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大选,不对,是翼王想出毛遂自荐这么个法子选取户部新任官员,一时掀起千层浪,不少官员听闻先是讽刺了翼王不切实际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前去户部衙门外凑热闹,瞧瞧告示上写的是否为真。
待看到白纸黑字告示后许多幸灾乐祸的人笑不出来了,告示上写的非常清楚,无论官职大小均可报名,待到评选之后任命,这等掉馅饼的好事哪找去。户部啊,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想想从七品芝麻官一跃晋升至从四品或者更高的正三品,这比捡了金元宝还来的惊喜。
兴奋劲没过片刻,就听身边的同僚指着一处议论,顺着其他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嘛,光顾着看前面瞎高兴了,没仔细往下看,瞧瞧这上面有条件,当选写的是选中官员并非正式越级成为户部的官员,想要鲤鱼跃龙门没有的事,上面用两个字圈出新任官员的地位——暂代,两字之差天壤之别,正式和代理是两个概念,这不是在蒙人吗?哪有这么做的,不少官员对此很是不赞同大加批驳不合常理有辱官员。
随即听到一阵刺耳的嘲笑声,怒气翻滚的众人倏的转向发出声响处,怒目而视,尽敢嘲笑他们不想活了!
笑者未见丝毫的尴尬畏惧,只道想要一步登天哪那么容易,都像众人所想还用科举入官场作何,官大官小那得看个人能力,妄想不该得的,啧啧,下场自无须言清。
听了这话,之前不少鼓着脸像是要干架的官员瞬间泄了气,变得干瘪无力,冷静下来后仔细分析确实如嘲笑者所言,是自己贪图眼前忘却实际,不怪别人说话难听。
一时间四下静默,垂首反思自己的错误,又有人言道,暂代有什么,能被选中必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哪怕日后不能长久留下来,过也过足了四品大员的瘾不算亏。
又有人出言反驳,即有暂代岂能没有正式一说,说不定表现优良者被翼王看重,得以重用暂代二字没准得以去掉,凡是用心则能成,没必要为此垂头丧气降了自己的骨气。
众人一听言之有理,颓败的气势一下子高涨起来,仔仔细细一遍一遍分析告示上的内容比对自己是否合格。
有人提出疑问,上面并没有写考核的内容,是凭借什么进行挑选的?
有人脑子转的快立马说道,选择的均为京内任职的官员,是不是要看自己在现今职位上的政绩。
只这一句又此起一连串的猜测议论,翼王如此选择的目的在于有能力且入官场已久,有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能力,要不哪用得着自官员中选用。
经人这么抽丝剥茧的分析不少官员心里打起了鼓,言道现在重要位置的官员及晋升快的地方中的官员肯定看不上户部这块地,再就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未必有兴趣,从自己的任上调到平级任上做事,谁都知道能爬到三品以上位置的官员其手段月历均不可小觑,况且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呆久了多少有点感情,哪能乐意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且不说能力问题,万一出了岔子责任谁来担,没人愿意被同僚嘲笑自己的失败,是以总结下来参与的官员并不算很多。
人多力量大,人多思路也多,集思广益公平竞争,在大家弄清楚真意后只需凭借个人能力高低争取。
有人提出疑问,翼王曾是工部的上官,工部那些人会不会来抢众人的饭碗?
古语有言背靠大树好乘凉,翼王现在主管户部,难保工部的底层官员不动心。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人想到这句话,顿时感到紧迫异常,户部的位置就那么多,狼多肉少看来得加紧了。
众人又讨论了几句便急匆匆回去,做准备要趁早。
连着两日的早朝,朝臣见了翼王总不免躲着走,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唯恐翼王当堂追债,欠下的银子每笔看似不多合在一处算了整整一夜方算清,仍怕有漏网的,这样一笔数目不小的借款实在是舍不得从自己的腰包里往外拿,本想着下头攀附自己的小官员读懂自己的难处孝敬上一部分解自己的燃眉之急,哪想没一个登门的,这是怕连累还是怕什么。
眼看时限剩下三日大臣那个急啊,早知道有今日这一初,干嘛借那么多,现在还不上可怎么办,都快急白头了。
翼王自那日早朝后再未提及欠银一事,面子已经给出去,就看朝臣识不识相,还有三日她等得。
至于外面闹哄哄的另一件事汐朝比较上心,部分官员口中的传言略有耳闻,好笑之余对竞争的官员多了几分兴味,脑子怎么长的居然怕工部的官员分一杯羹。
工部的官员哪有那闲心去逗闷子,一个个本身就忙,少有闲着的时候,自己手头上的事务做不完会影响其他同僚做事,即便听闻户部遴选的事也只笑笑了知不作他想。自己现在的位置就很好,户部那个地方可比工部复杂多了,涉及银钱出入的事非是容易着手的,一旦算错一个数,之前的所有将前功尽弃,光看数就头大,没人乐意去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纯粹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大皇子一派的官员正等着拿下户部,翼王送来了机会,不少私底下运作的官员全去户部报了名。
心下不禁思忖翼王选人的条件是何,别是瞎选,安排进去的人连边都沾不上哪能行。
红蕊手中拿着单子,这两日一到晚上特别的忙,忙着查毛遂自荐上来官员的履历背景,在任出现差错,小则可免大则一律剔除,再就是背后是否站站队有了效忠的主子,凡大皇子一派的人一并去掉,之后是查人品行私下走访套话,品行不端者一律不录用,这样挑挑捡捡下来看似人数庞大的人名单子,一通筛选下来没剩下多少。
“明天最后一日,通知初选者后天朝后至户部考察。”汐朝接过单子一瞧乐了,“就这么多?”
