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下卷第十一章 愿者上钩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ps: 恨意难消,伸手从旁边一名骑士手里接过一张弓。这是他喜欢的那种硬弓。他在马镫上站直,将弓拉到它所能承受的最远处,而后一声惊雷,释放出一根刃上带着倒钩的长箭。

它本来是要射中徐之浩的后背,但在它抵达之前,徐之浩的马疲劳至极,突然倒毙,将徐之浩抛在一边,所以它错过了主人的目标,继续向前飞。

它不能永远飞那么高。它降低高度,继续飞行,最后遭遇晋军方阵第一排,笃的一声,深深钻进一张盾牌。盾牌是红色的,上面用黑漆画了一个兽头,那支箭正好插在兽嘴里。

持盾士兵正在为自己人抢回敌人军旗而欢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于此同时,一排牛角号沉雄呜咽,赫连璝的主力骑兵已经列队完毕。

打头阵的灭豹营知耻近乎勇,但已经没有今天驰出大营时那样锋利。

北府兵果然不好对付。

如果他们知道,在侧翼的丘陵中,还有另一支养精蓄锐,等待高屋建瓴的北府兵,他们的肝胆会碎裂一地的。

飞骑队的弟兄藏在山包背后,每个士兵嘴里都咬着一根木棍,木棍两头的绳子在脑后打个结,这样就没法说话。这种号称“衔枚”的强制静默办法,被当兵的叫做“戴牲口嚼子”。当兵的不会在埋伏的时候说话,但衔枚的好处,是你甚至没法咳嗽。而真正的牲口。所有马匹,已经被蒙上嘴巴。免得它们因为兴奋或者惊恐而嘶鸣起来。上千名骑兵,鸦雀无声地藏在丘陵沟壑间。等待着主帅发出的侧击信号,那将是一支响彻云霄的鸣镝。

陈嵩趴在小山包顶上,披着一块和大地同色的驼毛毡,看着远处那场令人揪心的搏杀。

斛律征在一旁不断地嘟哝:

“别打了,赶快跑吧,再打下去都打光了!”

陈嵩已经拒绝了部下三次出战请求。此刻冲下去,固然能让郭旭那队人多活下来几个,但傅弘之痛歼夏军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兄弟之情和大局成败之间,北府老兵陈嵩毫不含糊。尽管他的左手心已经被自己的右手指甲摁出一个个血痕。

此时郭旭已经指挥他的步骑和大夏的灭豹营交手三个回合了。前两次出击很顺利,顺利到形同游戏。步兵制造的箭雨,瞬间放倒了几十号大夏尖兵。几乎是箭落在人堆里的同时,郭旭的骑兵也从两翼杀到了。两个楔形小阵犀利地插进去,张牙舞爪地收割性命。没等后续夏兵组织起像样的反抗,袭击者已经见好就收,急速撤了下去。

姚灭豹绕过地上一堆死伤官兵,指挥人追上去。晋军骑兵不快不忙,既不让追兵抓住。又不脱离接触,双方这样不清不楚地纠缠出一里地后,晋军骑兵突然分成两股,露出已经结阵待敌的步兵弓箭手。正在全力追击的夏兵再次遭遇密集的兜头齐射。他们加速向前的力量适足以让迎面飞来的箭头更有杀伤力。混乱中,郭旭的骑兵再次杀过来,在不方不圆的匈奴人堆里冲杀一阵。一声呼啸,迅速脱离。重演刚才那一幕。

这两阵已经足够姚灭豹号准晋军的脉了。

传令下去,骑兵结成宽正面横队。前后八排,森严待敌。待晋军骑兵来攻,先不动声色等他们靠近,待接战后,迅速分成三块。正面一块缠斗骑兵,不让他们脱离;两翼骑兵加速疾驰,迂回到弓箭背后,阻住他们的退路,让败退的晋军骑兵去踩踏他们。

此时的郭旭,也已经意识到敌人不会笨到再吃一茬吃同样的亏,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们会换个怎样的新打法。徐之浩觉得杀了牛巍,已经激怒了赫连璝;现在连杀两阵,也足以激怒夏兵前锋主将,不如趁着弟兄们没怎么伤亡,赶紧撤到主力那边去。郭旭心里的两个赶紧跑,不跑就一个都跑不掉啦;另一个说还不行,现在跑敌人会生疑,不去钻圈套。最后主张不跑的那个小人占了上风,郭旭拿起水囊咕咚咚喝了几大口,一抹嘴:

“弟兄们,还敢不敢再杀一阵?”

