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名单。”沐瑾明将名册递给身边的汐朝,“家世背景从前至后。”
“看这做什么?”汐朝眉锋微扬侧首看向沐瑾明,略翻了几页搁在几案上。
“自然是你帮着我选。”沐瑾明厚着脸皮将眼前事丢给汐朝,眼底的笑意溢出。
“是你娶又不是我娶,这些秀女可都盼着皇上开金口。”汐朝微抬下巴示意沐瑾明去瞧眼巴巴的偷瞄者。
“翼王慧眼独炬定能为朕挑选出品貌一等一的秀女。”这话是说给秀女听的,声音自是比之前两人的闲话略高,沐瑾明一心一意拖汐朝下水,全然不在意为汐朝拉了多少仇恨。
秀女一听这话有如晴天霹雳彻底傻了眼,心里原本的忐忑化为了惊雷炸响,皇上居然让翼王来选,万一翼王一个都不选她们不是白来一遭!传出去多丢人,纵然不屑一经过修饰的内容传出,翼王是选秀最终裁定者,别人不会觉得翼王在公报私仇,反到要说她们这批秀女一无事处,入不了宫为妃到罢,万一因此毁了名声日后想再找个有门第的婆家难上加难,这可怎么好!
心中翻江倒海奈何秀女们根本无权开口表达自身的想法,更加无权干涉翼王的话语权,她们仅是小小的秀女做不了主。
“皇上的眼光独道该是自己选才妥当。”汐朝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与沐瑾明唱起了双簧。
“确实,要不朕怎会对翼王情有独钟。”伸手轻抚汐朝面颊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沐瑾明轻笑,“这些秀女不及翼王万分之一。”
此话顿落秀女们很难有绷住不变色的,被皇上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不及翼王,这等污辱身为闺阁娇小姐哪受得了,咬嘴唇咬牙的小动作显露也不顾雅是不雅,心中气怒不已犹记着此处不是自己可以撒野的地方,失仪在前不仅秀女的身份要被除去,还会牵连到家中,再不似来时的兴高采烈,原先预想的梦境被心目中的皇上亲手碾碎,皇上连正眼都吝啬给予,多放在身边的翼王身上,明确的表现出对翼王的荣宠,秀女中有几位自视甚高自鸣得意之人见到眼下情景瞬间没了嚣张气焰。
“天气渐热,快点选完好回去处理政务。”汐朝可没那等闲情雅致陪沐瑾明耗着。
“翼王来选,翼王选中的朕便充入后宫。”沐瑾明心存了这点心思,长相上大多清丽动人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安分,自是相信汐朝的眼光。
加深了事件的主体,汐朝不再同沐瑾明墨迹,以眼神示意换下一组,心思翻转间想到门第太高的世家小姐其父官职高,入宫为妃性子难免刁钻一些,背后的小动作会多,不如选官职小的,随便封个正七品常在,日子长了方见人心。
不一会挑出五十名秀女,汐朝问沐瑾明,“打算留下几人,还是这五十人全要?”