“可不,大批刷下去的多是大皇子一派的人,成片成片的划去就剩下这七十人。”红蕊跟暗卫没闲着,得仔细侦辩就怕有大皇子一派的漏网之鱼混进来。
“人数够了。”汐朝略思,实在不足可自别处借调一二。
到了最后一日不少报了名的官员前去问询自己是否被录取,聚集在户部衙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猛的打眼一看比集市还要热闹。
红蕊这时出现在门口连击三掌示意众人安静,“现在宣布初选名单,凡领到名字的请到衙门口重新确认身份,拿了名牌明日早朝后到户部进行考核,出众者即被录用。”
众人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自己的名字,不一会随着唱名的声音停下,最后被念到的官员入内,剩下的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就完了?那他们这些人呢?
有官员问起他们留下的人是被淘汰了的还是怎么回事,总要有个说法吧。
红蕊示意大家安静解释道:“进去的大人是初选中的,留下的人不合格,至于筛选的条件,在此一一列明。”
“初选是按以下几个条件入选。”红蕊大声说明,“其一德行有亏者不用,其二在任过错大者不用,其三拉帮结派者不用。”
大皇子一派的官员听到最后彻底傻了眼,翼王这是在有意针对大皇子,他们可全是支持大皇子的官员,没一个被选上的,未免欺人太甚,一个小小的异姓王胆敢与大皇子作对,胆大包天了是。
条件一出不少官员瞬间黑了脸,之前的猜想被他们料定,果然与政绩挂钩,虽未点名谁有这样那样的不符合,大家心里均有一杆秤门清得很,脸色再难看翼王此举尚算公平,也就没了闹事的心情,灰溜溜的回去上差,怎么说自己的位置还在,总比两头错失要好。
大皇子一派的官员颇为不服,凭什么啊,自己支持大皇子有错吗?无情的把他们刷下来这叫什么事!如何跟大皇子交待,当初信誓旦旦的许诺一定成,又遇翼王出此招想是送机会的,哪曾想会是这样的结局,一个个臭着一张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沐昭得知此事怒火心起,瞬间扫落桌上的所有物件,沐瑾明得意便罢,现在连翼王都与自己作对!
大皇子一派的官员没一个是心情好的,痛骂翼王不识时务敢和大皇子叫板,没规没矩看难听怎么骂。
骂归骂摆在眼前的大事还得想办法解决,户部必然得到,现在也只有户部有价值得以牵制住皇上,至于一向被看好的兵部,大多大皇子一派的官员均以文官为基础,向来看不惯武将,岂能与武官为伍,再有兵部就是个摆设,边关四位将领那才是真正上得了战场出得了朝堂的武将,大皇子手里无权贸然去拉拢武将说不定会被那群大老粗当傻子看,即给不了诱人的利益拿什么去笼络人心,现在的人比较务实,尤其是只看结果的将领。
是以打从新皇继位之后沐昭一派的人就没胆子打兵权的主意,仅是退而求其次势要拿下钱袋子的户部。
趁夜悄悄来到大皇子府的官员聚在一处商讨办法,时间不等人早一步拿下户部对大皇子极为有益,在翼王未稳坐户部头把交椅之迹下手最合适。
官员开动脑筋绞尽脑汁许久有官员开口,说想出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沐昭示意说来听听。
那名官员说要想拿下户部首当其冲拿下户部尚书的位置,而今户部尚书由翼王暂代,即可自翼王身上多下些功夫。
此话一出即遭人反驳,大皇子之前曾试过好些拉近自己与翼王的关系,到现在不知多少计划付之一炬,此法不必往下说毫无用处。
那人确说并非用之前拉拢的办法,即知拉拢不住何必费尽心机,不妨下狠手将翼王直接拉下马,省时又省力。
众人一听有道理,之前是想左了,完全没有动过对翼王下狠手的意图,不由的看向提议者,催促快点将计划说全。
那人施施然开口,拿下翼王并不难,翼王所倚仗的先皇已逝,新皇现在摸不清脾气指望不乏,唯独仅剩下先皇御赐宝剑是个大麻烦,翼王一旦亮出宝剑任谁都奈何不了她,即是麻烦也是突破口,大可从宝剑这方面出发。
你想想翼王若将御赐宝剑弄丢会是何等下场,此话一出满堂叫好,丢失御赐之物乃杀头的大罪,即便是先皇亲封的异姓王,新皇有保翼王之意,只要众位朝臣有拉翼王下马之心,联合起来一同上奏严惩翼王,皇上手中无可用之人正好借此机遇迫使皇上不得不按照我们定下的计划走下去,哪怕皇上一力担保也只能留翼王一条命,翼王之位必然消除。
有人不禁要问如何去盗取御赐宝剑,而宝剑又是否与翼王寸步不离的佩戴在身,万一盗取不成又将如何?
