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一溜烟逃走了。五凤没去追赶,瞧着地上那张卡,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要用脚去睬那卡,被皮驴一把拽住胳膊。
皮驴弯腰把卡收起,放进自己盛钱的抽屉里,小心锁好,然后说:“这张卡里,说不定有一百万哩,跟那前任病秧子亲嘴挣的,不要白不要.。”
五凤笑骂道:“就你鬼精。”
“看来这回爱华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的要出去跟那什么驴情人过舒心日子。黄大阔呀黄大阔,这回威风扫地,成了半截残废,受罪的日子来喽。”
五凤睹气道:“活该!他当初要不抛弃老娘,寻那小狐狸精作乐,也混不到今天这等悲惨境地。怪只能怪他自己,我才不可怜他呢。”五凤虽然嘴上这么绝情,而她心里却老觉着有事放不下。她自己静下心来细想,没什么事呀,饭店正常营业,皮驴和自己身体健康,那心里老觉的那个事是什么呢?她最后想起来了,是自己潜意识里头,为黄大阔担着心哩。虽然离婚好几个年头过去,但她在心底里,对黄大阔的眷恋,始终环绕心灵深处。尤其黄大阔亲吻自己时候,她心底里那股子爱情的火花,定会迸发出来。尽管她把这爱的火花深埋心底,还蒙上一层恨作掩盖,但这爱的心魔老是偷着溜出来作祟。她看看门外专心下棋的皮驴,心里充满了矛盾,也很彷徨,无名的烦恼,使她有些烦燥不安,什么工作也不想做,饭菜舀到嘴里,毫无滋味,形同嚼蜡。她索性躺在床上睡觉,什么也不干,心该静了吧?可还是不行,就这样,五凤提心吊胆过了一天,啥事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起来,打扫完卫生,吃过早饭,她和皮驴照例开门营业。由于心烦意乱,她便去对面海鲜酒楼串门子,想和刘学银扯些家常,转移些注意力,散散心。
庞大正蹲在地上用钢丝刷子刷那些脏乎乎的扇贝,腥味难闻,五凤掩嘴捂鼻进到楼上,和刘学银坐在床上,扯些家长理短。两人也偷着说些黄段子取乐,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刘学银下楼当服务员。五凤兀自回家。今天来吃鸡的人不多,下午一点多点,店里客人便已散去。吃过午饭,皮驴看五凤魂不守舍的样子,知她挂念黄大阔,是不是真被爱华抛在家中没人管,便劝道:“不放心就去看看真假,省下在我眼前转来转去,晃的老子喝口酒也喝不安稳。”
五凤说:“我去集上买些菜,你自己好好喝吧。上回你黄爹送来的那条好烟,在厨中还有一盒,拿出来抽吧。省下闷的慌。”
皮驴回骂道:“他不是我黄爹,他是你黄爷爷!黄祖宗。看他去吧,省下心在曹营心在汉。”
五凤挎着蓝子,笑着跑开了。皮驴装作要打她的样子,两口子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引起几个路人摆头朝这边观看,不知道拐子饭店发生了什么事。
五凤在集上,碰见劳翠花在批发菜花、芹菜,也不管五凤乐意不乐意,便夺过她的蓝子,把菜花芹菜给她塞满蓝子。同时还交给五凤两把钥匙。五凤有些奇怪,问劳翠花,这是谁家的钥匙,给我干什么呀?我又不是生产队那会的保管员。
劳翠花说:“是方才爱华上出租车前塞给我的,叫我午饭时交给你。她什么也没说,坐出租走的挺急。我这趁中午人多,争取把这车货发出,没抽空给你送过去,我这还没吃中午饭呢。耽误了送钥匙,原凉我吧。”她话没说完,过来一个“三蹦子”来拉菜,劳翠花忙她的菜去了,把五凤凉在原地。(三蹦子,农用三轮车的外号——作者注)
五凤挎着蓝子往回走,边走边打量手中两把钥匙的形状,一把是铝合金门上的方头,另一把是楼上房门的钥匙。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楼上的房门钥匙,肯定是黄大阔家的无疑。难道爱华真把黄大阔关在家里,自己跑了?想到此,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路小跑,来到黄大阔房门前,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两圈,一拉把手,房门果然被打开,进去一看,顿时把她惊的瞪大了眼晴,黄大阔不知何时从床上掉在地上,正挣扎着往门口爬哩。