“五人。”女人多了麻烦,沐瑾明自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此次选妃无非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随意选几个放在后宫当摆设。
汐朝为此又划去一大堆,留下的五人中两人父亲是正三品余下三人其父为正四品,观其相貌素静中透着股温润,眼里清澈没有那些个小心思,排除那些难掩心思算计又打扮的妖妖娆娆的秀女,剩下的多显中规中矩光是瞧着就无趣。
“不怕少了朝臣跟你闹?”汐朝冲沐瑾明语带调侃的笑了笑。
“怕什么,惹急了我,大不了一个都不要。”沐瑾明十分有气势的说出无赖的话,“到时帮我顶着,谅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汐朝目光投向站在最前面选中的五名秀女身上,道:“封为常在,住在一起吧,互相间有个照应。”放在一起才能更好的观察出哪个心思藏的深哪个是真正的随遇而安。
“今晚昭谁来侍寝?”汐朝有闲情撩拨沐瑾明,如花似玉的美人入了宫光放着当摆设沐瑾明到是痛快了,朝臣非得急出病来,思绪免不了往不大正常的方向去想,那乐子可就大了,有那么点小小的期待。
“不如翼王今晚赏脸。”沐瑾明伸手去抬汐朝下巴,端的是一副调情的意味,看得在场秀女不禁羞红了脸。
“本王俗事缠身无暇陪皇上玩乐。”汐朝很不给面子的打下沐瑾明的手,直接站起身道,“选妃即止臣有公务在身便不多留。”没等沐瑾明开口直接抬脚走人。
这一幕在众多秀女眼中演变成另一番意味,明显皇上看重翼王处处让着,不在意翼王大胆甚至拒绝的言行,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自身同翼王的差距甚远,为翼王的不识抬举而暗自高兴,迟早有一日皇上厌倦了你追我逃的戏码,翼王之前的种种不合规矩的行为将会被逐渐放大,使得皇上心生不满从而对翼王左厌弃,到那时看翼王还能嚣张到几何。
没有被选妃中的秀女小心的收回目光,心里面诅咒着翼王没有好下场,大概由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的心态,等着看翼王在朝堂上是如何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
沐瑾明视线掠过众秀女,被所所捕捉到的神情浮出冰冷的寒意,纵然不太了解女人亦可看出秀女眼中面上难掩的情绪,敢在前后编排甚至诅咒汐朝,小小年纪果然蛇蝎心肠,心里再气也不能当着宫人的面处置秀女,此处不行自有行处,朝堂之上见分晓,仗着自己的父亲官位高就真以为自己当的成凤凰,也不拿镜子照照是什么德行。
挥退秀女,该送出宫的送出去,留下的嬷嬷带着去不远不近的宫室住下,本来当是隆重的选妃大事,就这样草草的结束。
用不了多久朝臣已然听说了结果,一个个无不诧异非常,皇上真就让翼王来选,选的那是什么呀,一品二品大员家的嫡小姐不好吗,偏偏选妃四品五品的小户出身,还好给的位份不高,要不要官员得呕死。
自认为自家的女儿天生丽质德才兼备不该落选才对,谁知皇上连看都不看推给翼王,好家伙正作美梦的官员这下不用高兴了,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典型,翼王冷漠淡然的外表下原来藏着报复心里。
想太多也无用,事以至此难道指责翼王不该担当重任就能挽回一切,再让皇上用心选一次?别作美梦了,皇上应允选妃一事已经是莫大的退让,再为此向皇上施压,不用等皇上暴怒自己先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
皇上绝对有充分的理由拒绝选妃,光是摆出翼王就够朝臣受的,翼王是个大杀器,无论放在哪个位置上一旦不按翼王的意走,等着倒霉吧。
朝臣无不感慨万千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错觉,翼王太能干又身为女儿家,大事小事一把抓没有任何不良品性,简直堪称完美,官员们无不哀叹,有翼王作对比自己有生之年还谈什么出头之日,原地踏步就已经是烧高香菩萨保佑。
外头传言尽出,说什么的都有,说皇上看重翼王宠爱有佳,百姓大多觉得翼王没有制止皇上选妃已是大度,翼王那么好凭什么不能得皇上独宠,以翼王万金之躯的身份,那些官家秀女何德何能同翼王争,翼王已不单单从女儿身评断,所立功勋连堂堂七尺男儿亦无法比拟,朝臣迫使皇上选妃明摆着故意弹压翼王如日中天的气运,阴险的使出诡计意欲卸磨杀驴,怎么行!
