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肃民?!”
邬八月惊了一瞬,顿时坐直身体,复问道:“陵梅,你确定是淳于肃民?”
“确定。”
邬陵梅点点头,道:“虽然此事发生才不过两日,但京中已经传得甚嚣尘上。贺修齐和淳于肃民的名字也已广为人知。不过,淳于肃民的名气比表兄要差一些。”
邬陵梅顿了顿,道:“淳于肃民是忠勇伯府的公子,是兰陵侯夫人的侄子,四姐姐你应当知道吧?”
“唔,听说过这人,不过没见过。”
邬八月笑了笑,道:“算了,科考上的事儿,我也不懂。”
邬八月说着便揶揄地看向邬陵梅:“陵梅倒是挺关注这事儿的?是想从金榜题名的学子中,选一个未来夫婿?”
邬陵梅的脸微微红了红,嗔道:“四姐姐你真不害臊。”
不过邬陵梅却接着说道:“现在关注着那群学子也是好的,说不定我将来的夫婿,真的是其中的一员呢?”
邬八月“啊”了一声。
“四姐姐有什么好惊讶的。”
邬陵梅将茶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清淡地一笑。
“三姐姐和四姐姐都嫁得很好,即便是为了平衡,我也不会再嫁皇亲国戚。母亲定然会为我寻一个普通一点的人家。恩科学子是最好的选择。”
邬陵梅一笑:“能参与恩科的,尤其是能进入春闱的,必然都是 腹有诗书之人,年轻学子一般都从县令做起……若能得我为妻,碍着邬家权势,想必也不敢起别的心思。”
邬八月定定地看着邬陵梅,良久一叹:“这些都该是父亲母亲为你操心的,你可倒好,自己都已经将这些事情考虑清楚了。”
“自然该考虑清楚了才是。”
邬陵梅笑笑,道:“对未来夫婿有一个大概的认识,总好比两眼抓瞎。我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母亲……同你说过吗?”邬八月轻声问道。
“母亲认为我还小,同我说这样的话也说得很浅,并未往深处说。”邬陵梅笑道:“不过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邬陵梅不过十二岁年纪,却已经将未来看得如此透彻。邬八月不知该心疼还是叹息。
邬八月按下心中的叹息,问邬陵梅道:“除了表兄和淳于肃民,京城之中参试的学子里,可还有名声较大,出类拔萃的?”
“倒是没有听说过旁人。”
邬陵梅一笑,道:“想必要等到春闱之前,这些人才会给自己造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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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陵梅的婚事自然轮不到邬八月来安排,邬居正和贺氏也自然不会将小女儿的婚事草草了事。
人选方面,邬八月倒是不担心。
邬八月相信,不管将来邬陵梅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邬陵梅也能应对自如。给她什么样的生活,她能很快融入,并且很快适应。
就这一点来说,邬陵梅远比邬陵桃和她更加看得开。
“瞧着瞧着,陵梅也大了。”
邬八月轻轻一叹,道:“想法比我都要成熟了。”
朝霞一笑,道:“五姑娘也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了,要还是万事不知的小丫头,四姑娘您可就要担心了。”
邬八月想想笑道:“你说得也是,她能看得清楚自己所站的位置便是好事。”
邬八月在邬家生活得很惬意,每日清早起身,她便会去主院陪伴段氏,用过午膳后,段氏午睡,她也在隔间陪着午睡,醒后再陪着段氏说会儿话,方才返回琼树阁。
生活规律,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高辰复休假时回来,见邬八月面色红润,笑容满满,便知自己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在邬府待着,可还习惯?”高辰复笑问她道。
邬八月自然是点头,抿唇羞赧地道:“父亲母亲都很迁就我,府里上下和我出嫁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高辰复便笑着点头,携了邬八月的手进了卧房。
邬八月伸手给他褪下了外氅披风,问道:“爷在大营里,可还一切顺利?”
高辰复颔首,道:“如今也说太平丰年,没有战事,军中自然宁静。”
高辰复笑了笑,道:“不过如今也要武举取士了,京中还是有些剑拔弩张。”
邬八月张了张口,坐到了高辰复对面,道:“爷,我这两日听到了一些有关表兄的传闻……”
高辰复挑了挑眉,笑道:“你是说,他在酒楼中的言行?”
“爷也知道?”
