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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回 书生论文重经历 天子宴宾轻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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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鹿车经大荒,北海鲲鹏振翅翔;骑鲸跨海动风雨,东夷深山侠骨香。*** ..

张骞听铖乙不见了,心中大急!这可是皇帝名要的人,他不敢和众人知汉天子御驾亲征的事,只得吩咐大伙赶快找!来不及向大伙介绍身边的两位大臣了。

在人们乱糟糟时,司马相如和东方朔两个却只是在这一群人里瞲,看到一人头发散乱,枯草一般,随便挽了个髻子,一只不知什么材质的木笔插在髻子上;脸色晦暗,青绿如菜叶,瘦削的看似皮下血管都快要爆出来;眼窝深陷,眼睛显得极大;嘴角法令深刻,嘴唇紧呡;身上不知是布是皮的袍子,污垢层叠。他身边一个绿衣女人,面上没有涂脂也没有抹粉,红润健壮;身旁还有几个孩,肥硕健朗。两人知道此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孔几近见两人不住地打量自己,走上前一笑,“两位大人,这位是东方大人了?那这位一定是司马大人!”

东方朔和司马相如相互对视一眼,都是惊疑不已!这人难道真的是塞外人所称的神仙吗?他怎么知道自己两人在这里?这是不可能的!张骞也只是到了天子帐中才知道天子出巡,也才知道朝中大臣来了几人。他一直在这里,怎么知道这些的?

别人都纷纷离开了,两人带着心中的惊疑被孔几近让进了大帐。东方朔争着:“快,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孔几近又是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见两人面色不虞。接着笑道:“其实。两位不必多疑了。在下见过两位。不过两位不知道在下罢了。”

东方朔以手击额,大笑道:“是了!是了!那一年到山东,到你家中拜访,是有这么几个公子!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公子如今已经名满天下了。”

司马相如也笑了,“要是这么,我也是自己忘性大!和公子也是见过了。那一次在长安,老先生带着公子。我是拜访过老先生的。没有和公子多盘桓,所以……”

东方朔已经等不及了,从怀里取出了一卷东西,“世兄,请看!”

“什么?”孔几近看那一卷东西毛边已经起来了,想见在他身上带了多久了。

司马相如笑道:“这是东方兄多年心血,凝成的大作:《山海经》!是古今天下第一的奇书,没有人能有机会得识真颜的,东方兄也视若拱璧,从不肯随便示人的!”

东方朔傲然道:“这世间又有几人识得我这书的珍异?可是。世兄,写出了之后。我是越来越不自信了!这大荒之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只能道听途,得其大概也不上!听世兄孤身一人到过北极,才请世兄赐教!”

孔几近道声不敢,心地打开了那一卷东西,这是一部写在绢帛上面的书,首先“山海经”三个篆字,飞舞着迎面冲来,急忙镇定了心神,从海内经,到海外经,从山经到海经再到大荒经,林林总总二十余篇,写尽了天下的山水胜迹。而且最妙的是每一个山,每一条水都图画了山景水迹,还有山水中生活的人、兽、鸟,怪石、奇树,蔚为大观。孔几近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东方朔大气不敢出,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只等他出其中的不足。

孔几近长舒一口气,把绢帛心地卷好,递给了东方朔,东方朔紧瞪着他,嘴唇哆嗦,眼神凄迷。孔几近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果然是天下第一奇书!在下差一不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东方朔又惊又喜,这可是对他最大的称道了,别的人也曾经这么赞扬过他,不过从孔几近口中出来就大为不同了。“世兄,,哪里有不足之处?”

孔几近微笑道:“世兄这一本书可以称得上是奇书,只是其中犹有不尽之处!”当下把自己在丁零、北海所见山川、景物一一道来,把北极人民、异兽珍禽及所见所闻,把在大海上漂泊之时的水天一色,东北夷的大山、冰雪世界、都城楼观、人们风俗都给两人听。他的都是亲见亲闻之事,描画的绘声绘行,道尽情处,手舞足蹈不已。两人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自负学识渊博,从不肯低头的,今天听了孔几近的一番言,打心底里佩服。东方朔仔细修正了自己在《山海经——大荒经》等章节里面的差错,才心满意足的坐定了。

司马相如从怀里也拿出了一卷东西,心地递与孔几近,微笑道:“世兄,请赐教!”