不怕天打雷劈,百姓对不做为的朝臣极度排斥,当初卫国来犯朝中大臣在干什么?是翼王敢冒风险带领军队扫除外敌且一劳永逸,翼王回京没有争名没有逐利,每次政令下达受益的皆是百姓,百姓慨叹沐国有这样一位王爷,有翼王在百姓过的十分踏实,翼王无论做什么皆有其道理,之初不明白以后总能发现本意。
一些被称作迂腐的书生,对翼王的态度有所改观,翼王给了寒窗苦读十年之久的学子新的希望,最起码未中榜的学子不会因此郁郁而终,更有激进者选择极端的方法,这些看似很荒唐的举措先时不理解之后恍然大悟,翼王从不图名这点最受众人赞誉。
回到翼王府的汐朝,进入正殿就见红蕊和不请自来时常蹭吃蹭喝的徐勉,两人今日的目光有些灼热,看得人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自顾收拾妥帖的汐朝坐在饭桌上,对两人期盼伴着八卦的视线熟视无睹,自顾用着晚饭。
红蕊徐勉两人眼巴巴的瞅着翼王,反观翼王尽是无动于衷到漠视的地步,为了听选妃的精内情他可是早早来翼王,盼着翼王早些回府,都快望穿秋水了!翼王怎么这般绝情太伤人心了。
“主子。”红蕊颇为哀怨的朝主子眨眼睛,心痒难耐的想听选妃的事宜。
“想听叫暗卫来。”汐朝懒得讲,招来身边寸步不离的暗卫来代劳。
红蕊听了顿觉有些失望,总比不说要强全当聊胜于无,要求太高怕主子没心情。
暗卫现身直白简单的直述当时的情景,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总共用了不到一盏茶时间解决一切,精彩的情况只能留给红蕊和徐勉两人自行补足。
暗卫的叙述无多新意,红蕊和徐勉听得是直皱眉,好好的一场戏说得没滋没味好生扫兴。
汐朝丢下两人自去书房处理送达的卫城之事,初步的建设正已进完善,接下来开阔商路繁华再现,纳税一事应当重新考量。
沐国周边的匪患亲卫已经在逐一清缴,缺德的匪现有六十人,其余不愿意归顺的都得到了妥善处理,各地土地丈量的结果陆续交到案头,接下来怕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涉及世家大族手中田产利益,要动光靠蛮力取胜行不通,或者表面上答应背地里阳奉阴违不是没有过,即便退让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眼下银两短缺又成了棘手的事,要是能得到足够多的把柄自己就不用这么费心,证据往下一甩想死想活看着办,多省时又省力,可惜啊有难度。
燕国,燕苏意在四月底被召回国,燕鸿逸没有得到允许仍留在卫地,拿着花重金买来的方案逐一实施,有不懂的厚着脸皮跑到一河之界的卫城讨教方法,当然做这事得暗中行事,免得被派下来盯着自己的那些官员拿了把柄,到时有的烦。
吃上饭的卫地百姓终于不闹了,燕国官员还喜滋滋的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也不撒泼尿照照,尽往脸上贴金。
亲眼见证卫城的快速变化,一向较真对翼王嗤之以鼻的燕鸿逸不得不垂下高傲的头赞一句大才,不在如先前一样吊儿郎当的做甩手掌柜,同展纭飞一起在背地里做着好事收扰着人心。
燕苏意回京预定的封赏没有反到是让自己将战后所得尽数吐出来,朝臣更是赤着双眼等待分赃,有朝臣在朝堂之上煽风点火,燕苏意等将领顿时孤立无援,一身的疲惫辛劳无人问津,何其可悲可叹。
上位者不会听打仗时所需耗费,只看重自己心中所想的结果,朝臣更是为了金银财宝不分彼此站在一处以势压人,说什么既然得胜还朝那么就该有战利品,卫国不是弱国数不尽的财宝总该拿出来大家开开眼界,再有帮助沐国夺下卫国土地总该有报酬,谁科白无故做白工,什么话到了朝臣的嘴里全变了味。
耿直的将领气红了眼,贫乏的语言不足以使上位者相信,另只会动嘴皮子的朝臣闭嘴,情势已经向一边倒的方向奔去,全身上下长满了嘴估计说了也没人听,这口气深深压的将领难以呼吸。
朝臣尖酸刻薄的话像是在说这笔本该上交的款项不易而飞铁定与将领脱不开关系,问责声回荡在整个朝堂之上,紧接着是上位者的雷霆之怒。
将领现下成了众矢之的百口莫辩,原本不信大皇子在路上提醒过的话,如今切身感受到了来自整个朝堂的恶意,尽无以回旋整颗心为此寒凉一片。
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拼死杀场,说实在的要没有沐燕两国结盟,这场胜利来的不会这般轻易,想到那位不输于男儿的沐国翼王,再看沉默不言的大皇子,同处于相当的高度翼王要比大皇子活得更恣意,朝堂之上阴暗袭卷而至大皇子与众将领处境堪忧,只片刻间便失了手上多年的兵权回府听候发落,念在得胜而归的功绩下没有立刻下令关押大牢,这是何等的讽刺。
