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洛青松忍不下那口气,非要和城门领较量一番。黑脸城门领只冷冷一笑,对汉子说道:“邢爷,您看怎么办?”
邢爷大手一挥,吩咐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多叫几个人,给我绑了,送到知府家去。”
黑脸城门领就等这句话了,马上对两旁守卒喝道:“没听见爷怎么说?将这些人全绑了,送到知府家去。”
一声令下,四下里拥出十多个守卒,一拥而上,就要捆绑洛青松。洛青松何等人也,这些个小人物哪是他的对手?三五拳脚,就把他们全撂翻在地。邢爷气甚,骂黑脸城门领道:“混账东西,大人养着你们这帮笨蛋做什么?平时拿钱怪利索,说到抓人就成盐水萝卜,全蔫了是不是?”
城门领脸色越加黑青,愤然而上,单身就要捉拿洛青松。说来城门领也不是白混上去的,身上多少带些功夫。他欺身而上,只袭洛青松下盘。洛青松腾跃而上,空中旋转,径转到城门领背后,一个黑虎掏腰,就要戳他后心。城门领听得风声,急转过来,头一低,右腿飞来,依旧是袭击洛青松下盘。两人对打了十几个回合,邢爷等得甚不耐烦,对两旁观看的守卒吼道:“你们等死呢?只管看什么?全上,抓了他们送到知府家!”
守卒们一听,再次一拥而上,这个袭洛青松腰部,那个抓洛青松脑袋,打得很是热闹。这可恼坏了前面的乱蝶。乱蝶最喜欢打架。这会儿见洛青松他们打得热闹,心下不由痒痒,可格格不发话,他也不敢上去啊。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实在是心痒难耐,顾不得格格斥责,厚着脸皮求道:“洛爷可是和我们一伙儿的,这么看他受人欺负可不够意思。求格格发话,让乱蝶上去教训教训他们,这些人忒不把格格放在眼里了。”
格格稳坐在车中,对这面的热闹无动于衷。这会儿听乱蝶说话,才慢慢说道:“你去帮他,只准输,不准赢!”
乱蝶啊了一声,问道:“为什么?乱蝶打架从没有输过呢。”
格格这才解释道:“你看那汉子,马上带着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又口口声声说要将我们抓到知府家去。我看八成是知府家的买办,常进城出城的。我们正要找李浩的晦气,索性将计就计,让他们带我们进去。”
乱蝶一听,只得点头说道:“格格计策虽好,只是乱蝶打架太不尽兴了些。”
暗香吩咐道:“格格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不去打架,我去。”
乱蝶又怕暗香过去,他更没得打,忙一纵身,越到热闹中心,对洛青松说道:“洛爷,乱蝶来帮你了。”
洛青松可不领他的情,七手八脚地又撂倒了三四个,嘴里还不饶人说道:“我正打得欢,你来凑什么份子?快出去,等我打杀了这些狗才,我们再走。”
乱蝶呵呵说道:“洛爷,你也是的,稍微伸展一下筋骨就得了,还想大展拳脚不成?再说了,小爷吩咐我们,等他们抓我们进知府家呢,你就玩一会儿散了。”乱蝶可不想在这里露出格格的身份,所以用了小爷这个称谓。
洛青松一听,立即明白了乱蝶的意思,想想,格格想得有理。他们来杭州不就为李浩而来,这会儿被他们带进府内不是正好?有得吃,有得睡,还找什么客店啊?于是,摊开双手,站立中央,对他们说道:“爷不和你们玩了,你们抓我们走罢。”
一时,这些人都怔了,停下来只管看着城门领。城门领却看着邢爷。毕竟这事他做不了主,听冬瓜男口称车中坐了小爷,也不知是哪里的小爷,万一冲撞了不好办。城门领的官阶不高,但能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靠得全是眼力。哪些人能拦着要银子,哪些人绝对不能拦着,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别说挣点养廉银了,估计直接被打发扫茅厕去了。所以,城门领这时却也不敢乱动。
邢爷,大名邢俸。他是知府家内大奶奶的买办,经常出城为大奶奶买些小房产,收些租银,再置办些土特产回府。今天他又去城外收银子,租户交了银子,又孝敬了大奶奶一包上等丝绸。城门领顾忌车内小爷的身份,邢俸可不怕。什么小爷,在杭州府内算什么小爷?大还能大过知府么?所以,他凛然说道:“怕什么小爷?给我全锁了带到府内。”
几人一听急了,格格是何等身份?竟要被他锁了进府,这可太没面子了。于是,洛青松说道:“锁什么?我们跟着你走就罢了。”
那城门领也说道:“邢爷,我们这里又不是衙门,哪来的绳子镣铐啊?我看还是带几个人,牵着他们的马,给邢爷送到府内去如何?”
