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部分人畏惧翼王之前表现出的气势,凡是见过血的自身又比常人敏感,翼王的杀意不是装样子充门面而是实打实,光听翼王找出来的借口就会发现毫无破绽即便心有怀疑在找不到把柄或是有价值的线索前对翼王兴师问罪谈何容易。
翼王的有恃无恐在某些人眼前非比寻常,不说可以行使职权的御赐宝剑,单论翼王果敢狠辣的手段叫人不敢去信翼王真有既往不咎的好心情,不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翼王真有意重拿轻放早之前为什么做出强势到胆寒的一面,归根结底在于自身的谨慎,人活一世注重思量再三,有些问题话语看似平常不过,其中却透着摸不清看不明的隐忧,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翼王到底是不是在演戏日子长了总能瞧出端倪,且看着吧,翼王有句话说的在理,他们是皇上的亲卫,一切当以皇上为重,看不清自家主子是谁的人无怪乎翼王不留情面。
当今皇上的皇位是自先皇手中接过,先皇认可的继承人,哪怕年纪尚轻,那也是一国之君,先皇不会老糊涂到将江山交给个没有能力的继承人手上。还好朝中仅余大皇子一人,若皇子多了,争储的戏码刚完又要上演夺位的大戏,怎一个目不暇接,直接受害者就将是拥立站位的官员,都道做官好,实则做官难,每一条都得算计好,避免行差踏错手了小命,这样的日子难免养成多思多虑的心性,也难相信翼王后半断说的话,像一个大转折一样刚才还喊打喊杀,一转眼脸带笑容握手言和,觉得可能吗?不可能,所以对于忘了形的三位统领深感怀疑。
是否真的可以顺顺当当一路返回上京未可知,谁也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况。
汐朝示意阿九带上所有亲卫前去看着那些人离开,别丢了什么东西,到不是说有多值钱也不能平白无故遭了殃。
汐朝点了点台上的几人道:“带着愿意跟着你们的人回去,记得将军规铭刻于心,若有再犯无论因由你等看着办。”
听了翼王放行的话余下的禁军长出口气,提心吊胆的紧迫感不在,整个人像是自湖中捞上来的一样,后背早被冷汗打湿,现下冷风一吹怎一个透心凉了得。巴不得早早回去好好平复一下杂乱无章的心绪,短短半个钟头像是过了两三个时辰,不说站着腿酸脚麻单说这心跳的利害。
“王爷。”台上之人不明所以似有疑问。
“敢为人先坚定立场不动摇虽有不足,勤亦能补拙。”汐朝心情真正好几分,有意提点一二,“即是众人推举,莫要辜负了众人的期望。”
翼王这是要将禁军拆分成组由他们这几个胆大者领头,这也未免太惊悚,翼王难道对几人信任有佳?不可能,那这一出又是原于何处。
“去吧。”汐朝开始撵人。
禁军不好再问,行礼后下了平台,互相递去眼色,得回去再行商议,揣在心里总不是回事。
待人走光后,望着若大而空寂的教场汐朝思绪飘远,想的事情又多了几件。
“你真打算放那批人回去?”不怕回去找麻烦?徐勉瞧不出翼王在打什么哑谜,但他清楚一定又是让人难忘的诡奇。
汐朝收回思绪缓缓荡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当我真那么好心。”
徐勉听闻此话心下一震,有种要出大事的危险预感,“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四下无人的教场上谈及此事无须刻意避讳,没人敢偷听亦无处可藏。
“去,通知敌军有大批沐军袭营,那名奸细到了该上场的时候。”汐朝吩咐红蕊即刻去办。
徐勉眼眸一沉暗色浮动,翼王可真够狠的,这一计借刀杀人用的是炉火纯青,“你这是要将之前说过的话付之行动?”至于说过哪些话又意在何处无须言多。
“便宜他们了,到头来弄了个忠烈的名头。”汐朝一向言出必践,杀心即起哪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太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
“全数灭掉不可能,总有那么个另几个侥幸逃过一劫。”徐勉意在提醒翼王是否从中插一脚解决彻底。
“本就是些玩意,何需脏了自己的手,敌军不行不还有逃兵一词,躲的过敌人的刀锋躲不过大皇子的毒计。”汐朝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大皇子,不能吧吧?”徐勉越听越是糊涂,别是听差了,好端端的扯上大皇子,这其中有什么不寻常?