孔几近再道一声“不敢”,打开了,《长扬赋》三个龙飞凤舞的篆字展现眼前。司马相如笑道:“这是此次跟着天子,哦对了,天子此次是御驾亲征的。世兄想来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也不用隐瞒。愚兄多年前写了几篇不成器的东西,没想到天子喜欢。所以才从成都来到长安,又跟着天子出塞亲征。为了记述天子亲征的壮观,才撰写了这一篇《长扬赋》。只是愚兄越来越不成器了,总觉得里面没有尽言天子的威势,没有尽天下珍异的万一!世兄的识见是我们最为佩服的,请世兄指教!”

孔几近口诵赋中词句,眼前恍然是天子校猎的盛大气象:雄鹰翔集,猛犬纵横,旗帜遍野,马如龙、人似风,麋鹿、黄羊惊走,猛虎、熊狮骇然,山在摇,地在动,风云变色!诵读了一遍,孔几近自觉口角生香,余韵满腔。放下了,仔细的卷起,送与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满怀期待的望着他,孔几近微笑道:“先生此一篇浩文,足以记述天子出巡的壮观了。只是,先生可能只是见到了在笼中的猛虎、狮象,没有机会得见山中真的猛兽。笼中的猛兽。猛则猛矣。威则威矣。奈何却没有多少生气!不过是寻常的猫儿,身子长大些罢了。山中虎豹,徜徉山水间,上纵下跃,虽然可能饥饿瘦削,却自有其山间霸王的本色!鹰雕、鹄鹤差不多也是,少了些许的野性,多了几分的温驯。”

了之后。忽然看到司马相如的脸色苍白,心中不忍起来,他知道司马相如虽然自负学富五车,奈何时运不济,只能在王侯间做个客卿,讲些个诗书,些个见闻,却不能尽展所学,造福天下。后来只得回到家乡。也是机缘巧合,天子读到了他的文章。叹息道:“恨不能与此人同时!”一个为天子养狗的同乡道:“这司马相如乃是现在人!还活着。”

天子大喜,把他召到京城。他以为从此可以雄才大展。哪知道到了长安还是和在别的地方一样,不过是应酬作答罢了!心中的豪情渐减,文章也非复当初的鹰扬,而是温柔蕴藉有余了,哪里还有什么野性!

司马相如苦笑道:“世兄所言极是。这猛虎么,愚兄还真是没有亲眼见过的。”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猛啸,一阵腥气忽然扑面而来,两人回头看去,一头花斑猛虎正摇头摆尾的瞪着他们!吓得两人寒毛倒竖,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个孩哈哈大笑,搂着老虎,鼻涕眼泪都是。

唏女走过来,道:“你们也不知道了多久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停!笑笑,叫个不住,吃了、喝了多少东西!”

三人都是一愣,他们只觉得刚刚坐下一会,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司马相如和东方朔起来告辞,眼角扫着老虎,不敢多看。孔几近也没有挽留,送两人来到外面。

几个军兵正等的急躁,见了两人大喜,“哎呦呦!几位大人,大将军几次派人来请,几位都只顾话了!大将军都等急了,请两位大人赶快回去。”几人知道不是卫青等急了,是汉天子找他们。

两人别了孔几近,急急上了马,军兵跟着,回到了大帐。大帐里面此时却是笙歌曼妙,舞姿翩跹,大摆筵宴!两人奇怪,皇帝怎么这么好的兴致?眼睛看处,席间竟然坐了不少的高鼻深眼的异族人!更是奇怪了。

原来,张骞见找不到铖乙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帕塔提王子还有西番龟兹王子兹轩同、疏勒王子博隆、康居王子康贝弄、大宛王子沈石龙、车师王子师从仁几人来了。帕塔提王子:“天使大人,咱们到了这里,奇怪的很,怎么这么多军马?好像天底下的军人、马匹都聚集到这里了!还有,那么多的商人、平民也跟着,这是不是长安搬到这里了?”