步骑弟兄们最初的紧张已经在顺利的冲杀中变成兴奋,扯着嗓子说那就再杀一阵。

冲上去的一瞬间,就知道情况不妙。

匈奴人显然已经受够了被南蛮子近身宰割的耻辱,这一会拿出了他们最擅长的老本行。

箭如风雨,飒飒地落下来。

郭旭不敢再冲,勒转马头,想全力跑到敌人射程之外。但尖利的飕飕声追着他们,显然是匈奴人在边追边射。骑兵们将盾牌背在背后,箭落在上面的声音像是急雨敲门。马匹被射中屁股,有的负痛狂奔,有的却轰然倒地,将骑士摔在地上。郭旭身边不时传来惨叫声和沉重的坠马声,那就意味着他这支骑兵队正在被一点点蚀掉,从精干变成干巴。

徐之浩在一边大声喊:

“大哥,这样不行,必须猛回头打一下!”

他说的对!

再被尾追一阵,队伍要垮,军心要散。

兔子都能蹬鹰,羊可以顶狼,北府兵为什么不能决然反戈?

郭旭从马蹬下翻上马背,扬声下令:

“弟兄们,不要停,控制好马,快速向左转,杀他个回马枪!”

骑士们心领神会,在全速奔驰中向左勒缰绳。有几匹马气力衰竭,转身瞬间就把自己放倒,但其他人在战场上划了一个急促的弧线,卷着一股弯曲的烟尘,回头杀向急进中的匈奴骑兵。

此时姚灭豹已经让传令兵吹响号角,示意两翼骑兵加速前出包抄。角声未落,就看见正在逃离的敌骑突然兜转回来。这种情况太少见了。一小股骑兵居然敢迎头撞击一堵骑兵墙!没等他闪出应对之策。晋骑已经穿过箭雨,像一柄短剑。寒森森地当胸刺来。

郭旭的长槊刺透了当前一名夏军校尉,他和他的牺牲品速度都太快。以至于他根本不可能拔出槊来,只能撒手由他去。抽出腰间的长剑,左剑右槌,不去动脑子,本能地向着来袭的兵器格挡,向着暴露的人体击杀,同时在马鞍上俯仰闪避。从粗豪的喊杀声中,他依稀感觉到徐之浩在左后方,后者在冲进匈奴骑阵之前。已经把长槊投出去,刺中了一名正要张弓放箭的骑士,现在和郭旭一样,一剑一槌,把自己变成了一阵飞舞如车轮的死亡旋风。

匈奴人一直在射箭,现在突然遭遇悍然转向的肉搏,大部分人来不及换上格斗兵器,一时间纷纷避让。晋军格杀一阵,已经穿到了匈奴阵线的背后。前方可以看见烟尘张天。号角呜呜,知道赫连璝的大部队跟上来了。

大鱼正在咬饵。

郭旭勒住马,再一看身边,连人带马还有约五十来骑。

不用多说。长剑一指,弟兄们呐喊一声,翻身杀进匈奴骑阵。

姚灭豹眼睛冒火。咬牙切齿,向身边人边喊话边打手势。指挥部下调转马头来包围郭旭。

现在郭旭的骑兵和步兵要被分割开了。

骑兵以寡敌众。

步兵只有两条腿。

难道这就是我郭旭的葬身之地?

脑子里迅速闪过小俏送别自己时倚靠在门框上的样子。

不!

绝不!

热血上涌,像是要煮沸杀气。扑灭一切凶险。

“弟兄们,不能被他们围住,全速向前冲!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勒缰绳!”

马匹聚成一把飞刀,决然掷向敌阵。

匈奴人刚刚张开两翼,还没有合拢,弧线就被切断了。郭旭心头升起一线希望,正要招呼弟兄们纵马狂奔,把敌人引向大部队,忽然有个东西从斜刺里抛过来,他本能地伸出铁槌去挡,同时身子向后闪,却瞬间被一股力量拖下马来。

那是一根绳子,它套牢了郭旭的右臂。

于此同时,一个匈奴骑士一槊刺向他的脖子。

郭旭在地上一翻滚,躲过了长槊,就势跳起来,挥剑斩断了绳子。套他的骑士已经挥舞着狼牙棒,向他冲过来。在三步之遥的地方,他被一柄飞过来的铁槌打下马来。郭旭捡起铁槌扔给徐之浩,翻身上马。他们俩并肩冲了几步,被两个人挡住去路。

