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本意也没打算跟他们抢生意,之所以这样也是当初的权宜之计,就算自己想开中药堂,也没打算在这里开。
两人这样做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家医馆的利益,反正也没造成什么麻烦,而且就算自己走了,药膳铺还要继续开下去的,也没必要因为这小事得罪庆春堂,于是就和两人解释了一下,然后才放他们离开。
两个穴道被解之后,互骂着离开了药膳铺,回去给掌柜报信去了。
因为天气的原因,后面没人再来看病了,雪越下越大,照这样的速度下下去,明天估计要有膝盖这么深的雪了,怕是没办法离开了,离府城有四五天了,云溪也想早点回去了。
中午的饭是琉璃做的,山河叔回了一趟承乌村带了一些山芋回来,李婶儿冒着大雪给云溪送来了一些,中午吃过饭之后没什么事,云溪就让冬菲放了一个碳火盆在书房里,她要烤山芋,以前她最喜欢吃烤山芋了,可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吃过了,今儿个看到山芋才想起来。
下了这么大的雪也没地方玩,高子瞻他们吃完饭各自回去打坐休息了,云溪坐在书房看书,冬菲在旁边帮她烤山芋,琉璃在一旁给云溪做手套,去年旧的丢在府城了,琉璃怕她冷,又帮她做了一副。
山芋烤好之后,云溪吩咐琉璃给他们送了一些,然后自己才拿了一个吃,这个时候的山芋最甜了,吃在嘴里香气四溢,云溪接连吃了两个才停下来。
山芋烤完之后,云溪就让她们回去休息了,这两天跟着自己忙里忙外做了不少的事,想来也是累的不轻,两人去休息了,云溪一个人留在书房里看书,因为房面有炭火盆,所以一点都没感觉到冷。
云溪在书房里一直呆到傍晚才出来,看着院子里又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想到今天舅母她们回府城的,不知道到了没有,这么大的雪要是还在半路上就麻烦了,云溪颇有些担心。
因为下午吃了山芋,云溪还没怎么饿,晚饭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江伯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雪,看向高子瞻道:“公子,咱们明天回去吗?”
高子瞻抬头看了云溪一眼,略停顿了一下道:“若是雪还下的话,那就再等两天吧,还是安全第一。”
两人现在虽然在一个院子里,可是基本上没什么独处的时间,就连单独说句话的时间都很少,吃完晚饭之后,雪意外的停了。
夜晚比较寒冷,吃完饭都早早的回屋了,冬菲在云溪的房里摆了炭火盆,云溪干脆躺在床上翻看这早已被翻烂的杂记。
下午看书的时候趴在桌上睡了一会,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云溪刚准备吹灯,就听外面响起了凄美的笛声。
两人吹笛子都是高手,不知道是高子瞻吹的还是袁立吹的,云溪爬起来,掀开窗户的一角,往外看去,一身蓝色衣衫坐在房顶上,在白雪的映照下,五官看的很清楚,不是高子瞻又是何人,风吹的他的衣缺,显得异常的孤寂。
这么晚了坐在房顶上,冻死人了,不知道他穿的那么单薄到底冷不冷,今晚吃饭的时候,云溪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怎么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云溪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看看,就见袁立从黑漆漆的堂屋里走了出来,对着房顶道:“走,兄弟陪你出去喝一杯吧,免得你在这里打扰其他人休息。”
凄美的笛声戛然而止,高子瞻坐在房顶了,看了一眼云溪的房间,因为听到了笛声,所以云溪没有把灯吹灭,从外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此时就站在房门口。
袁立观察细致,早就知道高子瞻对云溪的感情,看他盯着云溪的房间,于是走到东厢房门口,敲了两下,道:“云姑娘,休息了吗?”
