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认为以元氏多年来的积蓄会为了个莫须有的传闻失了平常心,迟疑道:“夫人即便闹,大皇子说不准看在夫人娘家的面子上不与其计较,况且大皇子的母妃同样出自元府。”
有亲戚这层关系连着,大皇子看不惯元氏的所做所为也会因元贵妃的关系息事宁人,警告几句便罢。
“是吗,等着看。”欧阳芸不敢保证大皇子真有休掉元氏的意思,如若元氏此次下足本,哪怕有元贵妃这层关系,大皇子为了显示一家之主的威严,元氏要吃的苦头一定不比几句警告斥责来的轻。
“夫人那边多加注意,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回。”欧阳芸就等着看元氏的好戏。
“是。”嬷嬷心思数变,有些话并未跟欧阳芸提,欧阳芸现在的本事还不到家,说的多了会适得其反,安心养身体为佳。
回到丞相府,柳姨娘屏退屋里的下人,独留下王妈,整件事情关系到女儿的将来,绝不能草率揭过,幕后操纵者必须揪出来。
“夫人,奴婢问过了是谁起的头在府里乱说。”王妈遣了人去大皇子府,就去查这件事,还好发现的早,要不然结果很难预料。
“说是出门采买的丫环在外面听到的,奴婢不放心吩咐人去重新打听外头谣言的内因。”王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心自然也细确保毫无遗漏之处。
“说结果吧。”柳姨娘等不急要看谁在背后搞鬼,把自己和自己的女儿一同算计进去好大的手笔。
“大皇子和翼王街上遇到是真,当时有许多好事者从旁围观。”王妈皱弟眉说明结果,“当时也有人认出大皇子,至于翼王,当时身穿官服,很多人没往别处想,仅是猜测官员的品级。”
“哦,这么说是有人认出了翼王,多了句嘴。”柳姨娘大致推断出事情的起因,“之后的事众说风云。”多数人喜欢自行捏造能够吸引人的内容,传出大皇子与翼王关系匪浅也就不奇怪。
“奴婢查到点出翼王身份的是个女子。”王妈压低声音轻声凑近柳姨娘耳边回道,这消息可了不得,是有人设计陷害的最好证明。
“没有查到女子身份对吗?”这不稀奇,敢做就不能留下蛛丝马迹等着人回过味来,仔细寻找最后得以揪出元凶,柳姨娘已经有明确的认知,做见不得人的事通常是一样的心理,她自己深有体会。
“虽然仅露了一面,再露面就会有人注意。”王妈有些不甘心,好容易有线索,现在人没找到多可惜。
“找人的事先放一放。”柳姨娘冷下脸来,心情分外不愉,敢算计到自己母女头上,必定所图不小,以自己和女儿如今的身份,敢眉头都不皱一下对自己下手的人不比寻常。
“想想计划假如按着幕后人的算计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柳姨娘不得不开动脑筋推测可能发生的事。
王妈顺着柳姨娘的思路往下想,“夫人知道消息会立时想到小姐的处境,紧张起来怕翼王真的进入大皇子府。”
“为了阻止翼王与大皇子有瓜葛,便会急匆匆地告诉芸儿小心翼王。”柳姨娘接过话头往下想。
“小姐得知后必定气怒难当,毕竟小姐与翼王天生敌对。”王妈可以想见欧阳芸当场发飙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仍不解气的前提下做出最为不智之举。
“芸儿的脾气都是我给惯出来的。”柳姨娘现在心生悔意,悔不当初怎么就没多教教孩子为人处事,养成个张扬跋扈的性子,得罪不少人,受不得委屈打骂下人发泄郁气这仅是小事,真闹到大皇子面前,本就不怎么得宠,更会因为此事而被全然厌弃,自始以后只能独守空房年华老去孤苦无依。
“夫人。”王妈轻叹一声打断柳姨娘出神的思绪。
“什么?”柳姨娘略微心不在焉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小姐不顾一切将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利益的只会是元氏正妃。”王妈没有停下自己的分析判断。
“应该不是元氏,她的手绝对伸不了这么长。”一个皇子府足够元氏施展,没必要伸过界,插手丞相府家事,丞相府与大皇子府并无关系更无仇怨,柳姨娘不认为元氏是策划者,虽然最后得利的确实是元氏。”
“小姐出事了谁最高兴?”王妈眉头微紧,顺着整件事推测,得到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不对。”柳姨娘手握成拳,脑子里光亮闪现,“芸儿出事了,为了什么出的事,症结在哪里?”