姚灭豹挺着长槊,像一个阴沉的天神。他的骑手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黑旗好像一朵罩在天神头顶的乌云。

他已经发现郭旭是这队晋兵的指挥官,所以要擒贼擒王。

正好郭旭也这么想。他看到军旗的一瞬间,已经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灭豹营的主官。

他们彼此点点头,而后骤马相迎。两人还没遭遇,一把刀迎面飞向郭旭。郭旭猛一侧身,刀擦着鼻子飞出去,与此同时,姚灭豹的长槊已经带着一股阴风刺过来。郭旭大吃一惊,因为他第一没有遭遇过这种飞刀开打的对手,第二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有力的刺击。

姚灭豹是真正的格斗高手,他没有什么繁富的招式,就是简简单单的刺、扫、砸、压,但这些简练的动作一旦加上速度,就变得异常凶狠。于对手而言,你会发现你闪避的速度跟不上对手攻击的频次。如果你第一次闪避的落点恰好遇上他第二次攻击的落点,那你就只能认命。

可郭旭也是真正的格斗高手,他也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超出常人的力量。铁匠家族遗传的肌肉,赋予他雷电一样的爆发力。有力量就有速度,有速度攻防都自如,当他发现根本没法躲开姚灭豹的刺杀时,索性不去躲,径直用铁槌去磕。

槊和铁槌相遇时,姚灭豹觉得一股震波从手心一直传到了脑门上。耳朵嗡嗡直响。

他们各自后退一步,再次彼此点头。上一次是陌生人见面打招呼,这一次是棋逢对手的敬意。

然后就是两团旋风卷在一起。

郭旭不会让姚灭豹一直占长兵器的便宜。所以很快就冲到跟前,铁槌缠斗长槊的同时。长剑一直在寻找对手的破绽。破绽很难找。长槊在姚灭豹手中,就像一条灵活的常山之蛇。头尾皆可攻击,团团护住主人。

他们两个人聚精会神地打成一团,已经纯然不觉周围在发生什么。

郭旭的骑兵在匈奴人的群起围攻下,已经折掉一半,但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都要拖上几个垫背的去见阎王。不知道匈奴人信不信阎王,但他们一定信鬼神。今天遇到的就是以刀槊弓弩为爪牙的魔鬼,他们的杀气被战斗点燃,熊熊冒火。不知生死,刀下人马俱碎,棒至铁石为裂。兵器打没的,抱住敌人挥拳猛击,张开牙齿咬住不放。在每个晋军阵亡骑士的尸体边,一定有神情惊恐、肢体残缺的匈奴尸体。

徐之浩在郭旭出手的一瞬间就闪过一个念头,现在他距离实现这个念头还有一把长刀的距离。

他想把灭豹营的旗子夺下来。

护旗手非常警觉,徐之浩围着他转的时候,他也跟着转。徐之浩已经是大块头了。但这个人比他还高大。换言之,灭豹营的旗,不像是被一个人举着,倒像是深深插在一个铁疙瘩上。这个铁疙瘩一手举着旗。一手握着一柄加长加宽加厚的环首刀。

徐之浩目测良久,觉得必须试试这个巨无霸的反应速度,乃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槊。佯装离开,突然转身投过去。这个人一抬手。用刀把槊打在地上。

可他的手并没有迅速回到戒备状态,刀还沉在它落下的位置。

他力量大,但是不敏捷。

徐之浩转到背对太阳的地方,冲着护旗手笑了笑。这个大块头匈奴人只能看到一张背光的脸,看不清这个南蛮子的表情。当发现对手已经策马冲过来时,他举起长刀,预备沉沉一击。徐之浩是冲着他的右侧杀过去的,这样他的长刀可以很顺手地挥出去。但是在两马即将相遇时,徐之浩左镫一磕马腹,马儿心领神会,一闪身冲向护旗手左侧。护旗手左手擎着笨重的军旗,根本来不及放平旗杆,用顶端的铁尖刺杀对手。他本能地扭动笨重的身躯,想挥起右手来砍,刀背却一下子磕在旗杆上。他重新调整姿势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徐之浩左手里的剑,它遇到了一个粗壮脖子的喉结,毫不留情地在上面切开一个大口子。护旗手同时扔掉了长刀和旗子,伸手去捂自己的伤口,随即整个人掉落马下,那声音像是一大袋粮食落在地上。

徐之浩在马镫上站起身来,挥舞着敌人的旗帜:

“匈奴人,你们这群窝囊废,连军旗都保不住,滚回老家去吧!”

