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想达到类似的效果,所以他想如果我能够找一个具有指标性的人物,然后在他请托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时,把这件事否决掉,这样大家就会认为朝廷真的是要禁止请托,也才会杜绝这种歪风。
刚好这时李隆基的哥哥申王李成义向皇帝请求让他王府的录事(从九品)阎楚珪升为参军(正八品),本来这算一件小事,而且也不是太不合理,所以李隆基当场就答应了。李成义就叫人去有关单位说,这件事皇上已经同意,请协助办理云云,在他的想法,这件事算是一件小事,不可能会有问题。
但是运气真的不好,这次刚好撞在枪口上了,姚崇看到公文,就觉得是实行这个计划的好机会,于是就找了另外一个宰相卢怀慎一起去找皇帝奏报:
“之前皇上有下过旨意,说凡是亲王/驸马等来请托人事案件,都要拒绝;而且臣等认为,官员的升迁,应该是由有关部门来根据情况提报并呈请核准,阎楚珪的升迁,资历不符合,我们奏报按规定予以驳回”
李隆基当场觉得很没面子,但这两个老家伙拿自己下过的旨意来堵自己的嘴,一下子也无法反驳,于是就不太爽的说:“两位爱卿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然后袖子一甩,掉头走人。
姚崇知道皇帝不爽,赶快在私底下找了一个机会,向皇帝说明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李隆基这才恍然大悟,也就对这件事不再介怀了。
那到底有没有产生效果呢?史书的记载是:“由是请谒不行”。看起来还是很有效果!!
立完负面的榜样后,杜绝了请托现象后。姚崇很高兴,于是他想我们应当要更进一步。为社会树立一些正面的榜样,增进社会正能量。不过,姚崇虽是古人,见解却比我们这些现代***官员人民见识高了不少,君不见现在任何选拔提升都会被怀疑是内定,是安插,是有后台,从官员破格选拔,到地方办选美比赛。再到我是歌手评选,都非常容易被怀疑不公,有内幕等。姚崇是何等人物,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我们来看他是怎么干的。
大家应该还记得太平公主的党羽新兴王李晋吧!他因为太平公主的事件也被逮捕处死,下属官僚全部都跑光光,只有司功(从事官)李捴依旧留在王府痛哭收尸,并协助处理后事,在古代。这样子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一旦有人打小报告,诬陷你是叛逆同党,大概也活不成了。当时姚崇听到这件事。佩服这个人的胆气,就说:“这个人有栾布哭彭越的精神”。
这时姚崇当了宰相,决定好好的利用这一件事。就升迁他为尚书郎,这样一来。大家看到李捴这种黑五类背景,常人避之唯恐不及者都能升官。这样有能力的人就会靠拢过来,而且大家也就相信姚崇是大公无私,任人为才是问了。
姚崇除了善于从一些小细节中发掘机会来达成他要的政治效果以外,他的识人之明也是值得称道的,例如他提拔了张九龄,而正是这个张九龄,完全有机会阻挡安史之乱的发生,后续我们还会提到。
“之一”与“唯一”
姚崇走上了人生的巅峰,虽然这是他第三度当宰相,但前两次权力都是跟别人分享的,只是“之一”,而这次不同,虽然名义上他还只能是“之一”,但实际上,姚崇是“唯一”。
“之一”与“唯一”,看似只差一个字,但常常,人生就是在这个字上看不开,因而争夺的不可开交。例如劈腿或外遇,并不表示不爱原来的对象,只是,“唯一”变成了“之一”,挚爱变成了博爱,一切,就无法再回到原点。
姚崇是凡人,他也希望这“唯一”能够持续下去。但是,那些连“之一”都没沾上边的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于是,不管主动或被动,姚崇只能挺身而出,继续战斗!
不是冤家不聚头,姚崇第一个下手的人正是之前想要全力阻止他当上宰相的人,张说!
张说自从鬼计没姚崇有得逞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特别是姚崇回来后,他中书省领导的位置也被姚崇取代了,皇帝也不怎么当他一回事,对于张说这种少年得志,傲气比天高的人来说,不免产生一种怨妇的心态,自觉皇上有了小三,把原配摆到一边去了。
与此同时,李隆基的兄弟们,心里也有一些不满,因为李隆基禁止亲王们”乔”事情及跟文武百官来往,弄得亲王们除了喝酒打猎玩女人外,简直没别的事可以做了,其中老弟李范(李隆范,李隆基登基后,老弟们自动改名)是典型。
人不能太闲,太闲了就会生事,两个太闲的人在一起,没事也会变有事,太闲的张说跟太闲的李范搞在一起,自然不会有好事。这两个人本是因为当初协助李隆基一起对付太平公主才熟识,这下真成了打发时间的好友,而且不免在闲磕牙时提到对李隆基的不满,发泄一下郁闷之类的。
须知李隆基是不准亲王跟官员打交道的,张说毕竟是朝廷大臣,所以每次去李范的府上还得偷偷摸摸的,秘密躲在车子里前往。这消息不久就被姚崇知道了,他决定好好的利用。
有一天,姚崇在便殿(别殿,皇帝休息的殿所)跟李隆基聊天,要告辞的时候,脚故意一跛一跛的,李隆基就问:“你的脚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走路一跛一跛的,要不要找御医给你看看?“
姚崇故意回答:“我有心腹之患,脚是没有病的。“
皇帝自然觉得很奇怪,就问怎么回事?姚崇于是回答:
“歧王(李范)是陛下心爱的弟弟,张说是陛下辅佐的大臣。现在他却他搭车秘密前往歧王府邸,我担心歧王会受到误导(暗指可能煽动歧王产生不该有的心思)。很忧虑,心腹所以不畅快。“
此言一出。其效如神,张说中枪倒地,被贬为相州刺史(河南省安阳市),姚崇除掉一大竞争对手,张说就此在外面游荡了将近十年,等他回任中央时,姚崇早已不在位置上了。
张说被姚崇斗倒后,姚崇再接再接厉,不久太子少保刘幽求。太子詹事钟绍京,紫徽侍郎(就是中书侍郎)王琚等政变功臣也纷纷中剑落马,在“有人“检举他们有”怨望“言语的情况下,都被贬到外地当刺史。一时姚崇风头无两,敌对阵营中已经没有人再敢跟他叫板。
但敌人倒下,形势一片大好时不表示就没事,孔子讲过:“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接下来。姚崇面临了最大的一次危机,攻击发起人来自他的昔日小弟,魏知古!