燕皇已不再是刚登基时有着雄才大略的年轻霸主,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下来的非是对时局的纵览而是对所在之位应有的享乐。
燕国蔽塞已久明明强大的国家不可避免的因各种不该发生的意外而产生裂痕,真要说对战沐国而无惧,现今的将领都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
可怜一直以来不被燕皇看重的大皇子,要担下私吞钱财之名,着实让人心下意难平。
燕苏意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为了赢得将领的一致拥护,冒险出此下策为的是让其看清楚现今的朝堂已非当年的雄心壮志,保有怀疑心思的上位者,有野心不假,却缺少大局观以及对事物正确的看待,再这样下去不用沐国开战,自身便从内部龟裂最终土崩瓦解。
注重享乐的朝臣是看不到近在迟迟的危机,上位者更是秉承唯我独尊的性子肆意胡为,要不然卫国当初来结盟哪那么容易就答应,且是先派了兵,全然不考虑是否会被卫国利用且到最后埋骨他地。
燕苏意不得不往坏处想,也许当初父皇不单单为了支开自己和弟弟,为看中的女人而铺路,也有可能是为尽早的处理掉自己兄弟二人,死在卫国之手或是沐国战场都能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假如死在自己人手中,于情于理皆无以向燕国百姓交待。
时至八月,展纭飞因燕鸿逸的要求偷偷潜回燕国去瞧燕苏意的情况,并说明现在卫地的进展。
“你怎么还呆在府中?”展纭飞在屋内见到燕苏意,“不是说那女人再有一月就要生了?”看上去瞧不出一点急切。
“那女人生与不生不重要,重点在于他们想借孩子来嫁祸母后。”燕苏意已有了打算。
“你是说女人间的那些下三滥的小产手段?”展纭飞不大爱听这些,女人间的争斗无非那几样,要么下毒要么狠下心牺牲腹中的骨肉为自己铺路。
“嗯。”燕苏意点头,“现阶段他们正多方寻找机会,我不方便露面,坐在暗处对情势更有帮助。”
“也罢。”展纭飞见燕苏意有主意便不在就这件事上多言,说起燕鸿逸让带回的话,顺便说了卫城的热闹景象,眼底难抑艳羡。
“沐皇选妃翼王靠边站。”展纭飞也是个爱听八卦的人,将沐国传递来的消息当乐子说与燕苏意听。
“你觉得翼王如何?”燕苏意忽有一问,这段日子提到卫城的消息时常想起那个冷傲的人。
“你又不是没接触过。”展纭飞深觉燕苏意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不像是燕苏意的做派。
“等等!”展纭飞脑海中突兀的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你该不会还惦记着翼王,想将其笼络在手,或者绑在身边一辈子!”
“这样说也可以。”燕苏意没有否认,“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翼王的能力都令人侧目,不被吸引很难,世上怕是仅有这么一位。”
“当初为的是利益纠葛,现在不尽然。”燕苏意说不上来为何以对手的角度看待翼王,忽然一下子变了,难道说是在见到翼王卸下架子之后的那一闪念,觉得翼王刚强的外表下拥有柔弱的内在?
“那么现在呢?”展纭飞正色道,“现在有想占翼王为己有的|欲|望吗?”必须要弄清楚,翼王太强势太独立可以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而燕苏意身处高位一样有傲然的气势,为皇者该有的一切,两个同样强势的人在一起不是敌人也难成为朋友,心里揣着的东西太多,不单单只论个人的思绪,他们的背后是一个国家。
“有那么一点心动。”燕苏意自己也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情怀,“大约是每日入梦造成的结果。”忽然觉得有趣莞尔一笑。
“好在只是一时,切莫深陷下去。”展纭飞不是要阻止燕苏意的姻缘实在是翼王那个人不是个好的人选,“翼王同沐皇关系已定,种种迹象已然表明翼王将是沐皇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心中的至爱。”快把不该有的心思抛弃,赞成不能为了翼王做傻事,真的不值得。
“你也说过世上仅有的最好的,错过了今生难有来世。”燕苏意想向翼王学习一下如何恣意且痛快的活着,顾虑太多丢失的只会更甚。
“你好好想想,翼王真的不合适,何况翼王已经拒绝了你,不是吗?”展纭飞头都大了,燕国现在危机四伏,偏偏又出这档子事,还让不让人省心,暗咒翼王就是个祸水,本来好好的,怎么就被翼王迷了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