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分配的房间很小,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离开厨房,并在我的衣服下摆处擦干净手的金泰妍,并没有直奔餐桌。她三两步便走到我的床边,然后一屁股挤走正玩着电脑的李顺圭。先前的那一首《Fancy》也恰好在这时进入尾声。这会金泰妍过来,应该是突然想到了某一首很想和大家分享的歌。
果不其然,在我的电脑上捣鼓了一会之后,一首PINK的《Try》溢满房间。没有跟着金泰妍,而是踱到餐桌旁边桌下的我,骤然听到这首歌,目光略微放出了一些光亮,这又是一首在我歌单里住了两年的歌。
当下这种情况,其实说不上是什么我和金泰妍之间的心思契合,那有一些太过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在此时此刻,应该是有着同一只耳朵。
点完了歌,顺着旋律金泰妍摆了摆双手,做了一个大功告成外加催促的动作。被挤到一边但却仍旧还躺在床尾的李顺圭,松开枕头,率先起身往餐桌这边靠拢。
催完了李顺圭,金泰妍也坐起了身体。她轻哼着音乐,目光不经意之间一瞥,床头柜上的一盒烟与烟上的打火机,浸入她的眼底。在瞧见这小小一幕的瞬间,金泰妍的眉毛尾端,以不可觉察的幅度皱起。紧接着她转动脑袋,望向了另一侧的床头柜。在那上面,躺着一个烟灰缸,一个没有多少积存烟灰的,烟灰缸。
起身,动作没再有什么停顿。表情也明朗到,看不出任何一丝端倪,任何一丝缝隙。紧跟在李顺圭后面,金泰妍也坐到了餐桌上面。至此,餐桌被完美合拢,迟到了很多午饭,终于是可以在已经扬起的筷子间,宣布开始了。
长条形餐桌,我坐在短边的那一头。左手边右手边,四只两两安然而坐。
用餐的开头,徐贤和李顺圭还是恪守着最基本的礼仪,略微点头轻声说了句:“会好好吃的。”至于相对而坐的郑秀晶和金泰妍,她们默契的省略掉了这个环节。虽然说省略掉也很正常,因为这顿饭,就是她们做的。但是,坐在边上的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说起来,郑秀晶和金泰妍,好像如今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客人了。
花雕人参鸡汤还在锅里,可以说是作为今天午餐的压轴菜。金泰妍的意思显然是让我们先吃着,等吃的差不多了,鸡汤也就好了。到时候,再一人盛上满满的一碗鸡汤,灌进肚子里以后,基本上就可以称得上是功德圆满了。对于这种吃饭模式,其他几只吃货都表示相当的满意。但对于我来说,这无疑很是令我有些压抑。毕竟我没有她们那么深厚的吃货功底,在和桌上的几大盘不错的菜的较量完之后,还能再喝上“满满”的一碗鸡汤。
既然感觉到了压抑,那么必然就需要出言抗议。然而很不幸的,抗议不出意外的被宣布完全无效。坐在左右手边的几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应我说:“担心等下喝不下鸡汤的话,那现在就不要吃了嘛。”
听到这句话,扬在空中的属于我的那双筷子即刻僵住。深吸一口气,然后叹出…………这都造的是些什么孽啊,就连曾经纯洁如水的忙内,都在这会用义正言辞的表情盯着我,深怕我多吃了一块她的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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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一击充满了鸡汤味的饱嗝从嘴边溢出。对面四人不出意外的向我投来了,鄙视的一眼。对此已经习惯非常的我,伸手摸了摸肚子,完全的视而不见。
功德圆满之后,玲珑的徐贤没有说休息什么的。她直接抬手,将散开来的瀑布长发束到身后,紧接着侧头问我有没有洗碗带的塑胶手套。正准备告诉她的我,不等开口,郑秀晶已经一把轻轻地抓了抓徐贤的浅小麦色小臂,说自己来洗就好了。故而,两个人又是一番抢来抢去,最终谁也坳不坳谁,还是决定一起洗碗。
洗碗二人组快速确立,徐贤下午的“被迫”安排是,洗完碗以后,和郑秀晶一起带着荻野去宠物美容室,顺带着买一下小狗冬天保暖的东西。吃饱喝足了的李顺圭,说是下午没什么安排,决定就待在我这看电影,安静等待晚餐时刻的来临,然后再功德圆满一次。至于金泰妍,她说她下午有事。具体是什么事她没说,我也不觉得该去问。
