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震天的呼喊响彻天地,雪歌笑看着四周的百姓,看着他们脸上的泪水,还有他们的悲伤神情,抬头看着天,雪花落在脸上,瞬间化为水滴。
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冰凉。漫天的雪白与黑色丧旗之中,她成为了最亮丽的色彩,明媚得犹如一株花,一株濒临绝境却又努力盛开的花。
整个安江城的百姓,或许有人不认识雪骞,但却没有不认识这位镜月的公主,雪歌。
月慕寒频频回头,瞧着那抹亮丽的色彩,还有那道纤瘦得身形,多想将她拥入怀中,为她驱走所有的寒冷,可他不能。
国葬礼仪繁冗,一直持续到下午,灵柩终于送入皇陵,雪歌站在风雪中,看着皇陵重新合闭,脸色清冷。容琛与她并肩而立,一同看着皇陵的方向,然后下跪,行了大礼。这是作为雪歌的丈夫,为一位父亲行的礼。
在金殿之上,他亲手将她交给自己。
回到王宫后,雪歌径直返回了公主殿,容琛跟上,月慕寒站在远处,止住了想要前去的脚步,静默了许久,冷樱婲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同样眼眶红肿,看着公主殿的方向,出声道:“回去吧。”
转身,离宫。
“公主,吃点东西吧。”青宝端着一只汤盅进来,是她精心熬制的甜汤,雪歌这些日子急着赶路,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加之身上背负着这么重的担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就心疼。
“好。”雪歌配合的接过汤盅,然后慢慢吃了起来,青宝看着也安心了不少。吃了一半便放下,青宝也没有再劝,吃了总比不吃好,然后听得雪歌吩咐道:“去把御医请来。”
青宝愣了一愣,以为雪歌哪里不舒服,立即跑了出去,御医很快到来,来人正是庆安林,一进殿就双膝跪地,拜服在雪歌面前:“微臣有罪。”
雪歌知道安江王遇刺时,他也在场,但他只是一个大夫,不是侍卫,在刺客出现时挺身而出,最后还受了伤。“起来吧,为容王瞧瞧腿,他左腿受过些伤,才恢复不久,这些日子受了寒气,你帮他调养一下。”
此话一出,容琛脸色一顿,看向雪歌,后者平静的回视着她。
见雪歌没有任何责备,庆安林心中越发沉重,听见她后面的话,立即起身上前,小心翼翼的查看容琛的左腿。
许久,待得诊断结束后,庆安林这才恭敬道:“王爷之前受伤不轻,不过后期调养较好,此次受了寒气,对伤处有些影响,微臣会为王爷治疗,只是从今往后,再不能受寒了。”
“近些日子,你便住进这里,为他调理吧。”雪歌说道。
“是。”庆安林应下,然后退了出去,准备药物去了。
待得殿内只剩下两人,雪歌蹲下身子,趴在容琛的腿上,轻声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容琛脸色一沉,将先前那点感动压下,沉声道:“不许说傻话。”
雪歌重重的点了点头,听见庆安林说他伤势并不严重这才安下心来,尽管容琛忍着不说,她还是注意到了,心中内疚不已。
“容琛,我好害怕。”将脸埋在臂膀之中,声音有些沉闷。“我以前一直以为父王会陪我一辈子,直到我死去,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幼时的梦想,现实却是,他离开我了,小时候他一直护着我,等我长大了,却没能保护他。”
“初学刀的时候,师傅说,习武是为了保护爱的人,可我没有做到……”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容琛抬手,摸着她的头:“为他报仇吧。”
简单的一句话,雪歌抬头,望着容琛的俊脸,那张脸上是一片认真的神色,又听得他道:“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陪着你。”
“毁了天狼族,为父王报仇。”冷冽似寒冰的声音,清冷如雪的面容,那双美丽的眸子,带着冷意。
“好,我陪着你。”陪着你,不论去哪里。
镜月国君逝世,前线收到消息立即产生了慌乱,天狼借机进攻,将镜月军队打得头退数千里,此时,前线收到一道圣旨,由雪骞所下,要求他们镇守住现有城池,不用出击,只需放手,不再后撤便可。
半月后,雪骞登基,成为新任镜月君主,这日晨时,雪歌亲自为雪骞穿戴赶制而成,象征最高权势的袍服,穿戴完毕后,雪歌抬眸,对上雪骞的视线:“王兄,今日起,你便是镜月的君主,肩负着整个镜月的命运与前程。”
抬手抚上雪歌的脸,然后将她拥入怀中,坚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从今往后,镜月便是我的生命。”
