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沐瑾明得空走了一趟翼王府,刚下差身上的官服未来得及换。有几日没见着汐朝了,除了想念汐朝外还惦记着翼王府的美味。
沐瑾明来时正赶上汐朝明日要走,红蕊屋里屋外的跑清点要带去的物品,与沐瑾明来了个面对面。
“殿下金安。”红蕊跳开两步抚平衣裙向沐瑾明行礼。
“这是……”沐瑾明眼睛瞅了瞅地上堆的零碎东西,“大晚上收拾这些东西。”
红蕊眼珠子乱瞅,不应声。
“怎么了,不答?”沐瑾明观红蕊神色立时看出内有隐情,“快说,胆肥了连我也敢瞒。”
红蕊见着沐瑾明瞪眼,忙向屋里努努嘴道:“主子吩咐了不让殿下知道,不关奴婢的事。”
“你先说说这是干什么?”然后在去问汐朝,沐瑾明不信汐朝会有事有意瞒着自己,稍加猜测心里有了底。
“奴婢说了殿下可得护着奴婢,主子问责那可是实打实的。”红蕊事先说明,先找个靠山。
沐瑾明乐了,“你啊,好意思说,你主子舍不得罚你。”红蕊、红明自幼照顾汐朝长大,虽是侍女却当长姐亲人相待,感情深厚。
“殿下,奴婢这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红蕊敢跟沐瑾明笑闹两句。
“别贫了,快说。”沐瑾明调笑两句不忘正事。
“主子明日启程去小苍山。”红蕊一股脑的抖了个干净,又不是真的要保密,三皇子亲眼撞见了,瞒也瞒不住。
“我猜就是。”沐瑾明不显有多吃惊,“你继续。”径自往屋里去。
红蕊乐呵呵的去找阿九查看明日做的马车。
沐瑾明一进屋打眼一扫,汐朝侧躺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动静眼睛却不离书。
“明日要走还好我来的巧,要不你明日不声不响的溜了我去哪找人去。”沐瑾明上前抢下汐朝手里的书搁在矮几上,拖了张椅子坐在汐朝身边。
“怎么想着今晚来?”沐瑾明很少晚上来翼王府,汐朝知道他忙,现下是有空了?
“想你了。”沐瑾明笑眯眯的说着实话。
“哦?”汐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沐瑾明一眼,“未尽之言。”
沐瑾明莞尔,汐朝太敏锐,自己想什么多半猜的出,没什么可着恼的,于是拍拍肚皮道:“我还未用晚饭。”
“留父皇一人在宫里用膳。”汐朝话中之意显而意见。
“谁叫父皇串通你一起瞒着我。”沐瑾明很是有理,脸上露出不满的模样。
“父皇怕你偷偷跟着我走,留下户部一大堆烂摊子。”汐朝自知沐瑾明不是真生气。
“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沐瑾明瞪着眼睛很是不服气,“我就是过过嘴瘾,哪敢真先斩后奏。”
“小心父皇扒你的皮。”汐朝边取笑沐瑾明边吩咐下人摆饭,可不能饿着眼前这只馋猫。
“父皇舍不得。”敲两下头到有可能,沐瑾明大致猜想,脑海里浮出一副画面,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走这么急那边有事?”沐瑾明对正在训练的禁军充满了好奇心。
“没大事,那边人手不足。”汐朝简单说了下徐勉当下的情况。
“又要呆多久?”真舍不得,沐瑾明不习惯汐朝时常离开的日子,没有人陪自己闲聊商讨好烦。
“不会很长。”汐朝说不准,“离的不远,你要是想来……”
“得通过父皇那关。”沐瑾明接了汐朝的话头,一脸沮丧道,“你觉得有可能?”
