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加亮了,洛青松开始忖思自己的早餐。昨晚上,洛青松抛下那几个馒头,估计今早上不会再有什么食物扔下来。他瞪大眼睛,希望能再碰到一只野兔山鸡啥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它们也还没睡醒,竟没一个出来寻食的。洛青松闷坐在石头上,心道,他们总要下山搬运粮食吧,等他们下山时,我杀死一个,然后借着他的绳子爬上去。到那时,不就见到格格了?可是万一绳子被砍断呢,这样估计也不行。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不由困乏,竟昏昏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感觉鼻子有些痒痒,他揉揉鼻子,转身又要睡去。这时,他听到耳边有人说道:“我下来了,要不要打一架啊?”
洛青松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翻身睁眼看道,眼前这人正是龟儿子易滢。洛青松忙跳开,摆好架势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易滢笑笑道:“你让我下来我就下来了。你不是不服气么,要不要打一架?”
洛青松心里只想着搬运粮食的事儿,忙转身看道,周边只有易滢一个,并没有搬运粮食的兵士。洛青松说道:“我想好了,就在这里耗死你,我就不相信你还不下山。”
易滢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又笑笑道:“你是说吃食么?哪有什么?你且看!”说罢,易滢从怀中摸出一把黑豆,向空中一撒。洛青松正要询问,难道他要在这里种黑豆么?却见天色瞬间阴暗下来,不一时,阴风起来,耳边隐隐传来小鬼搬运东西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声音止,天色又清明起来。洛青松再一见眼前,尽是些挣扎的山鸡、野兔。这些活物似乎被什么捆着,只是动弹,却跑不了。
易滢说道:“你抓一只山鸡要碰运气,我抓这么多山鸡只需要一把黑豆。只要我手中黑豆有,就不愁没吃的。所以,你还是想想你的退路吧。”
这下,洛青松怔在原地半天没动。他原想,若要单打独斗,他未免就能输给易滢。可这会儿,他反后悔自己莽撞。易滢是有邪功的人,他只身来到这里,吃了恁多苦头,可连格格的面都没有见到。思及这里,他万念俱灰,颓然坐下。
易滢见他样子,说道:“要见晴妹妹一面有何难?她就在上面,你往上看就是。”
洛青松一听,忙抬头向上看去。果见格格站在山顶,正看着自己。洛青松心中激动,忙道:“妹妹,妹妹,他没咋样你吧?”
这两日来,格格被安排在后山一间僻静房间,对洛青松的到来压根不知。今日易滢说要带她去见一桩奇事,她才来到这里。见洛青松在下面待着,似乎困了两三天的样子,格格了解他的性子,早猜到七八分。
她说道:“洛兄别在这里耽搁。暗香心中有数,洛兄怎么不找他商量商量?”
听她对自己的安危颇不上心,开口就赞扬暗香,似乎笑他莽撞的意思。洛青松早恼了,发狠说道:“看来妹妹不希望我来呢?感情你愿意留在这里跟着他做压寨夫人了?”
格格见他负气,说话离谱,也气道:“我好生让你找暗香商量,你怎么竟说这种怄气的话?”
洛青松冷笑道:“你当然乐意了。我看这小子长得还算不错,感情妹妹春心动了,想嫁给他是吧?”
格格心中愤怒非常,可依旧忍了性子好言劝道:“听我一言,不要在此耽搁,洛兄还是尽早下山吧。”
洛青松跺脚说道:“你怎么竟撵我下山?感情真是嫌我碍事,不愿意我来么?”
格格见他越说越无礼,再劝下去也是无益,只得转身离开。洛青松本以为见了格格,会欣喜若狂,可是越是在意,话越不知怎么说,反倒越说越较劲。这会儿,话不投机,格格又离开了,他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易滢一跃,离地三丈,轻轻在石壁上点了一点,借力使力,竟自又回到山顶上。洛青松没有这样的功夫,只能干瞪眼。易滢重又站在山巅,说道:“听晴妹妹的话,留在这里也无益,快快下山吧。”
洛青松骂道:“什么晴妹妹,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晴妹妹?”
