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棠带领的右路军被伏击;
徐文秀带领的左路军被伏击;
徐占彪率领的两千马队被险些包了饺子,损失了一半人马才脱出身来。
...
噩耗消息传来,三路出击,三路部队钻进了秦军的埋伏圈。说真的,消息陆续传来之后,左宗棠的脑子真真的有几分钟是停机状态的。他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被翻来覆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岐元在总督衙门里呆坐了良久,然后仰天大笑着走出了总督府门庭。笑声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穷途末路!
三路出击,楚军上下集众人之智,策划了几个时辰逐渐完善的计划。被刘暹料的分毫不差,布置好口袋就在那等着楚军兴冲冲的钻进去...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个人啊?!!
左宗棠、刘松山、何作霖、徐占彪、徐文秀等等,一个个都是提督重将,每一个人都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豪强,他们太清楚战争的残酷和瞬息万变了,也正因为他们真正的了解战争,所以才更清楚刘暹的可怕。
岐元同样也不是白痴!所以他真的灰心丧气的彻底失望了。
楚军上下就是如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本事很大,却也逃脱不了如来的手心。
刘暹到前线两日,所表现出的能力,震撼了所有人!真正是一人车翻了楚军上下所有人的信心。
神机妙算,洞若观火,这两个词就是来形容他的。
左宗棠内心中也真正对一个人升起了无力感。自认为自己天底下最牛掰的左宗棠,感觉刘暹才是真正的牛逼,天底下真的还有自己也比不了的人物。这一刻他内心中对刘暹真的有了一个'服';字。
福州城内的军事观察团一片寂静。
楚军三路出击三路被打伏击的战报并没对他们隐瞒。所以,所有的人都被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军事观察团是很了解楚军的打算的。楚军先是在官溪的三道防线,后是在城外的一系列阵地布置,都沁透着军事观察团一帮人的心血。
按照德国哈尔贝特少校和俄国涅维奇少校,法国阿尔芒少校,这三个当今世界陆军实力最强的国家的陆军军官的话说,就是世界第一流的军队,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对福州防线发起进攻,没有倍于楚军士兵的伤亡,也见不到福州城城墙的影子。
结果这两天所有人的连都被事实打的'啪啪';的!
"我看到一个东方的拿破仑在崛起!"
英国汉密尔顿中校在对香港的电报中这样写道。
而对刘暹最态度最恶劣,对拿破仑最崇拜的阿尔芒少校,对于汉密尔顿这样的做法都没提出丝毫的不同意。
刘暹来到福州战场,两天的表现,真真是震撼了所有的经历者。
第三天大雨依旧哗啦啦的下着,秦军开进了福州城。
百米左右的肉眼视线距离,楚军的大炮变成了摆设,秦军这里也好不到哪去。只靠罗伊,根本坐蜡。只有刘暹在沙盘上点点指指,发布下命令,让炮兵按照地图计算射击诸元,开炮轰击。实际上是看着虚拟地图,那里是楚军的兵力集结地,就开炮轰他娘的。
两边士兵的战斗,手中的步枪成了第一武器。
军心混乱,士气低落的楚军士兵,论枪法哪里能比得了作训有素,士气高昂的秦军战士。并且后者还有迫击炮掩护。所以相当轻松的秦军就打进了福州城,楚军全面溃败,刘松山、何作霖、徐文秀等将掩护着左宗棠,带领不到万人的残兵向着闽清退去。随行的还有两千来八旗败兵,领兵者是成明。至于福州将军岐元和副都督白宝,后者战死在城门,前者嗑药自尽在将军府。
船政水师提督彭楚汉带领两艘小型炮艇和两艘火轮船,随从楚军撤往闽清,其中一艘小型炮艇的管带是林泰曾。
他姑父沈葆桢由两江总督任上过度了一下,现被调往河道总督任上,林泰曾个人也很难得。
船政水师主力军舰和各舰管带、军官,马尾船厂日意格等人,以及船政水师学堂的教员、学生,全都老老实实留在马尾。
刘暹进入闽浙总督府的当天下午,日意格和贝珊泉就联袂来求见刘暹。
两个人说话都干净利索,直接的投入到秦军怀抱,一点条件都没有提。刘暹很高兴,马尾果然聪明人居多,这个情况下提条件,那不是聪明,而是不想真正融入秦军。
刘暹很大方的让日意格等洋员依旧原位不动,日意格本人继续负责马尾船厂的监理工作。而与秦军最为熟络的贝珊泉被提拔为马尾水师的第四任提督。并且许下允诺,绝不调派船政水师与楚军作战。
于是,整个福州就顺顺利利的装进刘暹的口袋了。
楚军大败的消息次日就被送到了北京。
文祥府上,连月的卧床和重病让文祥已经奄奄一息。有几次他都要两脚迈进鬼门关了,但最后心底的执念让他收回了身子。
福州,楚军!