几个王子七嘴八舌的着他们的惊奇、喜悦,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盛大的军容,如此的的兵马?张骞心中一动,对伴在身边的公孙敖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铖乙了。这么着吧,你问问大将军,我这些朋友能不能见见?”

公孙敖见了这些人,也是惊讶,又见铖乙真的找不到了,怕皇帝发怒,不定见了这些外国人,心中一高兴,就忘了别的了。马上答应了,回去找到卫青,了情况。

卫青听铖乙不见了,也是焦急,秘密派人寻找,然后自己来见皇帝。“陛下,此次张骞从单于庭出来,还带着一帮外国朋友。他们十分向慕我大汉的文明,震惊于我大汉军容炽盛、人物众多!还有,他们很多就是昆仑山下各族的王子,知道昆仑山的事。”他心地禀报了,静等皇帝发话。

皇帝听了,推开身后靠着的人,笑道:“李延年,大将军的这些人,咱们见还是不见?”

那个叫李延年的,穿着艳丽的衣服,脸色白嫩,眉眼如花,轻声笑道:“陛下,人还没有见过外国的王子呢。”

“好。咱们就见见,看这些王子和咱们大汉的王子有什么不同?”

卫青马上出来,让人去请张骞和一众王子。

张骞带着众王子来到天子大帐前,卫青亲自在门口等着,他见这些王子一个个深目高鼻、虬须满脸。身形高大。穿戴华丽。也是惊骇不已。张骞引见了各人,这些王子见眼前这人也不怎么高大,面色平和,却想不到他竟然是让匈奴人避而不敢战的汉大将军!都是惊疑不。在他们心中,大将军如此的威名,必然是高大威武,三头六臂的,怎么好像连他们都不如的。

一个卫士对卫青道:“大将军。他们的兵器……”

卫青摆手道:“没事。各位王子,请!”众王子进了大帐,卫青才低声道:“各位,不是卫青请各位相见的。是我大汉天子、皇帝陛下赐见!”

众人都是悚然动容,惊叫连连,“什么?皇帝陛下来了?”有人竟然惊慌失措起来,不敢近前。卫青微笑道:“各位,我大汉天子,抚育万民,最是亲切。不是诸位想的大单于那样难以亲近的。天子仁爱、慈惠。对各位一定是赏赐有加,所以各位一定要学一中华的礼仪。怎么样?”

帕塔提慨然道:“正当如此。请大将军教我等。”

卫青招手。一个官员过来,给大伙讲了怎么称呼、怎么跪拜,各人学了,虽然不是很像样,大致不差。这些人本都是傲慢无礼的,怎么突然愿意学汉官威仪了?原来这些人在匈奴中日久,对匈奴的威风早已心服了。没想到突然一个汉使就使得匈奴稀里哗啦的四分五裂了。一路上又见到匈奴往日威风凛凛的铁骑望风披靡,竟然不敢和汉军接锋!心中的震惊无法想象。后来见到了汉军的大队人马,天地间充盈的竟然都是汉军,见不到头,看不到尾,军兵精气神饱满,军马龙腾虎跃,与以往见到的匈奴骑士又是不同!心中早已服气了。现在听是汉天子亲自接见,哪一个不是心悦诚服?心里那一傲娇早就跑到了云霄之外了。