匈奴骑士看到这一幕,无不失色。剩余的二十余名晋军骑兵冲出锋线,聚拢到徐之浩身边,士气如虹:

“北府兵万岁!”

姚灭豹久战不胜,已经气喘吁吁,突然听到军旗不保,一分神,郭旭的铁槌已经砸下来,他用槊杆架住铁槌的一瞬间,铁槌沿着槊杆横扫过来,砸中他一只手的虎口。姚灭豹反应极快,一手撒开的同时,一手把槊尾捣向郭旭,后者一把攥住槊,姚灭豹借机松手,打马冲到了自己人圈子里,在最后一刻扭转身子,一把攥住郭旭投向他后心的长槊。

两人再一次相互点头。

郭旭徐徐调转马头,来到徐之浩身边,

这一小队骑兵四周,现在全是敌人,他们鼓噪着要血洗耻辱,抢回失去的军旗。

在小山包顶上,陈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因为他看到一只大刺猬正在向郭旭靠拢,如果它扎破了匈奴人的阵线,郭旭就能突围出去。此地距离大军方阵已经不足二里地,只要郭旭不再恋战,疾跑一阵就能化险为夷。

那只刺猬,是晋军步兵。

郭旭的回马枪打乱了姚灭豹的部署,原定包抄步兵的人手,只好卷回来对付骑兵。那支囫囵的步兵呆在原地,眼看着匈奴骑兵围攻自家骑兵弟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有顷。一个人低低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跑掉了。

他立刻被身边人扇了一个耳光。打他的人说郭幢主如此体恤我们,现在他有难处。你居然想撇下他溜走!

另一个人说这时候如果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匈奴兵杀过来。我们一个都剩不下。

旁边一人说剩不下也比当逃兵强。要逃你们逃,老子本来也是要死的人,傅弘之将军给了再活一次的机会,我就要活得堂堂正正,死得轰轰烈烈。

人们纷纷点头。

最后一个兵说我们当中谁当过官。

三个人举起手来,其中最大的是一个前队副。大家说那就听你的,你看怎么办?这个人说我觉得刚才那个弟兄说得对,我们是重活一回的人,既然军中给机会。那就要堂堂正正、轰轰烈烈,对得起傅将军,对得起郭幢主。说实话,谁都知道我们这次其实就是来当死士,可大家想想,同样是死,死士能和死囚一样吗?我们今天死在战场上,洗脱了罪名,就是烈士。家中老幼能进忠烈营,国家养起来。有这个,不就够了么?现在灰溜溜跑掉,被官府通缉。哪有脸回去见人?我主张这就打过去救郭幢主。愿意的跟我走,不愿意的不强求!

无一人退出。

近两百人,结成一个十行方阵。张弓搭箭,喊着口令。齐刷刷奔向匈奴人的包围圈。

监视他们的匈奴小部队不敢上近前攻击这个刺猬,呆在射程之外。一边随行,一边派人去向大队报警。传令的人挤开人群,找到姚灭豹,后者正在指挥骑兵压缩包围圈,想把郭旭一干人死死困住。他满脑子都是夺回军旗、屠灭残敌,压根不想去理会什么步兵,也不相信步兵会来找死。此刻听到告警,突然意识到目前这种态势下,骑兵围成一团,根本没有冲击力,因此也就失去了压倒步兵的优势,赶紧下令调兵去迎击步兵。正在乱哄哄分兵的时候,晋军步兵动手了。

那名前队副知道这一轮攻击之后,这些步兵只能转身拼命奔跑,不会再有停下来放箭的机会,因此下令,分出一百人持刀近战,撕开豁口,拔出同袍,等郭旭杀出重围后,弓箭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把所有箭都发射出去,靠密集齐射射杀追兵,而后持刀撤出。

一百名兵油子甩掉盔甲,轻身直进,如雷般呐喊着冲向匈奴人。逢佛杀佛,遇父杀父,俯身砍马腿,跃起摘人头,刃到处血雨泼洒,刀落时人声凄厉。匈奴人不是坐等砍杀的瓜菜葫芦,他们此刻虽然无法冲击蹙踏,依然拼死格斗。一百人的突击队,渐渐稀薄,剩下三十多人时,他们和冲过来的郭旭小队迎面相遇。郭旭指挥骑兵挡在两边,夹持这些冒死来援的弟兄。他们就像在闯过一个刀槊丛林,从旁边凶猛探手的死神时不时拽走一条命。但他们不是女娲用黄泥捏的凡人,他们是蚩尤用血塑造的煞神,他们有足够的杀气冲开敌人的羁绊,杀到了开阔地上。