一系列问题提出不少面有喜色的官员沉寂下来想问题,这些看似平常不过的小事,却对整个计划来说举足轻重草率不得。
首先要解决盗取宝剑所选之人必须有万全的手艺一举得成,否则一次不成会被翼王有所察觉,再次下手的机会微乎其微。
选小偷小摸者一定要是惯犯,只有惯犯方不易被怀疑,只道是见猎心起临时起意,这里面就要说翼王丢剑之处,必须在外面人多的地方更容易成事,这就要事先打听好翼王出行的频率。
偷盗者如果被翼王擒拿,偷盗宝剑是大事不因由翼王一人私自处置,必须交由刑部让翼王失了找回剑的绝佳机会,这样一来翼王纵然起疑也不敢对刑部发难,接下来只需让犯人在转手的当口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至此死无对证翼王丢剑一事成立难辞其咎,剩下的就看朝臣怎么往下演。
再就是剑未盗成一事,翼王即惊觉有人对宝剑有所企图,为保安全起见不会戴在身上招摇过市,只需找到宝剑藏匿之处盗取即可。
如若不成还可以这么做,那名官员越说越起劲,计划张口即来一点不含糊。
不妨下次大的赌注,可依照宝剑的样子命人悄悄的造一把,此话一出满坐惊然,无不瞪大眼睛显些脱眶,这,这也太耸人听闻,谁也没敢往造假的方向去想,如此胆大妄为成尚且好说,这要是不成,伪造御赐之物是要诛连九族的!这样孤注一掷堵上全部身家真的好吗?
不少人惊出一身的冷汗,年过半面的心经不起这份惊吓,非是不赞同是他们真的赌不起,此法代价太大!
那名官员又道,此是时不财更待何时,况且尚有几分把握可依,若是放弃一旦翼王缓过味来与皇上联合一起压制大皇子,他们将会成为两人的磨刀石,到时照样被揪出来,死之一字太容易了。
众人下意识去看大皇子,身为臣子即知有风险均不可独断专行为主子拿主意,上下尊卑得分清,即便在不愿走到现在已退无可退,一旦皇上手中积蓄起可用的人手,他们这些站错队的官员,下场可想而知。
沐昭现已进退维谷,如果就这样下去一辈子难得王爷的封号,被困在小小的皇子府无从施展直到老死,这期间沐瑾明不会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日子,必会想方设法的践踏自己以达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丑态。
自己真的能忍吗?沐昭扪心自问瞬间得出答案不能,自己做不到被人踩在脚下而毫无反抗无知无觉的状态,自己也是皇室血脉凭什么沐瑾明那个贱种可以,自己却不行,心里万般不愿忍耐日后的凄惨现状,不如赌上一把,成便罢,自己大权在握有了与沐瑾明分庭抗礼的能力,不成,还能比现在的日子差到哪去。
沐昭一旦下定决心绝不更改,示意那名有大才的官员继续未尽之言。
众人一瞧大皇子面色心下一凛,看样子大皇子已经打算奋力一搏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硬着头皮跟着,绝对没有退出的可能,除非你想找死找投胎。
那人接着道,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照着做一把尽量一模一样的宝剑,在翼王将自己那把剑藏起之迹向外传消息就说翼王将御赐宝剑丢了,尽可能的让全上京的人皆知,为接下来的计划造势。
之后赶在第二日早朝前当先以此发难直指翼王疏漏弹劾翼王对先皇不敬,群起而攻之。
有人不解,翼王难道有那么傻,不会直接拿出宝剑示人?不少人心里均是此意。
那人笑得意味深长,翼王一旦拿出宝剑,我们所制的伪剑即可祭出与翼王一较高下,接下来就看朝臣如何将指鹿为马发挥到最极致,将翼王的那把真的说成是假的。
又有人指出其中的不妥,真即是真假即是假,假的做的在精妙绝伦总与真的有差别,难道皇上看不出,一些有幸得见此剑的官员能老眼昏花到帮着我们演戏?只这一处就有很大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当反会被拿住把柄主动权瞬间易主,整个计划终将无力维系,全部的人无一人逃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