汉天子坐于大帐之中,看着跟前几个人舞蹈而拜,心中的欢悦岂是寻常可比!出生以来,他和他的娘就生活在忧患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颤颤巍巍、如履薄冰的数年,他的少年时代就结束了,不知道什么是欢乐,不知道什么是得意,不知道什么是满足;好不容易才得了皇太子名号,他爹,汉天子枚平七国之乱,每日里忧心忡忡,丝毫看不出皇帝的快乐来,整天只见他忧心国事,不住地发脾气,不住地杀人,作为皇太子的他,殊无愉悦可言。自登帝座,他无日不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无日不想摆脱束缚,奈何开始时受制于太皇太后无为而治的想法,不能大展拳脚,只能打闹的在东越一带练练手脚;再后来朝中大臣也一个个跳出来对他指手画脚起来,狠狠心拿灌夫祭旗,不成想把老窦婴的命也搭上了!还惹得天下豪杰心中不平,郭解怎么都不肯进京,反倒和官府斗上了,死伤无数,最后逼不得已把郭解杀了,更是惹得舆论哗然。好在窦婴、灌夫的死有田蚡抵账,那郭解的死却找不到背黑锅的了!恰好此时匈奴进兵,有人还主张继续和亲,是他坚定了信心,要一鼓作气解决了匈奴的威胁!天下郡国的豪杰搁置了对灌夫、郭解之死的看法,风起响应。

谁也没想到汉匈之战竟然如此的顺利,根本用不着大月氏的支持,只凭汉庭一家就打得单于铁骑望风而逃!几次出兵,他的战士攻城野战,得了无数的明王首级,干瘪丑陋的扔在面前,不人卒睹!开始出兵时的紧张,第一战得胜的喜悦都迅速地烟消云散了,这么打下去,把匈奴单于庭毁灭了,对他也没有多少欢喜可言的!匈奴太子乌丹的归诚投降,让他又的喜悦了一把,奈何还没有见到那个匈奴太子,那家伙居然死了!死在路上,让他城头阅俘示恩四夷的愿望落了空!

这一次御驾亲征实际上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也受到了朝中大臣的激烈反对的,皇太后更是极力阻挠,但是他已经铁了心,要自己亲自跃马长城外,与匈奴单于角力!可是,匈奴经几次内乱,已无心恋战了,他帅数十万大军,所到之处,只是见了长城落日,饮了塞外的风沙,匈奴大军却了无所见!他心中的憋闷,又是谁人可知的!可巧,那个张骞回来了。本来想让他联络月氏。做个奇兵的。没想到他却流落在匈奴十年之久,更没想到的是,他还居然弄出了名堂,在匈奴名声大噪,他手下一干牛鬼蛇神,竟然称王称霸起来!当初听了当做奇闻,后来慢慢地习以为常,经常听到从匈奴来的人起他们。有人竟然汉匈大战的胜负决定于张骞身上!岂不怪哉!他汉家数代卧薪尝胆。积下无数的钱粮,要报匈奴屡次长城牧马之恨,却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的使节带着百十个科谪之徒就解决了?那他百万雄兵所为何来?他心中不是滋味。

正在找不到匈奴主力决战,张骞带着一群西番王子来了,这些王子一个个活生生的,身材长大,威武勇猛的样子,和那些被他的将军割了首级的好看多了,而且都山武海拜,口中念念有词。煞是可乐!皇帝心头的愉悦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微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心眼了,和使臣争什么功绩呀!他们再大的功劳,也是为自己立得!想通了这,他彻底放松了,笑吟吟的看着几个王子舞拜了。吩咐一声,几个人鱼贯而入,手中抱着金银玉帛,赐给了几个王子,喜得几人手舞足蹈,更是不住地磕头拜谢不已。

卫青对张骞低声道:“怎么样?还准备继续西去吗?”

张骞微微一愣,“当然!为什么不呢?”

卫青摇摇头,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天子找不到两个人了,问道:“东方朔和司马相如两个跑哪去了?这么喜庆的时刻,怎么能少了他们?”