易滢只是一笑,不加辩驳,也遥遥而去。平台上又只剩下了洛青松。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自言自语道:“罢罢罢,还是下山吧。”
他一步一挪从山上下来,所幸那匹健马还在山脚拴着。洛青松一跃上马,惨兮兮地抚着马头说道:“说来这世上还是你最疼我,你还守着我,我呢?走吧,我们两个找地儿喝酒去。”
那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嘚驾嘚驾地朝孟津镇跑去。洛青松趴在马背上,像失了魂魄一般有气无力。半日不到,他们已到孟津镇。洛青松睁眼看看,见前面有家乐坊,名叫“笑春楼”。他知道这就是镇上的窑子了。此时心情不爽,正要找地儿喝酒听曲排遣。
虽然他只瞅了那乐坊一眼,但门口的小厮立即过来拉拢道:“爷,看爷累的,我这里有上好的酒菜,爷先进去歇歇。”
洛青松懒得理他,翻身下马,由着小厮把马牵走。另一个小厮领着他进入大堂。大堂内,灯红酒绿,宾客往来,倒也十分热闹。只是洛青松心情难受,即使见了这满园春色也尽兴不起来。老鸨见有客到,忙扭着桶一般的腰肢笑道:“这位小爷,可是才来的,这里有没有相熟的姐儿啊?若没有,妈妈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她可是我们笑春楼的头牌呢,我保爷见了她一次,想两次,见了三次,就要一辈子了。”说罢,只拿着手绢捂着嘴笑。
洛青松懒洋洋地说道:“废话少说,给爷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点几碟干净的下酒菜,再来一大碗面,爷只要喝酒。”
老鸨心道,这人也有意思。要吃菜喝酒外面尽有馆子,来我们笑春楼做什么?可既然客人到了,她也不能撵客人走,只得招呼一个丫鬟,领着洛青松进房间休息去。
不一会儿,酒菜上好。洛青松二话不说,先吃了一大碗面下肚,填饱了肚子,这才慢慢倒酒喝着。洛青松这面正满腹心思郁结,那面老鸨见洛爷出手阔绰,有心再赚一笔。她使唤出坊里最伶俐的女儿月月,端着一壶酒,推门来到洛青松的房里。
洛青松正在喝闷酒,心中却千肠百转。格格不知道在山上怎样了?她没有和易滢成亲吧?官银不官银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格格这个人。可是这些话,他却从没对格格说过。早知如此,就该好好和她说一说,而不是一见面就没正经,混开玩笑。正在懊悔间,抬头见一女子进来。才四月的天,她穿的薄如蝉翼,隐隐可见胸内的两只小兔子。
这女子进来,偎着洛青松坐下,轻轻放下酒壶。她见洛青松的酒杯还满着,一手倚在洛青松肩上,一手端起酒杯笑道:“好爷,月月敬爷喝杯酒。”
洛青松斜睨着一双醉眼,问道:“你做什么来?”
月月莞尔一笑,将身上的那层轻纱脱下,露出藕一般的玉臂,双手端着酒杯笑道:“妈妈见爷寂寞,特意请月月来敬杯酒。爷一个人喝酒好不无聊的,月月好好陪爷,今日喝个痛快如何?”
洛青松骂道:“谁让你进来的?爷没心情,你赶紧给爷滚蛋!若不是见你是女人,爷早一耳刮子扇过去了。”说罢,他抢过来酒杯,摔在地上,大声斥道:“滚!”
月月受了这般委屈,披上衣衫,掩面而出。怎么说月月也是孟津镇有名的头牌,这会儿被一个无名汉子羞辱,心里好不气闷。她跺脚进入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一个汉子的怀里,竟嘤嘤啼啼地哭起来。
这汉子忙抚慰道:“我的奶奶,你这是做什么?上了一个茅厕,回来怎地就这般模样了?”
月月不愧是风月场中的高手,拧脸就说道:“爷可得为我做主。我从茅厕出来,不知哪儿来的野汉子,抓着我定要我敬酒喝。月月说今日不便,爷改日再来。他可好,喝多了,定也好撕扯我的衣服,看这衣服带子,都被拽下来了。爷可得为我做主,不把月月放眼里也就算了,可爷是什么人,也是由得他轻贱的?”
一听这话,汉子火冒三丈,起身怒道:“我正没地方泄恨呢,那汉子在哪儿,你带我去,我好好收拾收拾他。”
月月收起眼泪,起身说道:“走,我领爷去。”
说罢,月月领着汉子转身来到洛青松的房间。汉子推开门,也不看谁,竟自骂道:“什么野汉子敢招惹我的女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洛青松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哪知道对方一见是洛青松,疾步过来问道:“洛爷,怎么是你?你可救得我家格格?”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乱蝶。乱蝶在苏家被暗香责骂,不能擅自离开镇上,心中苦闷,找到这笑春楼好好消遣,不想竟在这里见到了洛青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