她也是觉得马奶妪一个人在偏院里实在是太过凄凉了。大宅门最不缺少逢高踩低的人,见到马奶妪失宠,那些人哪里还能将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一个疯婆子。
整日里送的饮食都是难以下咽,还时不时的苛刻一些。后来还是桑妪知道了,训斥了一次,那些人才收敛了些。
果然,过了两天,桑妪就向温幼仪回话,说萧菁芬派了三个老妪去了她名下的一个小庄子里做事。只说想在那庄子开辟一个菜园,专种些精贵的蔬菜。
温幼仪一听便知道,阿成应该就在那个庄园里。
不是她信不过萧菁芬派人监视她,而是她总觉得心头似乎有什么迷团,一定要着落在阿成的身上。
乡间别墅……自从她听到这四个字以后,就总觉得那里有重要的东西。
只是有些记忆太过久远,而且她心中下意识的封存了,前后想了许多也没有想明白乡间别墅里到底有什么。
六月的第一天,远在建康的萧纥派人送来了回信,说王氏接到她的信后一病不起,现在走不开,估计要等到下月才可以动身。让她先做忍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信里虽是没有说明,可萧纥的信里行里还是流露出王氏生病是因为听到温家居然敢私吞嫁妆,觉得自己看走眼而害了女儿,心中郁气无法舒展,这才病倒。
萧菁芬接到信后担忧无比,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连累着娘亲生病,那她真是不孝的女儿。
来送信的管事名叫萧田,是萧氏庄园的大管家,见到萧菁芬如此悲伤,不免劝解了几句。萧菁芬便吞泪忍悲,打点起精神,问起了建康的事情。
萧田一一的答了。
当听到除了娘亲王氏生病,家里其他人都安好,尤其是侄子萧浩昌名满建康,她这才展露笑靥。
听到萧纥派了大管家来温家,温长枫不免惊慌。他急忙忙跑到了东跨院,去寻了正在看书的温长蘅。
温长蘅做了县令,十日倒有八日是在家里呆着的。主要是现在临近七月的检籍,要等着各家各族将自己族中的田产上报,还要清查他们族中的佃户和萌户。
按照九品中正制的规定,凡是八品的家族,就可以拥有一户萌户,而七品则是两户,以此类推。荫户是主人的私产,不用向官府纳税和服役。
剩下的便是佃户,佃户有大族做靠山,只要按律纳租服役即可。那些品级不到的家族,大部分都私养佃户。佃户是有户籍的,拥有户籍的佃户虽然要缴纳一定的租和役,可还是比那些自由民要过得好。因为自由民没有人庇护,往往是奸吏猾胥下手盘剥的对象。
一些和温家有故的家族自打听到温长蘅做了县令,便经常来寻他,期望他能替自家拥有的流民改成拥有户籍的佃户。为了这事,便经常去钱塘县衙去寻他。
温长蘅不胜其扰,便挂出免见的牌子,说自己领着胥吏们下乡去了。
可是实际上则是偷偷的躲在家中,就是怕那些人寻他。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总想着若是自己在家里呆着,夏氏便能看在他的面子待萧菁芬母子好些。
温长枫去见温长蘅,刚刚进了东跨院的樵逸斋,消息便分别传到了水云精舍和砚香楼。
温幼仪冷冷一笑,温长枫必是因为萧大管家萧田留在水云精舍而苦恼。
想了一会,她叫人唤闻八进来,前几天她求闻八替她去打探乡间别墅的事情,如今已过了几天想必该有回信了。
闻八一进门,便将姚思谦寄来的信递到了温幼仪面前。
温幼仪看完了信,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这么说来,师尊都已安排好一切,咱们就只需看戏即好?”
闻八轻轻颌首,又向前了一步,低声道:“这几日我查清楚了,温三郎将那二十万钱藏在他道室的道炉中。只要债主一进门,咱们的人就开始动手……”
“这可是二十万钱,不是几张纸,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温幼仪听到这里,不由反问。
其实她倒可以将这些钱一下子全部转到空间里去,只是她怕暴露。现在仅仅只是阿黑一个仙雕的名头就引来了钱塘众家族的觊觎,已经有十几人向温长蘅开口,说要重金买阿黑。
都被温长蘅用仙雕是别人送给女儿的礼物这个借口给堵了回去。
闻八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神神秘秘地道:“有五鬼搬运术!”
温幼仪猛然抬头,惊疑不定,可是和闻八对视一下后又豁然开朗,薄露笑意,“地道的入口在哪?”
眼见得小女郎如此聪明,闻八不由佩服,压低声音道:“三郎喜欢假山,道室旁边有好几座呢……”说到这里,闻八住嘴不说,微微垂下眼皮。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俩人虽是在秘室中也要谨防隔墙有耳。
温幼仪轻轻捻动垂在耳旁的一缕青丝,但笑不语。
到时,就该众人看看温长枫那丑恶的嘴脸!
“那乡间别墅的事,八叔可帮儿查清了吗?”温幼仪又问道。
“这倒未曾查清。”闻八赧然,“夏氏共有五处乡间别墅,其中两处住着她夏族中的亲友,整日人来人往,倒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其中三处都在湖泽旁边,又地处偏僻往来的人少,咱们的人不好混进去,一时半会查不太准。女郎再多给些日子吧!”
好一个夏氏,整日从萧菁芬搜刮财产,一转手全送给她夏家的亲友了。温享去世前烦夏家的族人烦得透顶,曾下严令禁止夏家人踏入温家庄园半步,甚至为此不惜和夏家断亲。温享才去世多少年?两处别墅就易了主人?
还说她最爱的就是温长枫,只怕她最爱的却是夏家的族人吧?
“无妨,无妨,儿也只是想知道这乡间别墅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阿成要特意咬夏氏在别墅里偷养汉子……”温幼仪呷了一口香茗,漫不经心地道。
闻八嘿嘿地笑,小女郎哪里像六岁的幼女?这说起祖母的闲话来老道的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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