张骞回道:“他们去了臣那里,与一个朋友交谈。”

“哦,让他完了赶快过来。”皇帝并没有下令让他们立即过来,所以卫青才派人等着,没有催促他们。

东方朔、司马相如两个见了这些西番王子,也是心头震动,这可以是一番意外收获了,把匈奴的右臂彻底打残了。两人了心中所想,皇帝大以为然,张骞却是心中摇头,他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的,他们之所以现在这么服帖,不过是汉军势大。但是,汉军不可能一直在塞外保持这么大的力量的,而匈奴虽然现在遁迹隐形了,他们的主力并没有损失多少,一旦得了机会,他们还是要继续威胁大汉的,到那时,这些西番王子是不是仍然对汉人笑逐颜开,就不一定了。不过,看皇帝和众大臣都这么高兴,他也不能扫兴。

这么每日欢宴,卫青派出一些偏将四处搜寻,霍去病就到了浑耶部附近了,正好遇见了浑耶部、休屠部、还有一部分右贤王的兵马和右贤王大军相持,才孤身犯险,杀了休屠王,保护着浑耶王和一众人马,来到了天子驾前。

天子听霍去病竟然把数万部落人马一起降服了,这一次是真的龙颜大悦,喜不自胜!马上让霍去病带浑耶王来见。霍去病带着浑耶王金日升拜见汉天子,却没有敢泄露汉天子亲征的事,所以才留下了一风波。花翟、儿君醉哪里知道天子已经出塞了,才心中着急。现在听浑耶王没事,两人才渐渐平静了。

浑耶王金日升也没想到汉天子来到草原上了,直到真的见到、跪拜了汉天子,才从心中的震惊中回复过来,看这天子的年纪并不大,也并不威严可怖,但是一班汉臣却都是庄严肃穆的样子,一个个不苟言笑的,几个西番王子也是正襟危坐,气氛甚是庄重。

皇帝好像也觉得有过于严肃了,微笑道:“浑耶王,你怎么叫金日升这个名字?你是姓金吗?”

金日升恭谨答道:“回天子的话:外臣时候听父王道,外臣阿哥出生之际,恰好太阳出来,金光普照。他才替阿哥取名金日亮;后来外臣生下时,也是太阳刚出,所以外臣就叫做金日升了。至于姓什么,匈奴中没有这些吧。”

“东方朔,你知道吗?”

“臣略有所闻。这匈奴的姓氏,与华夏起来也并无二至。在我中原,有人姓司马,乃是其先祖是司马之官,臣姓东方,当初不过是先祖居于东方;北门、南宫,多是居所;上官、司徒,皆是官职。姓牛、姓马,可能是牧马、牧牛之后;姓金、姓水。或者货卖金水。匈奴之中。臣听有人姓且渠。不过是官职,有人叫金雕,可能羡慕其威猛。总之,差不多吧。”

皇帝对着面前浑耶王献上的金人,微笑道:“这好像不是匈奴所出吧。”

金日升答道:“陛下所言极是。这是西天所来,是家父得了,后来送与了休屠部。此次重新回到我手中,献于陛下的。”

“西天?想来是极远的地方了。你们有人去过吗?听过吗?”

众王子都摇头。“没有人到过。”

见金日升温文尔雅,谈吐儒雅,不像别的降人那么荒疏狂野,皇帝很是喜欢,于是吩咐一声,有人不停地抱来各种金帛玩物赐予了金日升,金日升面前很快堆起了山一般的珍宝,看得一众西番王子嫉羡交并,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而行赏的人还是不绝。金日升也不由得脸上变色。跪下不住地磕头谢恩。

一声鸟鸣惊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大帐中的皇帝、王子还有大臣,众人抬头看去。一只青羽细嘴的拳头大的鸟儿停在一个人的头上,这人是皇帝的一个内侍,怀里抱着一匹细布,正要往金日升那一大堆宝货上放,这只鸟儿就停在他头上了,众人都望着他,此时他想动不敢动,身子僵着,看着众人脸上的笑意,自己身上就出汗了。皇帝和卫青的脸色却变了,这大帐围得水泄不通,不要一只鸟儿,就是一只苍蝇、蚊子都不应该进来的!而最可怕的是竟然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没有人预警,没有人注意。如果这是个陷阱或者是可以带来别的灾祸的鸟儿呢?卫青头上汗珠涔涔而下了,快步走出大帐。