五凤急忙跑上去,从后头抱住黄大阔的后腰,帮他爬起来,勉强坐到沙发上去,他用手指指五凤,再指指墙上钟表,比划着说,爱华走时说她十二点来做饭给他吃,现在一点多了,还没来,他有些着急,便想下床看看来了没有,结果一手扶空,跌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五凤冲门外大骂:“爱狐狸精,你可真够狠心的,丢下男人,说走就走,我要是三天不过来看,他不得饿死呀。”五凤顾不上再骂,赶忙下厨,给黄大阔下了一碗鸡蛋面,伺候他吃着。这才满屋看看,原来爱华父母,早已打道回府,孩子的小床、书桌、台灯也不见综迹。只有空荡荡的大房子,显的寂静无比。趁黄大阔吃面条的空,五凤把床铺给他整理好,还把房内各处打扫一遍。整理完毕,还把黄大阔方才吃饭的碗涮洗干净,放入碗厨。把黄大阔平时吃的药品,按时给他吃上,再用湿热毛巾,给黄大阔脖子脸面擦试干净,这才把他扶上轮椅,让他拿好双拐。
五凤把菜留下一小部分,其余装回蓝内,把菜蓝挂在轮椅的推手上,推着黄大阔,径直回到拐子饭店,皮驴正在喝茶抽烟,见五凤推黄大阔缓缓而来,跑出去迎接,接过菜蓝子,说道:“五小姐,当真把你黄爹接家来了,有了这位爷,你就好生伺候他吧。饭店也别干了。”
五凤知道皮驴心里别扭,也难怪,娶个老婆回家,还把前头那男人带了来,标准的带着汉子嫁人家——活头的!叫你你也烦,更何况还是个半截残废?
五凤和皮驴结合,本来就半路夫妻。现在五凤不舍前夫黄大阔,令皮驴左也不行,右也不好。不让五凤管吧,显的有些绝情,让她管吧,自己的老婆,天天伺侯她先前的病秧子男人,皮驴心里,酸不溜丢的不是个滋味,说咸不咸,说淡不淡,头上戴个假绿帽子,实在觉着不痛快,但也不好反对,只好借酒浇愁,还有一件事,更叫他忍不下去,那就是五凤天天夜里,到黄大阔家里睡觉,以便夜里更好的照顾黄大阔,虽然黄大阔有病,两人不可能有夫妻之实,可两人在一个家里睡觉,叫皮驴浑身痒痒,不知抓哪儿舒服。他是抓哪儿哪儿疼。浑身的疼!
白天五凤把黄大阔推到拐子饭店门前放风,她自己忙饭店里的事情,该吃饭时,亲手把饭端到黄大阔手里,有时黄大阔烦心,不吃,还要象哄孩子一般,用小勺一口一口喂他,气的皮驴在旁边大骂:“这哪儿是帮忙照顾病人?这简直就是照顾一个活祖宗,照顾一个亲爹呀。”不管皮驴怎么不满,五凤受再大委曲与辱骂,眼里含泪忍着,就是对黄大阔不离不弃。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哪。五凤是好样的!体现出中华女性伟大的善良品格,值的推举,表扬,向她学习,向她致敬!!!敬礼!
李二抽空过来,推着黄大阔四处走走,八处转转。有时碰上庞大,庞大总是蹲在黄大阔面前,伸出两个指头问道:“兔子耳朵,这是几呀?”气的李二骂他:“庞大海鲜,省省吧。小心黄大爷一朝醒来,咬你一口。”
庞大高声说:“爷俩比家伙——一个样。谁怕谁呀?我穷他也不富。万千家财,叫小老婆挥霍一空,还给他戴个绿帽子。况且他痨病秧秧的不好看相。李二呀,好生推着你黄爹,四处转吧,他要从车上掉下来摔死,你这当孙子的可要去坐牢!往后少弄这半截残废来海鲜楼前头转悠,死在我门前头,不吉利!”
庞大这些话,黄大阔听的清清楚楚,他心里明白,就是手脚不大听使唤,恼血栓栓了一下,不是很要紧。他挣扎着舞动双拐,要去打庞大,庞大早闪身后退,没打着,气的黄大阔两眼流出泪来,仰天长叹。
庞大也不理会这些,挥手喊:“李二李大爷,赶忙把这半截残废给皮驴推回去,他缺爹,叫他好生养他吧,弄到底,或许能落个孝帽戴头上哩。”
庞大这龟孙,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说些风凉话,你说气人不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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