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祥向看白痴一样鄙夷的看了姜逢源一眼不屑的说道:“姜大人,户部的事您还是别操心了,您还是回您的礼部好好做您的事吧。”
“你放肆……”姜逢源被程国祥无视了,且还是当着圣驾和诸位内阁大臣的面如此鄙视,他要是再不做出反映恐怕今后他也没脸参加这样的会议了。
姜逢源立刻就跳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喝骂道:“程国祥……你……你大胆!”
说完,姜逢源立刻朝朱由检跪了下来哭泣道:“皇上……皇上啊,程国祥不仅欺君,而且还敢辱骂朝中同僚,皇上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姜逢源这么一闹,崇祯不禁又是气愤又是好笑,这个姜逢源跟程国祥一样也是去年才开始当的礼部尚书,为人不仅迂腐而且还喜欢斤斤计较,在崇祯看来,姜逢源不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腐儒,不过礼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因此平日里崇祯对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跟程国祥干上了,还给对方扣上了欺君这么一顶大帽子。
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姜逢源,崇祯无奈的朝杨嗣昌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确,你是这些人的班长,你自己搞定。
杨嗣昌心里也腻味啊,我们在这里商量大事呢,你一个礼部尚书在一旁老老实实看热闹就好,可你却非要跳出来闹腾,你这是要找死的节奏吗?
“咳……”无奈的杨嗣昌只好干咳了一声,对姜逢源道:“姜大人,此事你就不要再说了,皇上和本官自有分寸。”
按说班长已经代表老板这么说了,姜逢源你一个打酱油应该见好就收了,可这位新上任不到一年的吏部尚书却不干了,这位要是到了后世恐怕就属于那种“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那种人。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着脖子道:“杨阁老,您这话就不对了。忠勇侯此番上缴的一百万两银子全部都用银元代替,朝廷还没追究其私自铸造钱币之罪也就罢了,可这些银每块却只有八钱八分重。可以说此种银元山西那边铸造得越多则获利越大,忠勇侯用此举不知聚敛了多少财富,朝廷难道就不但算过问一下吗?”
姜逢源这些话说得可谓是义正言辞,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来听了绝对是肃然起敬。可这话听在崇祯和周围这些大臣的耳中却觉得是那么的腻味。
而杨嗣昌也真的恼了,这个姜逢源也太不识抬举了,老子身为当朝首辅。奉了老板的命令给你台阶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想干嘛呢?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冷声道:“姜大人,你适才说忠勇侯用这种银元大肆敛财,而程大人则是欺君罔上,是这样吗?”
“正是!”姜逢源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气愤的喊道:“吾等深受皇恩。正是报答君恩的时候,程大人身为户部尚书却把这种不足秤的银元收入国库,实属失职,下官要弹劾他玩忽职守之罪!”
姜逢源今天算是跟程国祥卯上了。一副穷追猛打的架势。
“愚蠢!”
杨嗣昌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姜逢源的鼻子骂了起来:“姜尚书,本官敬你是两朝元老给你面子,可你却太过不知好歹。本官问你。这银元如今已经在山西和江南一带普及开,就连京城也有人在使用,向来都是一块银元当一两银子用。难道全天下的商贾和百姓都是瞎子么,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银元不足秤么,用得着你来提醒陛下!”
“咦……是啊。”姜逢源这时也醒悟过来,这话很有道理啊,这种银元已经发行了两年多时间,外头的百姓和商贾不可能不知道它不足秤,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它的坏话反倒是越来越流通了?
姜逢源疑惑的眼神在周围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用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下了一步臭棋。能当到礼部尚书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姜逢源自然也不例外,刚才他只是被一时的私心蒙蔽了眼睛,没有考虑太多情急之下这才开了地图炮,现在听 杨嗣昌这么一说立刻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果不其然,杨嗣昌又继续说道:“这种银元之所以能在山西江南一带如此盛行并非没有原因,若是称它制作精良成色十足诸位想必没有异议吧?”
“嗯,这点杨爱卿没有说错!”首先说话的是崇祯,他看着手中这枚银光闪闪的银元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像这种做工精致的钱币皇宫里也不是没有,但向来都是能工巧匠们精心制作出来,然后被皇家用来赐给下面的臣子和后宫嫔妃用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东西制作起来不但耗时而且耗费的人力物力必然很大,别看这一枚银元不足一两重,但崇祯可以肯定这枚银币的制成本绝对超出了它本身所代表的价值。
杨嗣昌又瞪了姜逢源一眼道:“程尚大人是户部尚书,你认为这枚银元价值几何?”