雪歌回抱着他,重重点头:“哥,让我去前线吧。”
雪骞松开她,看着她已经下定决心的眼神,沉默良久,然后点头:“好。”
祭天仪式完成,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雪骞坐上了金殿的宝座,所有人跪拜在地,包括雪歌在内,共同出声:“见过大王。”
“请起。”雪骞抬手,众人起身,雪歌站在文武百官之首,抬头望着宝座上的雪骞,后者举手投足已有君者气质,威严无比,这样的雪骞是她想要看到的。
次日,一道圣旨传到雪歌手中,下令让她领兵前往东北边境,接手镜月军队,攻打天狼,以复镜月之威。
雪歌接过圣旨,转头看着容琛,后者只是冲她点头,淡淡一笑。
两日后,雪歌与容琛离开王宫,同行的还有庆安林,他需要跟在他们身边,以便照顾容琛的伤势。离开安江城时,月慕寒骑坐在骏马之上,在城外等待多时。容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策马前行,直接走到去到队伍前方。
看着他的背影,雪歌勾唇一笑,一夹马腹,来到月慕寒面前。
沉默相对,没有言语。
那般眷恋的眼神,她早已习惯,可此时再感受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和你一起去。”月慕寒平静出声。
雪歌摇头:“安江城需要你镇守,与天狼的战争交由我便好,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么?”
不是不信任,而是每一次相见,他便忍不住的想要将她留住。雪歌视线朝远处看了眼,然后道:“婲婲是个好姑娘,你勿要辜负了她。”
这是第一次,她开口说这样的话。月慕寒怔住,旋即苦笑一声:“我不想辜负的,只你一人。”
雪歌侧过头去,没有看他的目光,也不敢看。
“我走了。”雪歌出声,然后一拍马背,调转马头,朝着队伍前进的方向追去。月慕寒依旧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漆黑的双眸蕴满了苦色。
与以往不同,他感觉到了雪歌的变化,他太了解她,所以这点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变化,在他眼中却成为一柄利刃,狠狠插在他的心间,疼痛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三万精兵跟着雪歌一路前行,朝战区而去。另一边,已经遭受天狼骚扰多次,却死死坚守的将士们,依旧照着新任大王的吩咐,牢牢的守着这座城,尽管城墙已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看上去没有多少威慑力,再有两次强力的攻击,只怕就要被打破,天狼军将会冲杀而入。
到了那时,他们也会迎上。
天狼营地中。
“王子,镜月军这些日子一直龟缩在里面,不论我们不如叫骂,都不肯出来迎战,有些不太正常啊。”天狼族一位将领提醒道。
坐在首位的男子身着华服,单手撑着额头,看着营帐外肆虐的风雪道:“镜月的君主逝世,自然会有些慌乱,不过可惜,没能将雪骞也拿下。”
事实如雪歌推测的一样,他们的首要目标乃是雪骞,只要将这个唯一能够继承君主之位的人解决掉,镜月后继无人,自然会逐渐衰败,直到那时,才是他们进攻的最好时机。却不想王宫守卫森严,早已预料到一般,他们派出的人没有任何办法潜伏进去。
刺杀安江王,乃是第二计划,他早就做了吩咐,若是刺杀雪骞无法得手,便想办法将安江王杀掉,怎么都要为镜月制造点麻烦才行,否则自己这边压力太大。天狼虽是好战种族,在军队上却始终比不过镜月这个大国。
此次若不是有崇国作祟,天狼王下令让他领兵出战,他绝不会这么来这个鬼地方。
而他一直担忧的事情乃是崇国为何突然与天狼联手,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当年之仇?这事怎么说都有些不顺,天狼王又不听他的劝告,凭借他们现在的力量,怎么能够和镜月抗衡,说不到还会变成遭遇反攻,他只能无奈的借助这些手段来取得胜利。
安江王被刺杀身亡,天下早已传遍,他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众将士欢呼的同时,他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一双黑眸深邃得仿佛看不见底。
雪歌,你现在怎么样,一定气得想要灭了我吧,会不会亲自前来战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