邢俸这才点头说道:“也好,就这么走罢。”
城门领派了十几个守卒,牵着众人的马,跟着邢俸往知府家内走。好在他们还算周全体面,并没有让格格、画屏和红翠下车。
进了城,天色已完全黑下来。街上开胭脂铺的、估衣铺、还有当铺伙计纷纷掩上店门,准备回家吃饭。见了邢爷,多是点头哈腰打招呼:“哎呀,邢爷回来了,这里可有些好东西,邢爷什么时候照顾一下呢?”
邢俸大摇大摆地横行在路中,头也懒得点,傲气说道:“等再过一阵子,大奶奶要回娘家看看,到时少不了要采办些东西,你们只管把好东西给我放着。”
那些店铺伙计忙哈腰说好。车内,红翠看邢爷派头,又听他们如此对话,竖起大拇指对格格说道:“您猜得真对,果真是知府家大奶奶买办。在内鞠躬哈腰,在外很是招摇。可可的就是人家跟前一条狗。”
格格嗔道:“你可少说两句罢。看着,我们就到知府了,你可不能任性坏了我的事。”
红翠坐着略略万福,娇声说道:“是,格格,红翠可也是格格跟前的一条狗呢。主子说什么,奴才就听什么。”
格格骂道:“又饶舌!我待你们如何,你们可是心里有数的。”
红翠见格格恼怒,只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看你这张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下来。红翠悄悄掀开车帘,往外偷眼看去,只见好大一所府邸!门口那两个大狮子比锦绣澜的还大几倍。这个时候,多半是晚饭时间,不过府外依旧车来车往,宾客不断。守门的两小厮见是邢爷到了,近前打千说道:“邢爷回来了。老爷正在里面会客,只怕一时半会就要出来。邢爷还是从东侧旁门进去如何?”
邢爷心道也是,毕竟他是大奶奶的私人买办,若被老爷知道,大奶奶在外面私自置办田产,那可就大不妙了。这小厮倒挺会办事的。于是,邢俸从怀内摸出一些小物什,扔给他们说道:“赏你们罢。”
两小厮忙接了谢赏,殷勤领着邢俸往东侧走。洛青松岂肯轻易就范,扯起嗓子大喊道:“你们敢是要死?也不看看爷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敢动爷一根手指头,就等着脑袋掉地上吧。”
邢俸吓了一跳,骂道:“你喊什么?想让老爷出来打你么?”
洛青松越加叫嚷起来,骂道:“狗屁老爷!我才不怕!给我提鞋还差不多。”
乱蝶正是要闹乱子起哄,也跟着洛青松一起嚷起来:“就是就是,给我家主子提鞋都不够,还老爷呢,笑死人了。”
邢俸怒道:“来人,快把这两个疯子给我绑起来,撕了他们的嘴。”
府内家人甚多,听邢俸吩咐,立即拥出来一二十个下人,冲过去就要捆洛青松和乱蝶。洛青松只管和他们打闹,而乱蝶呢,上蹿下跳,倒像是耍猴子一般。这么闹了半盏茶功夫,就听一个粗厚的嗓子喝道:“大中午的胡闹什么?你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敢是要讨打?”
那些下人忙停下,分别侍立在两旁,邢俸走过去,忙跪在地上磕头说:“小的给老爷请安!”
洛青松和乱蝶一看,眼前这人约莫四十多岁,长得肥头大耳。他迈着八字步慢腾腾走出来,训斥邢俸道:“邢俸,你这小子,最近很嚣张呢?是不是因为有大奶奶撑腰,你就为非作歹了?”
邢俸忙说道:“小的怎么敢?只是这些人故意找小的晦气,更不把老爷放在心里。小的气不过,就想替老爷出口气。可是老爷您也见到了,这些人到了咱府内,说话依旧这么作势,小的也拿他们没办法。”
来人正是杭州知府李浩。他斜睨着眼睛打量着洛青松,从鼻子里淡淡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啊?”
洛青松答道:“你管爷是什么人呢?”
李浩呵呵一笑,扭头看见格格坐的车,问邢俸道:“里边坐的什么人啊?”
邢俸摇头说道:“小的也不知道,听他们讲里面坐着什么小爷。”
李浩摆手说道:“拖出来搜他!”
小厮们听老爷吩咐,立时就要上车,准备拖出格格,好生搜身一番。这可急坏了四大侍卫和洛青松,且不说格格身份尊贵,单单一个女孩儿身子,岂能让这群小厮乱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