程国祥赶紧说道:“回首辅大人话,下官已经仔细打听过了,此种银元由于制作精良成色十足且使用方便,因此谁都喜欢用它,目前在江南百姓甚至将其当成一两二钱银子使呢。”
“听到了吗姜大人?”杨嗣昌狠狠的瞪了姜逢源一眼,“现在你还要弹劾程尚书欺君罔上,忠勇侯敛财吗?”
“可忠勇侯私铸钱币总是有的吧?难道朝廷就不该定他的罪!”姜逢源这回是输得太彻底了,只是现在又不甘就这么败退,因此在大败之时也不忘死死咬住岳阳私铸钱币这条。
“住嘴!”这回轮到崇祯恼了,姜逢源能当上吏部尚书可不是谁推荐上来的,而是因为他的资历太老,加上崇祯皇帝虽然很信任杨嗣昌,但也不希望整个朝廷变成某人的一言堂,适当的扶植一些跟杨嗣昌不对付的人上来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从今天的情况看来,难怪姜逢源都混了两朝皇帝了,这才混到吏部尚书的位子不是没有原因的。这货实在是太没眼力劲了,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爱卿,朕今天是询问如何处置这一百万两银子赋税的,不是让你来弹劾忠勇侯的,既然你想弹劾忠勇侯那就请你回去写好奏本再来吧,现在你马上给朕出去!”崇祯再也忍不住了,立刻赶起了人。
“皇上!”姜逢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望着崇祯,当朝的皇帝竟然让自己出去,自己是多遭人恨才会被当场赶走啊。
“没听到朕的话吗?马上出去!”崇祯可不是好脾气的主。眼睛一瞪把手指向了前方。
姜逢源绝望的看了看崇祯,又看了看旁边的这些同僚,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替自己说话,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已经把周围所有人都得罪得狠了,否则也不至于连替自己求情的人都没有。
最后,姜逢源还是脚步趔趄的出去了。一名臣子在和君主议事的时候被当场赶出去,这在大明历史上是很罕见的,朱由检虽然为人多疑暴戾,但也从没做出过这么无理的事。今天竟然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得如此彻底,这也足以证明朱由检的耐心已然被这个姜逢源消磨殆尽。而让人惊叹的是,朱由检如此不讲究的行为却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支持。由此可见姜逢源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遭人恨。
将姜逢源赶走后,崇祯这才用手揉了揉被气得直冒青筋的太阳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良久他才对程国祥道:“程爱卿,有了这一百万块银元和一百万担粮食。能够满足洪承畴、卢象升以及孙传庭三路剿匪兵马所需?”
程国祥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才答道:“回禀皇上,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已经足够剿匪大军半年所需,可昨天辽东又派人送来公文说鞑子在边关又是蠢蠢欲动。让户部将拖欠的辽饷尽快送往辽东以安军心。臣担心若是全部将银子送往两湖,辽东那边恐怕不稳啊。”
程国祥的话说完后,书房内一片寂静。
“砰……”
脸色铁青的崇祯右手拍在了龙案上发出一声硕大的响声:“荒唐……他们真把朕当成傻子么?建奴刚被岳阳歼灭数万人,伪王皇太极刚死,他们怎敢在这个时候犯我边关,还是把朕当成三岁小孩!”
龙案前的十几位大臣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山西那边刚押解银元和粮食进京,粮仓还没焐热呢,这边立刻就赶着喊着说边关不稳急需粮饷,这不是摆明了想打这笔银子和粮食的主意么?
吏部尚书谢升也站了出来气愤的说:“皇上,鞑子被忠勇侯重创后短期内已然不足为患,辽东此举分明是看到朝廷有了点银子便想着搜刮走。如今朝廷不知有多少地方急需用银子,怎可全部送往辽东,老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
“臣附议!”
“微臣矣附议!”
书房里的许多大臣纷纷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最后只剩下几位大臣没有说话,不过旁人也知道,他们是在等着杨嗣昌这位内阁首辅表态呢。
杨嗣昌看了看周围,缓缓站了出来对崇祯拱手说道:“皇上,臣以为随着贼酋皇太极之死,鞑子一时间已然威胁不到我朝。毕竟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最紧要的是如何督促洪承畴、卢象升和孙传庭三路人马尽快将贼寇围起来聚而歼之,否则若是任凭贼寇继续祸害我大明腹地,则我大明将永无宁日!”
“嗯……杨大人言之有理!”
“确实应该这样!”