云溪一怔才想起来自己站在门口,他们从外面肯定能看到,于是尴尬的咳嗽一声道:“还没有。”
“没休息的话不如一起出去喝一杯吧。”袁立隔着门喊道。
话音刚落高子瞻已经收了玉笛,俯身从房顶飞了下来,落在了东厢房的门口,对着袁立道:“晚上太冷了,别让溪儿出去了,有你陪我就可以了。”说完又对着门里面道:“溪儿,外面太冷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刚说完,云溪就打开了房门,穿戴整齐的站在了门口,微微一笑道:“我都穿戴整齐了不怕冷,这几天一直呆在铺子里,闷都闷死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云姑娘都说不怕冷了,你还担心什么,赶紧走吧。”袁立边说边带头往外面走去。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高子瞻边说边上前扶着云溪。
这高子瞻今天准是有什么心事,平时虽然也不大爱说话,可是今天下午开始好像精神都不是太好,外面路上还有很厚的积雪,生怕云溪跌倒,高子瞻一直伏在一边。
袁立一直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他们,看着两人互相搀扶,袁立忽然想到了玉儿,以前他们在京城的时候,冬天的时候练武很辛苦,有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只有冷玉一个人关心他,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甚至为了他被罚跪了好几次。
现在玉儿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袁立在心里发誓,等到他为玉儿报了仇,定会追她而去。
高子瞻扶着云溪慢慢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踩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因为天已经黑了,所以街上没什么行人了,三个人选了一个清静的酒楼,里面只有三两桌人正在那里喝酒。
看到云溪他们进来,很快就有店小二过来招呼了,“客官,里面请。”
虽然人不多,但是高子瞻还是不喜欢呆在大厅里,于是就和小二打听有没有包间,打听之后才知道只有这里最好的酒楼才提供包间,最后三个人还是将就了一下,就坐在大厅里吃了。
袁立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可是看到高子瞻和云溪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想到玉儿,心情瞬间跌入到谷底,菜没怎么点,倒是点了两大坛酒。
袁立很快倒了三杯酒,递给高子瞻和云溪,然后端起面前的杯子道:“兄弟,这杯酒我敬你,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一口气把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十一月初八是高子瞻的生辰?云溪才反应过来,难怪他下午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了,若是早知道的话就准备一份礼物了,现在知道却是晚了,什么也没得准备。
云溪很少喝酒,这次却是给高子瞻敬了一杯,谁知这酒太辣,刚抿了一口就被呛的连咳嗽了几声,高子瞻听了之后直接云溪手里的杯子一口气喝个干净。
杯子被自己用过了,他竟然不介意还把酒给喝光了,云溪抬头看了高子瞻一眼,脸有些发烫,然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袁立坐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两个人,心里却是痛苦不已,于是就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最后用被子不过瘾,直接让店小二帮他把杯子换成了碗。
高子瞻和云溪很快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于是赶紧劝他,可是袁立不听,非说要一醉解千愁,喝醉了什么就不想了,两人听了均是沉默,知道他又想冷玉了,酒桌上一阵沉默,只有袁立不时倒酒发出一些声音,最后他嫌倒酒麻烦,干脆抱着坛子喝了起来,高子瞻知道他心里苦,就没再劝他。
袁立一个人喝了一坛子还多,最后喝醉了趴在桌子上,还嚷着让店小二上酒,话音刚落人就那里呼呼大睡起来。
酒馆里很暖和,也不用担心他会生病,几杯酒下肚之后,高子瞻的话也多了起来,他告诉云溪今天是他的生辰,可是他连他娘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因为他生下来就体弱,家里人怕养不活才托付给逍遥子带到山上修行的,却没想到一别就成了永别。
难怪他会不畏严寒坐在房顶吹笛子了,想来心里是很苦的,却又没人诉说,只能将悲伤化作笛声。
往年的生辰是和师傅还有高亮一起过的,师傅走了之后是和高亮一起过的,今年高亮不在,幸好有云溪和袁立在身边,不至于一个人孤单的过,高子瞻一边讲一边盯着云溪看,他心里的苦远比袁立更甚。
酒馆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这一桌了,高子瞻喝的有些多,眯着眼睛看着云溪道:“溪儿你知道吗,师傅过世的这两年,我是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时不时的要提防他们杀人灭口,经常被吓的从噩梦中惊醒,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
这人天天都过的什么日子啊,平时很少说话,人也比较冷清,却没想到他连一个好觉都不曾睡过,云溪被他说的都流泪了,好在店小二在哪里打盹,不然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高子瞻看到云溪哭了,酒也醒了几分,忙替云溪擦眼泪,边擦边道:“溪儿你别哭,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平时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从来不把情绪外漏,这次若不是喝了酒,想来也不会跟自己说这些话,云溪反抓着高子瞻的手道:“我没事的,说出来就好,虽然不能帮你做什么,但至少能分担一下你心里的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