魏知古出生于公元647年,比姚崇还大三岁。二十岁就举进士科,所以也算少年得志,只是之后官运平平。在小吏中辗转浮沉。
南周时期,姚崇做直升机登上相位。并兼相王府长史(王府总管),魏知古是相王府检校司马(代理军政官)。是姚崇的属下,因为魏知古个性比较古板,做事一板一眼,很有老夫子的味道,而姚崇豪放不拘小节,所以两人个性差距颇大,姚崇对这位部属也不是特别器重。
但姚崇也知道魏知古正直,而且魏知古也算是相王府旧臣,所以有机会也会提拔他。
开元二年(公元714年)初,魏知古已经升任黄门监(门下省长官),跟姚崇同朝为相,姚崇为了整顿吏治,派他到东都(洛阳)任摄吏部尚书(代理吏部尚书),负责遴选及淘汰东都官员的工作,这本是一件好事,魏知古也很高兴的前去,准备好好的施展自己的能力,但就在这时候,姚崇做了一件让魏知古怀恨的事。他派了时任吏部尚书(正职)的宋璟前去对魏知古已经遴选上或是被斥退的官员,再做一次审查。
这下魏知古真的火了,宋璟这一过来,不只分了他的功劳,而且姚崇这样做,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魏知古,魏知古是以正直自豪的人,昔日长官的不信任让他很失自尊,魏知古开始对姚崇不满。
如果说这件事让魏知古对姚崇不满上升,下一件事则让魏知古对姚崇的人格产生怀疑,终于爆发。事情是这样的,姚崇这时候刚好有两个儿子在东都任职,这两个儿子是典型的“靠爸族”,平常就仗恃着“我的爸爸是姚崇“在东都揽权受贿,这下魏知古来了,更是想说魏知古是靠我老爸提拔上来的,现在你来东都负责选拔官员,那我不趁机利用一下简直是对不起我老爸过去的奋斗,所以就不断请托魏知古。
魏知古不动声色,对“姚二代“的请托全盘满足,但暗中将这些请托的时间地点事项记录的一清二楚,还派人去打听姚崇儿子在东都揽权受贿的证据,带了大把证据,在回长安复命时一一奏报给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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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听完魏知古的奏报一开始十分生气,但他比较在意的是姚崇究竟是否知情,以及他到底是否纵容儿子们肆意妄为,所以李隆基决定先不动声色,找机会试探一下姚崇。
有一天,在气氛比较轻松的时刻,李隆基若无其事的问姚崇:
“姚公,你家几位公子,现在都在什么职位啊?如果才能品德不错,可以提出来,我来帮忙安排一下!“
一般人听到领导这么说,肯定高兴坏了,通常的反应就是打蛇随棍上,开始报出儿子的生辰八字,学校成绩,社团活动,在哪个国家留学,在哪家企业实习等不凡经历,但姚崇不是一般人,他是三朝宰相,已经历炼成精,立刻警觉事情不对。
姚崇心想,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不寻常就是妖,前几天儿子还来信说魏知古多么罩他们云云,以魏知古正常的反应,不应该会这样做,此事必然有鬼。
经过迅速的脑中盘算,姚崇回答:
“我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在东都,这两位儿子从小就不怎么成才,**太多,又不自爱,我也很伤脑筋,最近还来信跟我说,魏知古去东都后帮了他们不少忙,我很生气,但还来不及查问他们,唉!都怪我没好好的教导他们,都是微臣之罪。“
李隆基最初认为姚崇一定包庇自己的儿子,甚至事发后还会说:“我的儿子其实本性不坏,只是一时糊涂,请大家原谅他”之类的话,这类话现代的我们应该都不陌生,因为***二李(李刚/李天一)就是这么说的,没想到姚崇这么坦白,勇于认错,于是大喜道:
“你怎么知道?”
“魏知古出身微贱,我过去像母鸡带小鸡一样提携他。我的儿子愚昧无知,用常人道理判断魏知古会知恩图报,会包庇他们的一些不良行为,所以敢于麻烦魏知古,这是我的失职,回去定会好好教诲他们。”
李隆基此时心中对姚崇已经没有不满,反而认为魏知古忘恩负义,很不高兴,就说要斥责放逐魏知古。
“我的儿子行为不检,违反陛下的法令,陛下不追究他们的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假如因为我的事,斥责或放逐魏知古,天下人会认为陛下对我有私心,这样会严重伤害陛下的圣明之德,我不敢从命!”
李隆基还是不太满意,但姚崇又说得在理,所以只好先不发作,但一段时间后,还是将魏知古调为工部尚书(六部最不重要的一部)。
就此,魏知古危机宣告解除,我想,魏知古大概想破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吧!似乎是,自己这个原告被打成被告了,但对姚崇来说,他也知道自己肃敌过多,必然防不胜防,所以他对魏知古也就不为己甚,得留人处且留人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