正在焦急等待的弓箭手立刻释放了他们的焦急。

蝗虫一样密集而喧嚣的箭,掠过逃生者头顶,斜斜地刺入尾随而来的敌群里。

郭旭驰过步兵,要他们赶紧撤。他的骑兵,人和马都已经疲劳到了极点,无力再格杀掩护步兵了。

步兵的临时指挥官举起刀,磕了磕头盔,算是向郭旭致意,而后挥手要他赶紧走。

姚灭豹指挥人向后退一段,退到晋军弓箭手射程之外,但后面的人上来说退不下去,因为赫连将军的人已经顶上来了。须臾,一名军使带着一口剑跑来,宣布赫连璝命令:

斥候已知晋军主力在前方,大军要速速进击,姚灭豹若不能果敢陷阵,可斩其头来。

姚灭豹暗暗诅咒一声,下令灭豹营整队,全速向前。

匈奴人边冲锋边放箭,他们的射程和晋军射程重叠的时候,两团箭雨在空中擦过,这边的人落马,那边的人倒地。匈奴骑兵终于冲到跟前时,残余的晋军弓箭手拔出刀来,怒吼着做最后一决。双方短促交手后,灭豹营踏着敌我双方的血,全速向前推进。

他们还顶着耻辱,因为他们的军旗,还在敌人手里。

郭旭身边只剩下十三名骑兵,二十五六个步兵。骑兵不敢跑得太快,那样这些步兵完全失去掩护,转眼就会被踏成肉泥。

郭旭已经下定决心:我的命是这帮步兵弟兄换来的,就是死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要是我撇下他们,回去怎么跟我的女人说?将来怎么跟我的孩子说?

追兵越来越近。

匈奴铁蹄敲击大地的声音,能把人的心震出来。

天佑华夏,保住几颗铁骨汉人的种子吧。

天无语。

因为否极泰来,

翻过一个小土坡,眼前突然出现一堵金属长墙。

方阵!

看见郭旭一干人,列阵静候的晋军爆发出一阵欢呼。

所有逃亡者求生的**间爆发,支撑他们加速投向大军怀抱。

方阵两翼的轻骑不等主将发令,已经张弓露刃,骤马迎来,犹如兄弟一双热乎乎的手。

姚灭豹勒住马,长叹一声,如果今天不能击垮晋军,军旗就永远拿不回来了,这个奇耻大辱,会压垮所有弟兄。

恨意难消,伸手从旁边一名骑士手里接过一张弓。这是他喜欢的那种硬弓。他在马镫上站直,将弓拉到它所能承受的最远处,而后一声惊雷,释放出一根刃上带着倒钩的长箭。

它本来是要射中徐之浩的后背,但在它抵达之前,徐之浩的马疲劳至极,突然倒毙,将徐之浩抛在一边,所以它错过了主人的目标,继续向前飞。

它不能永远飞那么高。它降低高度,继续飞行,最后遭遇晋军方阵第一排,笃的一声,深深钻进一张盾牌。盾牌是红色的,上面用黑漆画了一个兽头,那支箭正好插在兽嘴里。

持盾士兵正在为自己人抢回敌人军旗而欢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于此同时,一排牛角号沉雄呜咽,赫连璝的主力骑兵已经列队完毕。

打头阵的灭豹营知耻近乎勇,但已经没有今天驰出大营时那样锋利。

北府兵果然不好对付。

如果他们知道,在侧翼的丘陵中,还有另一支养精蓄锐,等待高屋建瓴的北府兵,他们的肝胆会碎裂一地的。

陈嵩从小山包上慢慢地滑下来。

郭旭是好样的!徐之浩是好样的!骑兵是好样的!囚犯组成的步兵也是好样的!

两百官兵只剩下不足四十人,代价不菲。

可是把两万多人的一条大鱼引到钩上,值!

他微笑着,为了即将到来的胜利。

但眼前闪过郭旭苦战的一幕幕,闪过那些被踏碎的兄弟,缓缓坐下来闭上眼睛。

眼角生出一滴男儿泪。(未完待续。。)u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盖世双谐反叛的大魔王玄尘道途终末忍界奸夫是皇帝你老婆掉了五胡之血时代绝对一番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
相邻小说
武尊道绝世狂医星凌传说汐朝实习期主神旧爱难挡学霸升级记梦之杀机皇女饲养计划重生之电脑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