“偷偷的。”汐朝不好打击沐瑾明的信心,实际上沐瑾明的要求很难实现。
“别安慰我了,又不是小孩子。”沐瑾明有自知之明,“我现在的身份特殊,掌管着一个国家的钱袋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一要动一动屁股后面不少人要吓掉胆。”
“你不来也好。”汐朝正色道:“我心里仍旧不安,我走后你多注意一下父皇的身体。”
“你担心……”沐瑾明住了口,下面的话透着不吉利。
“不确定,有备无患。”汐朝心情一时低落起来。
“好吧,我会注意。”沐瑾明向汐朝保证会多关注父皇的身体。
“记得传消息。”汐朝提醒,她怕父皇有个万一瞒着自己。
“我可不像你,父皇说什么是什么。”沐瑾明在这等着还击汐朝对自己的隐瞒。
“是从集权。”汐朝没与沐瑾明在这件事上争辩,做女儿的应顺了父皇的心。
“知道。”沐瑾明眼里透着宠溺,“放心去吧,你那边也要多注意。”
“嗯。”汐朝应道,“用饭吧。”
沐瑾明和汐朝用过晚饭,红蕊这时回来,一一禀明准备所需物件,明日一早直接装车便可启程。
“那边回信说东西已经收到了,徐小太医非常满意。”红蕊不忘道出刚传至的信。
“殿下今晚在哪睡?”红蕊有此一问,府里有三皇子的日常衣服用具一样不缺,问清楚了好准备被褥。
“我的屋。”就在汐朝隔壁,沐瑾明怕吵到汐朝,选择睡自己的房间。
“好的,奴婢去收拾。”红蕊麻溜的带着下人收拾屋子,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屋子每天都要清扫,铺下被褥,点上熏香即可,备下沐浴用水齐了。
清早起来练剑,沐瑾明睡的迷迷糊糊,听到院中利刃划破气流的声响,推门一瞧,一身劲装的汐朝正在练剑。
“早。”沐瑾明今日打算偷一回懒,伸伸懒腰回屋里洗漱等着和汐朝一同用饭。
早饭过后,红蕊服侍汐朝穿朝服,沐瑾明见之瞪大了眼睛问:“你不是要走,还去上朝?”
“嗯。”汐朝点头,都起来了哪能不上朝。
“早知道……”自己想多了,沐瑾明叹气换作自己早跑去小苍山了。
“一起走。”汐朝一句话拉回沐瑾明不切实际的畅想。
沐瑾明和汐朝坐一顶轿子进宫,管别人看到后是何表情,又没违例,言官没地方鸡蛋里挑骨头。
早朝如故,散朝众大臣各自离宫,该干吗干吗去,沐瑾明和汐朝道别自行前往户部。
汐朝前往御书房与父皇道别,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离开,走在出宫的路上,忽然自右侧冲出个人来,手里端着东西差点撞到自己。
冲出来的宫女见到前面有人想停下已经晚了,惊慌之下不小心踩住了衣裙下摆,一个侧歪摔倒在地,手里端着茶盘西里哐啷摔落一地。
宫女扭到了脚踝疼的眼泪汪汪,不忘向面前的贵人磕头告罪,唯恐贵人面色不愉下命责罚。
汐朝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好在闪的快,观宫女楚楚可怜求饶的样子微扬眉锋稍做打量,抬脚迈步走接越过地上的宫女大步离开。
不住求饶的宫女瞄见眼前消失的衣摆惊愕万分,整个人懵了,怔在那里半张着嘴吐不出半个字。
怎么走了?不应该啊?难道不是应该见到自己柔弱可怜的份上伸一把手,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宫女万万没料到贵人说走就走,完全不按着正常事态往下走,自己的可怜样一点未能打动眼前的贵人,大脑一片空白,双眼透出疑惑怔怔的盯着前方,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恍然惊醒,赶忙手脚利落的收拾起地上的碎瓷残片放到托盘上,一瘸一拐的往来时的路上去。
路遇宫女太监,仅瞥了一眼未在意宫女的异样,忽忽离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宫女倒掉碎瓷坐在床上,抬脚查看伤处,崴的不严重,擦点药油便能好。
屋外响起敲门声,宫女吓了一跳急慌慌的整理好衣裙,穿上鞋走到门前问:“谁呀?”