“大皇子可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动手应该不会才对,徐勉转不过弯。
“那些禁军并未真正的投靠大皇子,别忘了禁军是归属于皇上的,不论身份只看坐在皇位上的人,禁军的存在是为皇上,一经发现背主下场绝对残酷,现下无非是被三个统领好话哄骗,手中多了份余钱,不收白不收,没有人真蠢到投靠大皇子。”汐朝淡淡的语气道明禁军严格甚至是苛刻的规矩。
“祸及全家,这个家可比寻常百姓言定的家庞大数倍。”汐朝坐等好戏开场。
“难怪你刚才说到背主逃兵不少人脸上血色退尽。”徐勉对某些地方不大懂,这些事关于皇家,经翼王一点茅塞顿开。
“大皇子出手的目的在于怕走漏风声,明明在背后稳操胜券却被这么一搅和乱了章法,自幕后逼到台前,野心昭彰,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一旦捅破,不用玩大的花招,仅凭企窥皇位一事足以另大皇子寝食难安,而他的手伸的太长,长到皇上身边的亲卫,足可问罪的把柄送到手不毁尸灭迹怎么行。”
“自古谋朝篡位者多不受百姓待见,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了民心又有虎狼环饲,屁股底下的位置怕是灼人的很。”汐朝不紧不慢言说,“大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只这点足矣致命。”
“回去吧,大冷天的。”徐勉活动活动手脚看了看天色。
“走吧。”汐朝起身迈步离去。
被万众瞩目的斗殴事件就这么落下帷幕,不一时翼王所言所断传入军中,记性好的士兵记下翼王半数话,说与众将士引起阵阵哗然,不少将士感动的热泪盈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军中再没有人说翼王一个丫头片子坐在主帅的位置上有何不对,哪怕翼王的那些话是有目的为笼络军心所发,也值得敬重,现在能够不偏不倚做到尽量公平的人已经很少了,尤其是大人物,曾如翼王所言,翼王能给予众人的公平已是千难万难顶住多方压力而来,这已经足够,至少再不用担心禁军再次无故挑衅污辱。
“翼王难得一见的聪明睿智。”吴越听了事情整个经过忽然感慨。
“翼王自始至终通透非常。”张扬早以前打心底里瞧不起年仅十来岁的小丫头,觉得无非是仗着家里先皇撑腰,真正的能力哪有,各府上的小姐不都一个样,不料看走了眼,好在自己明白的快,渐渐的接受了被小丫头号令的事情。
“能被先皇看重不惜委以重任眼光颇为独到。”让人叹服不止,才发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真意,郑苛若有所思。
“翼王此次轻轻松松赢得将士的忠心,换作是别人一准的不信。”张奇抛确内心的沉重笑起来。
禁军受到足够的教训,起码有一段日子清静。”敌军在侧虎视眈眈,整日里提心吊胆,什么时候是个头,吴越愁啊!
“翼王胆子大宁愿放弃近半数禁军回去,也要维护营中的规矩。”表面上看来有些小题大做,现在正处于战事紧张期,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看着有点得不偿失,张奇想不通。
“翼王有翼王的打算,猜是猜不出的。”郑苛道,他已经很少去关注战事以外的事情。
“也对。”张奇一样是个懒人,这种动脑筋走弯弯绕的事交给聪明人即可,没必要在心里给自己找不自在。
“话说孟舟出去好一会了,怎么还不回来?”张奇拧眉,“就那么点事别不是听上瘾了。”
“孟舟爱凑热闹,一会回来肯定大抒特抒一番。”吴越都能想见孟舟眉飞色舞讲述听到的趣闻。
“大人物就是不同。”张奇突然闪过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可不就是这么个理。
“概因环境不同,受到的熏陶不同所致。”郑苛挺佩服翼王的杀伐果断,是个做大事的。
“言之有理。”吴越笑言,“出身上本就差了一截,往后更没法去比,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是男子何必去与翼王一较高下。”男子的脸面无疑要被比下去,不自觉的笑出声。
孟舟这时回来,低着头看上去面无表情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相谈正欢的张奇三人见之停下话头,屋里安静下来。
“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回来时怎么像受到沉重打击一样,吴越看向张奇和郑苛互相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孟舟。”张奇见孟舟没有半分表情吓了一跳,上前去拍孟舟的肩膀,神魂这是游到哪去了,问也不支个声。
“出了什么事?”孟舟一向是个开朗的人,时常被张奇损来损去也没见着恼过,今日怎么一会的功夫反常起来。
孟舟猛的抬头看向张奇三人,眼神游移不定,似有想说的话要说,就是开不了口,事情来的太突然,连自己都被吓的不轻。
“有事直说,一起想办法。”张奇瞧出孟舟难处。
孟舟张了张口抵不住难言的情绪忽问:“你们觉得翼王狠毒不择手段吗?”