从餐桌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狭窄的小衣柜里,有一件羽绒衣现在我得去穿。
其实在此之前,便已经和S&M方面的人通过多次电话了。东京的那件事不算小,有很多方面他们都需要去想办法应对。也还有我这么一个关键人物,他们需要去想办法,如何好好的谈一谈。
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人微言轻,无足轻重的家伙了。以前知道了一些内情,无非是敲打一番,随意丢点钱打发完事。但现在……不久前李秀满亲自给我打过电话。
原本在我看来,S&M的高层基本都不屑于放下身段亲自和我联系,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现任的社长金英敏就没有说有什么联络的意向。至于退到了艺人总监位置上的李秀满,他在给打电话来的时候,也是以一种听着让人不会反感的声调,向我表示了感谢,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那些艺人都是他的孩子,我救了他的孩子,所以在我看来,他是以长辈的身份打的这个电话,而不是艺人总监。
在与S&M的通话中,大致敲定的见面时间就是今天。
穿好羽绒衣,站在窗口处给S&M方面的某一个负责人打过去了电话。确认可以立即见面以后,我不再去看窗下的那些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转身跟房间里的几只打了招呼,然后走到玄关处,开始穿鞋。
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脚步声,是金泰妍。她凑到我的身边,兀自站定。因为进门时就没有换拖鞋,所以这会她在旁边站着,静静地像是在等我。
用手勾住鞋跟,轻蹬一下穿好鞋之后起身。
“下午要去见什么朋友吗?”她说她下午有事,我便带着笑用随意的语气说了两句,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要问的意思,只是顺着语调自然而然的问而已。
双手放在后面,站在我面前的金泰妍,摇了摇头。
“阿尼,我只是打算和你一起去公司。”
因为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我又开始陷入到了堂皇的境地。无论是金泰妍还是我认识的谁谁谁,她们的行事都一如既往的难以捉摸。
“你刚刚不是才从公司回来的吗?又去干什么。”后颈又开始有点压抑了起来,但还没到伸手去抚的程度。
对于我诧异的回问,金泰妍的上下嘴唇揪成一个有意思的弧度。
“不是说了是陪你一起吗。这次我必须得和你一起去,到时候公司说了些什么,决定了些什么,我都能立马知道。虽然……我没什么话语权,没办法让公司真心的说是补偿你些什么,但至少,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这一句话,一共六个字,它在我的耳朵里以光速窜了十几个来回,然后消融殆尽。
站在玄关处,沉吟了一小会。在这一抹时间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最后出门的时候,身后吊了一个带着超大帽子的小尾巴。
之前从公司出来的她们,是被经纪人开车送过来的。所以这会躲在帽子里的金小脑袋,从我这接过钥匙,坐进了K5的驾驶桌。绕到另外一边坐进副驾驶座的我,看着已经亮起的汽车中控台面板,以及听到细微的引擎发动的轰鸣声,忽然之间有些小感慨。
这辆K5,我已经借来开了好久了。人,即使是从过命之交的亲故那里借来的东西,时间长了也一样会有隔阂。因为说穿了,那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转动方向盘,驶出停车位,已经熟悉这附近路线的金泰妍,驾轻就熟的朝S&M公司驶了过去。看着窗外的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经历了最近的一些事情,包括拍MV的事情后,又到采摘果实的时候。
这果实不是一年两熟,也不是一年三熟,而是近乎一年五熟。外人只看到了我的上升路线,却无从得知这中间我经历了什么。在正式的拍摄MV之前,我只知道自己经历过了一段每天抽两包烟的颓废日子,其他的……我看着窗外的各种颜色的长发短发,不想去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