大清国的未来都维系在这一战身上。
秦军若胜,天下再无可遏制其的牢笼了,那至少也是割据南国;秦军若败,于大清国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堪比二百三十年前的松山之战,这天下还是大清的。
所以文祥不愿走。他要等到这最后的消息,希望,或是绝望!
今天他终于等到福州之战最后的结果了。楚军全面溃败,四万余精锐,还剩了不到万人的残兵败将。
"大清,大清..."
眼睛像是死鱼的眼珠,瘦若干柴的文祥嘴里念叨着'大清、大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阿玛,阿玛..."
儿孙跪倒在了一地,痛哭失声。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父亲祖父哭,还是为他们家的富贵,为大清朝哭。
曾国藩走了之后,文祥也走了。因天平天国而崛起的这批政治人物,还远没到落幕的那一日,但是他们的黄昏已经依稀可见。
...
北京贤良寺。
一队彪悍的马队拥护者一辆马车缓缓行到贤良寺门前。
曾国荃闭目在车厢内休息,马车停下,车外有亲随的叫喊声传来:"九老爷,贤良寺到了。"
一脸平静的曾国荃漫步下车,贤良寺外,一群等候着的在京湘军旧宿,脸色神情瞬间激动了起来。
沉寂了六年的曾家,又要迈步走上'天下';这个大舞台的中心了。
可惜,与诸多的湘军旧宿相比,内心沉甸甸的曾国荃,此刻不想着曾家的富贵,而更担忧山西的旱情。
从去年下半年就陆续出现,山西部分地区遭受严重旱灾,很多地方又发生蝗、雹、疫等灾情。往日冬季里的大雪,今年冬天在山西也是不见了踪影,一些地方整个冬天竟然没有一片雪下。
这场旱灾不止在山西一省,但是山西是重中之重的重灾区。今年新春刚过,时任山西巡抚的曾国荃就向清政府奏报:"晋省迭遭荒旱...赤地千有余里,饥民至五六百万口之多。"如今山西一些地方,树皮草根,凡是能吃的,都被百姓吃光。为了活命,老百姓挖观音土充饥,数日后,"泥性发胀,腹破肠摧,同归于尽"。
"询之父老,咸谓为二百余年未有之灾。"
历史上对这场将要持续两年的旱灾也有一个称谓:北方九省赤地千里,灾民多达亿万,直接饿死及无力掩埋人畜尸体引致的大瘟疫夺去的人命达100万,其中山西省有近1/的人口被夺去生命,史称——丁戊奇荒!
在原时空中,左宗棠收复新疆需要数以千万计的军费,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耗用在粮食上。甚至为了筹集足够多的粮食,迫不得已向占据伊犁的俄国人购买,而当时俄国人手中的粮食,还是出自伊犁河谷区域。
一切原因说到底,就是那时的北方正在大旱,万万亩良田颗粒无收。左宗棠根本在内地筹集不到足够多的粮食。
不可否认,刘暹之所以选在光绪二年底发难,一大原因就是打算趁一把'丁戊奇荒';的劲头。虽然这么做对于北方灾区的百姓,尤其是山西重灾区的百姓,是极大地犯罪。
刘暹当年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嗤之以鼻,现在的他似乎用的就是这个招数。是不是很讽刺?人数会变得。刘暹立下的宏愿不变,可他的人,这些年的经历磨练下来,脑子里想的怎么可能还会跟原先一样呢?
对于上位者,道德洁癖是最要不得的。
再说曾国荃,历史上曾国荃在山西的名声很好,因为丁戊奇荒期间曾国荃救下了数以百万的山西百姓。整个山西,生祠无数。
但是现在,满清需要曾国荃坐镇湖广,尤其是湖南,需要湘军再次发挥平太平天国时期中流砥柱的作用,曾国荃被调离山西巡抚的位置,这次进京就是奏对的,然后就要火速南下了。
如今巡阅整顿长江水师的是杨岳斌和彭玉麟,加上湖南复起的刘蓉,现在又是曾国荃,自从曾国藩死后一蹶不振的湘军,转眼就又要重现辉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