“怎么问起这个,是去外头听到了什么?”吴越三人颇感诧异,问的也太过奇怪。
“我,我。”孟舟自暴自弃地抓着头发一屁股坐下道:“我都不知道做的对还是不对。”
“快说,想急死人!”张奇拧眉催促,孟舟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代表着事情的麻烦与棘手性。
“这么说吧。”孟舟一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不是因着今日之事,而是上次说的守口如瓶一事。”
“什么,难道你遇上了禁军中的某个熟人说错话了还是你忘了守约说露嘴了?”张奇一时间想到很多很多,暗道坏菜。
孟舟想了想道:“介于两者之间吧,我遇上了禁军中某人是真,不过我牢记着保密的事,也就简单寒暄两句,不是我有意上前打招呼,是那人叫住了我,我当时吓了一跳,现在心还没平静下来呢,就怕那人说出去我原来的身份,像走在悬崖峭壁上的惊悚感,真不好受。”一股脑的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明白,怕张奇三人觉得是自己冒失闯了祸,自己也真是倒霉,偏偏让自己遇上,这叫什么烂运气。
“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好似不知道有小苍山这回事。”孟舟再笨也能分辩出说出话的真实性,况且表情神态上总有显现,自己眼睛耳朵又没瞎没聋的。
“什么意思?”张奇觉也点味来,华光一闪就是抓不住。
“那人也是同我们一样被送上山的,好像是第二批被淘汰的。”孟舟歪着头仔细回忆当时细节,“对,是有这回事,我认识的,不算太熟,问了我做翼王亲卫的事,没细问,像打招呼一样一语带过,大概他也瞧出些苗头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我就奇怪即问起我亲卫的事,只说翼王选人怪挑的,人送去又送回一多半,不清楚是以什么来做为衡量的标准,那口气像是在探口风,看上去没有恶意纯粹是好奇,你说怪不怪。”孟舟刚开始听的是一头雾水,后来回过味来,快把自己吓出个好歹。
“等等,你是说那人不知道翼王选人的标准,加上那人曾是小苍山上待选者中的一位,这事情听上去怎么透着股诡异。”张奇理顺了孟舟的话,分开来懂其中意思,合起来就有些看不清。
“那人好像是忘了小苍山之行的所有事。”吴越刹那间怀疑那人是装出来的,再一查孟舟又不是个笨的,原何看不出来,那么真相只剩下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无端的寒意袭卷全身,即便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衣也挡不住刺入骨髓的阴冷。
“世上本就没有公平,果然,原来是应验至此。”吴越看明白了,心更是骤然紧缩跳快不少。
“难怪你头前问翼王狠毒与否。”张奇轻叹,可算明白孟舟当时猜到内情时的心境,真的想不到。
“翼王不狠便不是她。”郑苛道,“翼王在知道禁军要来或者更早之前,命我等入军营时就已猜到纸包不住火。”
“翼王没有阻止,她在看,看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亲卫在得知当年真相后会是何等反应。”郑苛突然觉得翼王的可怕,“像是另一重考验,心存芥蒂者犹豫不决者怕是没有好下场。”毕竟已经走到了此间地步,再无回头的可能,想放下谈何容易,即入了翼王的手,实难带着一肚子秘密逃脱翼王的掌控。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筛选时,翼王露面的头一回。”张奇记起当初,“那时翼王曾言想走的可以,必须将药吃了,那药有清除记忆的效用,当时没人敢吃,唯恐是毒。”
“离开的那些不合格者十有八九服下了此药,至于是否自愿已无可追述。”吴越接过张奇的话往下说,“要说心狠手辣翼王大概早不在意这些恶名,手法上是欠缺些人情味,要说无情到未必。”
“就是,他们还好好的站在我们的面前,官职也没有丢。”孟舟突然想通了,“翼王是怕消息走露,毕竟极难保证一个人能将秘密守一辈子,况且那些人对翼王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有得必有失,不记得最好,那些黑衣人所教授的东西外露不得。”恐怕有生命安危,吴越现在看的特别清,“翼王待我们不薄,从未苛待看低过,与之禁军营中的复杂情况做对比高下立见。”
“翼王为了整合所有人付出颇多,真正认识到团结的力量,无怪乎不惜一次又一次古怪的筛选,更是允许我们参军。”张奇想到这些对翼王更加敬佩。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吴越淡淡的笑意直达眼底,“我们是适合作翼王亲卫的人,而那些淘汰者适合自己原来的位置,世上哪有白来的东西,一切皆有代价,只不过是付出多少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孟舟心知真相捅开后的结果,不会太好,有些担心共患难的队友会生出旁的心思,好好的队伍因此散了可怎么办,心里那个急面上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烦躁。
“说出去,这件事迟早得露馅。”今日是孟舟遇上的巧,郑苛叹气,“翼王有意看大家的真心,希望不要辜负翼王的期望,如实的告诉大家表明内情端看个人怎么选,走到这一步何其不易。”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造成反作用,将事情闹大?孟舟心里直打鼓,能想通的有多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