“自然知道。”高辰复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表兄,是我的妻舅。他的事儿,下边的人听到了,也会和我言语两句。”
邬八月便凑近问道:“那依爷看,表兄他是故意这般做戏,引起考官甚至是皇上的注意呢,还是……”
高辰复顿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叹道:“这可不好说啊……”
高辰复对上邬八月的双目,道:“我跟你说过,你表兄可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高辰复顿了顿:“之前他透露想要尚主的念头,让我探问探问宫中的意思。但因为小皇姨的事情也算是个禁忌,所以我也未曾在皇上面上开过口。从那日后他便未曾再找过我,如今出了这回事,大概是他见毫无消息,料定此事也是石沉大海,所以……主动出击了。”
“那爷还是倾向于,他是使心计。”邬八月点头道:“我也这般认为,表兄可不是酒量不佳之人,他更不会放纵自己喝醉,而胡乱言语。”
高辰复颔首,道:“不过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只他自己方才知道。”
高辰复站起身,去盥房冲了个凉,洗漱完毕后才又回了卧房。
邬八月仍旧在冥思。
高辰复一笑,道:“你要是心里一直搁着这个事儿,倒不如让人请了你表兄来问个清楚。”
邬八月摇头,道:“问他此事还是算了,我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会同我说。再者……”
邬八月笑叹道:“我与他不过是表兄妹关系,也没那立场问他。”
高辰复道:“他有学识,想要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不是难事。不管他到底有何计划,有野心,想要攀爬上位,总是肯定的。他不是蠢人,你就不用替他操心了。”
邬八月呼了口气,忽然道:“阳秋长公主年纪比我们小,但她是我们的长辈。表兄是我们同辈,不管如何,我不希望阳秋长公主嫁给表兄。”
“宫中不是说了,小皇姨不适合嫁人。”
高辰复拿着干爽的毛巾擦着微湿的头发,道:“他想提高名声,目的已经达到了。”
“对了,爷。”
邬八月看向高辰复,道:“我怎么听说,和表兄一起出名,的还有忠勇伯府家的淳于肃民?”
高辰复的手微微一顿,道:“这我也知道。”
“表兄和他走得很近吗?”邬八月轻声问道。
“这倒不见得。”
高辰复摇摇头,道:“这些学子,彼此之间可能都不认识,聚在一起于酒楼中说古论今,更多的是要表现给可能是考官的大人们看。淳于肃民有几分才学,这我倒是知道,他和贺修齐一见如故,畅所欲言倒也不是不可能。他们之间有可能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同道中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并不稀奇。”
贺修齐本就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邬八月自然不可能全然猜对他心里的想法。
男人博弈,中间的曲折不是她能理解的。
邬八月将贺修齐的事放在了一边。
他最终能不能拔得头筹,那已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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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邬家住了半个月,一切皆好。
大概是因为邬八月回来陪着段氏,段氏的精神好了一些。
虽然人还是时断时续地糊涂,但面色要好了许多,也没有之前那样喜欢昏睡了。
陈嬷嬷迭声说是邬八月的功劳。
贺氏心疼女儿,觉得女儿怀有身孕还整日陪在段氏身边,有些亏身子。
但邬八月却舍不得走。
陪段氏一天,段氏的日子就少一天。邬八月不想留下遗憾。
祖母,从始至终都这般疼她。
段氏的记忆在不断地倒退。
之前认为邬八月还没出嫁,现在已经倒退到邬八月还只有邬陵梅那么大的时候了。
和贺氏等人说起时,段氏就会笑话邬八月顽皮捣蛋,性子好强。说她要不是长相柔美,恐怕别人都会说她是一个假小子了。
贺氏等人也只能在一边附和,都不敢提醒段氏,邬八月已经嫁人,还即将做母亲了。
背着段氏,邬居正也只能苦笑。
“母亲恐怕没剩多少时候了。”邬居正叹息一声,对贺氏道:“该准备的事儿,都准备起来吧。”
邬八月站在一边,微微垂头。
“八月别难过。”贺氏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道:“老太太这一生也算是顺风顺水,就是故去了,也是喜丧。”
邬八月点点头,忽然道:“母亲,我回来这么多日,也没见祖父前去探望祖母。祖母这般模样,祖父真的不知道?真有那么忙吗?”
邬居正和贺氏皆是一愣。
良久邬居正才道:“你祖父忙于科考之事,大概……的确很忙吧。”
这话邬居正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就在大家都在默默为段氏大丧之后的后事准备时,南方却突然传来了噩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