御书房里的众位大臣纷纷表示同意杨嗣昌的看法。
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因为岳阳的到来而变得有些面目全非,原本有名的宸妃海兰珠成了岳阳的媳妇,而本应该要六年之后才去世的皇太极也提前嗝屁,那些原本不可一世纵横中原四处掠夺的满清铁骑更是因为岳阳的出现被打得尸横遍野。
这么一来大明糟糕的外部环境就变得缓和起来,反倒是内部的流寇问题变得日益严峻起来。就在上个月,张献忠率领裹挟而来的数百贼寇突然冲进了四川,把原本还算平静的天府之国弄得乌烟瘴气,四川巡抚刘怀德急忙调集人马拼命抵挡,但承平已久的明军却无力抵挡如狼似虎的流寇。最后孙传庭率领大军尾随张献忠入川,此刻双方正在龙安府一带打成了一团。而李自成则是率领他的人马退回到了陕西,目前洪承畴正追着他的屁股,而卢象升则是率领他的天雄军在湖北、河南等地围剿罗汝才。
但现在的问题是经过麻城一战,吃了大亏的流寇们也学乖了,他们清楚的知道,凭着他们目前的兵力想要跟官兵玩大会战是行不通的,这样只能是让官兵将他们围起来聚而歼之,于是流寇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们钻山沟、钻树林。或是东打一枪西打一枪的四处乱窜,这样一来就给明军的围剿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流寇和官兵最大的不同就是流寇可以走到哪抢到哪,一路走一路抢,可官兵这么做就不行,至少明面上官兵不能这么做,否则各地的御史和官府能用奏折淹死你,是以这些日子洪城后、卢象升和孙传庭等人的要求紧急调拨粮饷的折子也是雪片般飞向了京城,弄得崇祯已经好些日子没能睡个安稳觉了。
上次崇祯下令强行将卢象升调往山西的恶果已然显现出来,由于急调卢象升前往山西。导致被困在麻城周围的流寇得意逃脱,最后四处流窜以至于演变成了今日之祸。
不过在朱由检看来这并不是他的错,虽然他的心中也曾升起过那么一丝懊恼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动过滤掉了。毕竟他是天子,天子怎么可能犯错呢。
崇祯和众位大臣们商议了半天之后,终于定下了一个章程,将山西送来的银子和粮食调拨了五十万两银子和四十万担粮食给四川、陕西和湖北等各处剿匪战场。再调拨三十万两银子和三十万担粮食到辽东,剩下的则作为应急之用。在崇祯和这些大臣看来,这样的安排是稳妥的。也是合理的,但是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出了问题。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患贫而患不均。朝廷的廷议刚结束不到半天,廷议的结果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很快便有一名骑士骑着快马朝着东北方向飞驰而去……
崇祯十年九月二十三日,辽东锦州左都督府议事厅里,数十名武将正整齐的坐在议事厅两边,议事厅的中央坐着一名一脸威严的中年将领。这名中年将领年约四十多岁左右,留着一缕长须,一双眼睛在看人的时候很是威严,此人就是大明辽东左都督祖大寿,在他的左下首凛然坐着新任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和他麾下一干辽东众将。
只见祖大寿双目炯炯有神的环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京城那边来消息了,朝廷已经做出了决定,山西上缴给朝廷的赋税朝廷只拨给我们三十万两银子和三十万担的粮食,剩下的大部朝廷要拨给关内的那些剿匪官兵,大伙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行,朝廷已经欠了我们三个月的饷银了,如今只拨给我们这么点这怎么够啊!”
“不行,绝对不行,凭什么只拨给我们三十万两,关内那些草包却拿了大头,凭什么!”
祖大寿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立刻就议论起来,众将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祖大寿观察了一下众将,随后将目光转到了吴三桂的身上,看到这位辽东著名的将领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祖大寿不禁心中一动问道:“长伯,你对此事如何看待啊?”
今年的吴三桂已经二十五岁了,颌下也了一撇不是很浓密的短须,他站了起来朝祖大寿拱了拱手朗声道:“舅父,朝廷做出此决定实属必然,三桂也早就料到会有此事的发生。”
“哦……说说看!”祖大寿不动声色的问。
吴三桂轻轻一笑:“首先,前几个月鞑子的大汗皇太极在征讨察哈尔部落时身患重疾,而后在归途中不治丧命。在这场大战中清军损失惨重,据可靠消息,此役清军至少损失七八万的人马,虽然这里头大部分是蒙古人,但对于人口稀少的清军来说依旧是非常严重的打击,这点不止我们看到,朝中那些大臣们同样也清楚。”
说到这里,不仅是祖大寿,一旁的众将也点头表示赞同。
吴三桂又继续道:“鞑子损失如此惨重,一时间自然无暇犯我边界,那么我辽东军的作用自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也是朝廷为什么敢只给我们那么少的饷银的原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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