“是我,开门。”门外的人四下张望,以免被人看到,回答时尽量压低了声音。
宫女一听立即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小心的关好门,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这还是在大白天。
“如何?”来人当先询问情况。
宫女一脸羞惭低垂着头道:“没能成。”心里害怕及了,心跳加快不敢抬头看来人面色。
“怎么会?”来人大吃一惊,“你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话语中夹杂着显而意见的薄怒。
“不是我。”宫女立刻张口解释,“是翼王根本连个眼神都欠奉,理也不理扭头就走,那种情况下我怎好出手去拦。”
“桃浅姐姐,我都按着姐姐指示的去做,不敢有违。”宫女面容忐忑道,“我是真崴了脚的。”说着将伤处露出来。
来人正是桃浅,听从元贵妃的指示寻了个尚算机灵的宫女做事,没想到事情尽不如想像中顺利,一时犯了愁。
“说说当时你怎么做的。”桃浅听后也好回去说与元贵妃听。
宫女抿了抿唇,自己不是做的不好奈何翼王不上勾自己也无他他,依桃浅的要求详细说了当时的情况。
桃浅听后大感无力,计划是好的算漏了翼王对事情处理的态度,搁一般人身上估计就成了,翼王简直是个怪胎,哪有对咫尺之事视而不见的,太可气了。
“要不我再去试一试?”宫女小心翼翼说道,“我下次往翼王身上撞定能成。”
“没有下次了。”桃浅眼神深邃的看向宫女道,“翼王兴许记住了你的相貌,再去会暴|露。”翼王到时更不会上当。
“那我……”怎么办?之前说好的事成之后把自己调到清闲的地方去,事情即没成自己更不愿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呆在这杂乱的地方熬日子。
“先等等,我回去禀明娘娘再做应对。”桃浅急着回去复命,敷衍了宫女两句悄悄地出了门,抄小路少有人走的地方回元喜宫。
进屋前屏退屋里的宫女,进了内室,看到桌上的药碗未动,端起来试了试温度刚刚好入口,行到床前唤醒闭目养神的元贵妃。
“娘娘,该喝药了。”桃浅低声轻唤。
元贵妃睁开眼见是桃浅忙问:“事情办得如何?”心里装着事满脑子填满东西,胀的难受。
“娘娘先喝药。”桃浅伺候元贵妃服药,放下药碗递上蜂蜜水。
“说说。”元贵妃不喜甜食,用了一小口便不在用了,换了茶漱口。
“事情没成。”桃浅小心观察元贵妃的神色,慢慢解释道,“翼王直接离开了。”
“连碰都没碰到?”元贵妃颇感诧异,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尽也没达成。
“事情是这样的。”桃浅详细说道:“宫女事先等在翼王出宫的必经之路,看到人时立刻冲出去,待要撞到翼王时装作躲闪不及摔倒在地,按正常情况下翼王应出手扶起宫女这样便可接触上,翼王身为女子没有男女大防的限制,四下又无人,可是据宫女说翼王话未说眼神未留直接越过宫女离开,宫女怕露出破绽未上前拦人,宫女脚上有伤,奴婢看过是刚刚崴的,宫女所言可信。”
“为什么不去扶?难道怕脏了自己的手?”元贵妃咬牙切齿道,“真够虚伪的。”
“或者,翼王看出了端倪?”元贵妃不得不下此结论,换作旁人即便不去扶,也会开口问上两句,事情会往下发展一定有机会得手。
“应该不可能。”桃浅皱眉,“娘娘昨日吩咐奴婢,其间未有外人,这么短的时间内绝无可能。”翼王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人,预先知晓元贵妃的谋划。
“那名宫女不能留了。”元贵妃眼底闪着冷光,翼王在宫内什么地位众人皆知,哪怕当时没有人,她亦不敢保证事情不会传出去,那名宫女未得到实惠保不齐会铤而走险,以此逼迫自己就犯。
元贵妃何等人物,在宫中沉浮多年,什么样的下人没见过,绝对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想威胁自己到阴曹地府阎王爷那里分辨去吧。
桃浅会意,低垂着头未应声,死在元贵妃手上的宫女两只手已然数不过来,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不嫌少。
“接下来该如何?”元贵妃愁绪上涌,暗恨翼王就不能让自己省省心,一次了结得了。
“再找人试试?”桃浅试探性的询问。
“不可,机会只一次,再用此法已是不妥。”谁没事总被突然冲出来的宫女太监撞,偶然事件到可,频繁发生不说是有预谋的没人会信,元贵妃头疼就头疼在此,好好的撞人计划落空,再找哪种理由近距离接触翼王。
“宫女太监不行,那么朝中官员呢?”桃浅忽然福至心灵,大胆的祭出想法。“朝中官员上朝在一处,下朝时偶发事件无人起疑。”
元贵妃思虑良久道:“问题不在于方法,而在于办事的人,朝中官员哪一个是傻子任人利用。”
桃浅很想说元贵妃的娘家人完全合适,也用不着来个相撞此等低劣的办法,直接以元氏曾得罪过翼王一事做文章大有可为。
元家人出面与翼王近距离接洽,翼王多少得留些面子,抬腿走人的事发生的机率不大,借赔礼一事上达成目的,非常之容易。别的官员纵是见到了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更不会怀疑翼王在此当口被暗算。
此法桃浅未敢提,有意识的引导元贵妃往这上面去想,自己一开口就变成大逆不道意图毁掉元家的罪人,元贵妃在气头上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尽管自己是出于好心,元贵妃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会信一个宫女之言,心腹更不用说了。
在桃浅看来用了元家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会怀疑元家官员正大光明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设计翼王,翼王就更不可能想到,元家人有胆子明目张胆地下手,要怀疑也该是最早之前的那名宫女,一切均将指向宫女,最终的结果定能另元贵妃酒意,在查到宫女前,宫女应来一场畏罪自杀的戏码结束整个计划,死无对证线索断掉翼王身死更没了查下去的原由,一举两得多好的办法,有句老话常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元贵妃也因明白此理,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宫中无法成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