别的人却没有这些顾虑,众人都兴致盎然起来,那么多财宝和他们无干,除了羡慕,心里怪痒痒的,现在突然出现了一只毛色光鲜的鸟,大伙都觉得黯然的生活突然有了活力了。都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只有几个西番王子没有动,他们和那个内侍一样身子僵直,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皇帝很快就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了,兹轩同的腿一软,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其他王子也都跪下了,向着鸟儿磕头不已。此情煞是荒谬,众大臣都目瞪口呆,比看到突然出现了一只羽毛鲜艳的鸟还惊奇。

皇帝心中一动,想起了有人的一个故事,难道故事是真的?霍去病笑道:“这只鸟儿挺好玩的。”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抓住了鸟。师从仁叫道:“不敢!”

“有什么不敢!”霍去病还是伸手要捉住鸟,鸟“咭呤”叫了一声,身子箭一般刺向霍去病伸来的手。霍去病没想到它竟然敢来招惹自己,好在他反应灵活,手一缩,鸟刺空了,却在空中一个翻转,向着皇帝冲去!霍去病大叫:“畜生敢!”却根本来不及阻拦了。

皇帝静静地看着那鸟儿,好像他的镇定感染了鸟,鸟激刺的飞势猛然和缓了,他伸出手,鸟落在了他掌中,发出了欢快的叫声。皇帝脸上露出了笑容,一人一鸟相对凝视。众人看得呆了,不知道这鸟什么来历,这皇帝怎么和鸟儿这么亲密,像是素识一般。

卫青从外面进来,摇摇头,“什么人都没有。没有可疑的人。”然后忽然发现皇帝的手上竟然就是那只鸟,眼神中露出了恐惧。“陛下!”声音颤抖。

皇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微笑道:“没事的。李延年,你给咱唱一支曲儿。”

李延年招手,丝竹声动,他缓缓走进中间,樱唇轻启,和着节拍,曼声唱道:“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人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一唱三叹,开始时欢快欣悦,到了后来却是犹如呜咽一般了!众人在他的吟唱中情感急剧的上下奔腾,一忽儿感觉到有一绝世佳人在向自己微笑,慢慢的靠近,仿佛能感觉到微醺的香泽,迷人的气息;一忽儿又感觉到佳人情绪起了波澜,俏脸生霜,星眸迷离,似怨似恨,正要离自己而去!每个人的心头都甜蜜伴着酸楚,像含着一枚靑杏一样,吐不出,舍不得,咽不下,酸溜溜。

皇帝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了,这是李延年专为自己制作的曲子,每一次听到都觉得伤心欲绝,没想到大伙,不管是多次听到的,还是初次接触的,都和他一样的感觉!这一次他违背了皇太后和朝中大臣的意愿,亲征匈奴,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知道。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好大喜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武功!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苦衷,自己作为一个皇帝的痛苦,是难以为外人道的。他想起了那个茕茕独立的俏影,一身的白衣,纤尘不染,好像是来自天上的雪花,不能靠近她,靠近了就会融化;不忍靠近她,靠近了怕她融化!还不得不靠近她,哪怕她融化,自己和她一起融化!

但是,她决绝的弃他而去!丝毫不以他为意!他是皇帝啊!天底下最强大、最威武、最英俊、最有才气的天之骄子!她竟然对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她的心是冰雪熔铸的吗?他给了她所有女子都喜欢的:水晶、美玉、绫缎、香草。她不屑一顾,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若有情,若无情,惹得他怒不是,恨不是,急不得,气不得。在长安的三个月加四天里,她总共和他了三十五句话,“早。”“不饿。”“不要。”她没有喊过他陛下、皇帝。和他了一个故事,在昆仑山上,她生活了十七年,昆仑山上像她一样的女子无数;山上有报讯的青鸟飞来飞去,有琼楼玉宇立在云端;西王母是她们的族长,永远年轻,貌美如花;下界民众对西王母礼膜拜,对她们也是尊崇爱戴。

李延年的歌声停息了,鸟展翅飞起,从大帐上一个窟窿钻了出去。

心有佳人思倾城,风杀百草山纵横;慕向昆仑周天子,恨无飞车白云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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