王妈似懂非懂,柳姨娘想表达哪种意思?忽然脑中乍然一响,一个可能呼之欲出。
“翼王。”整件事的源头在翼王的身上,王妈有如醍醐灌顶,不可思意的看向柳姨娘,心砰砰直跳。
“对,症结在翼王身上。”柳姨娘忽然露出一抹深意的微笑,“翼王何得何能入得大皇子的眼,一切的因果皆出自与翼王。”
“翼王如今的身份足以造成小姐的威胁,不顾一切地不加思索的做出不智之举。”王妈是看着欧阳芸长大的,脾气秉性自然了如指掌。
“我们只会更恨翼王,是她抢了本该属于芸儿的一切。”柳姨娘眼里浮现出几许讽意,“纵然这些仅是毫无依据的假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与翼王对上得意的会是谁?”柳姨娘脸上冷笑然然,想算让人,手法并不高杆,甚至透着拙劣的可笑。
“除了元氏,剩下的只有最恨翼王的人。”王妈得出结论,而且非常确定自己和柳姨娘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翼王除了我们,谁最恨她。”柳姨娘轻笑出声,笑声中透着阴冷的狠色。
“和宁公主。”王妈能想到的只有和宁公主,翼王虽傲慢不尽人情目中无人惹人生厌,有一点确是好的,不会无故招惹旁人,除非欺上门来,这才还以颜色。
“和宁公主一直以来把失去孩子的事归咎于翼王身上。”柳姨娘猜出了元凶心情大好,用起盘子里的水果。
“嬷嬷的死刺激到刚刚有孕的和宁公主致使孩子小产。”王妈顿觉和宁公主是在无理取闹蛮不讲理,“要不是和宁公主仗着身份无视府中规矩,自己种下的因得什么样的果早已注定,怨不得旁人。”
“是啊,怨不得旁人,只能找个假想敌宣泄心中的怒火。”柳姨娘真为和宁公主悲哀,小小年纪心思不正,无怪乎欧阳霖已心生厌倦,两人现已貌合神离,要不是顾忌公主的身份,对府里带来的利益,不喜也只能放着,时不时看顾一二,只要不闹出不可挽回的大事,一切由着和宁公主折腾。
“这事夫人打算如何做?”以柳姨娘的性子,别人都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岂有不还手之理,王妈实在想不通和宁公主要找翼王麻烦非要将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府中不宁自己就能住着舒心?
“借刀杀人。”柳姨娘冷冷地笑着,“借我们这把刀,对上翼王,不论结果如何,和宁公主都能得到她想要的。”
“可惜到底年轻,人还嫩了点。”计划是好的,坏就坏在矛盾过于明显,与翼王有仇怨的一只手便可数的过来,冷静下来推敲一番,结论尽显,和宁公主的心思太小儿科了。
王妈也觉得有必要给和宁公主一个教训,省得觉得柳姨娘是个身份低微的软柿子,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亏她想得出来,还是皇家公主呢,呸,什么教养。
“点出翼王身份的那名女子现有了范围可查。”柳姨娘脑子转了转,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查出来有个人证总比空口白话强。”柳姨娘打算还以颜色,好叫和宁公主尝尝自吞苦果的滋味。
“夫人从哪下手?”王妈问明细节好帮着柳姨娘筹谋。
“和宁公主想借刀杀人,我们大可反过来。”柳姨娘笑容中带上诡异的波动,“我这把刀可不是好握在手上的。”她没那么傻,自己出手身份上和宁公主最尊,以自己的地位要想斗赢这一局,就需借助外力。
“和宁公主看似没出多少力,预计搅浑一池水,我们也可。”柳姨娘脑海中浮现出的思路越发清晰。
“和宁公主与翼王互看不顺眼,不妨让两人斗去,谁胜谁负坐看便可。”身份地位相差无几的两人,斗起来旗鼓相当才有看头,柳姨娘目的在于坐山观虎斗,最终两败俱伤才好呢。
王妈瞬间明悟柳姨娘的意图,大赞,“夫人英明,如此一来再牵扯不上我们,和宁公主在翼王手中吃了教训,再不会起利用我们的心思。”失败过一次岂有再起用之理。
王妈深觉柳姨娘的方法绝妙,没人会怀疑柳姨娘事先以洞悉一切,并做出应对。
“和宁公主身边嬷嬷……”宫里出来的老人,心思算计尤胜,怕坏了柳姨娘的大计。
“无妨,我听下人说那个嬷嬷好似犯了错,和宁公主恼了她,一时半会晾在一边,多日不见出头。”柳姨娘偶然间听了一耳朵,当时未及细想,如今用到了,怪和宁公主运气不佳。
“你去探探口风,这件事不急。”急的会是和宁公主,柳姨娘等着和宁公主上钩。
“是。”王妈高兴地应下,等着看和宁公主的笑话。
王妈第二日一早私下里偷偷打听,府里下人不少,应该有看到异常的人,和宁公主那边又一向万众瞩目,府里下人想着法的往前凑,在和宁公主面前露露脸说不定能捞到好处,蚊子在小也是肉。
过了两日王妈终于打听出一丝苗头,高高兴兴地回水悦居告诉柳姨娘。
“夫人,有消息了。”王妈脸上止不住地笑容。
“大皇子与翼王在街上那日,奴婢打听到和宁公主当日也出了府。”王妃这下敢肯定和宁公主有下手的机会。
“是啊,谁能预料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遇到。”柳姨娘深感可笑,“见到那般场景,脑子里顿生邪念,内心的阴暗蠢蠢欲动。”
“和宁公主出去时身边跟着的那名丫环,在回府后又独自出去一趟。”王妈接着说自己查到的。
“散布消息的定是那名丫环无疑。”王妈对和宁公主挑拨是非的手段很是看不上眼。
“嬷嬷呢?”柳姨娘在意的是和宁公主身边自宫中出来的老油条。
“奴婢仔细观察过,嬷嬷的的确确如夫人所说,和宁公主现在都不大用这位嬷嬷,晚上守夜也换成了丫环,表面上看似体恤年纪渐大的嬷嬷,实则像是被排除在外,不再得宠。”
“有查过一下子产生落差的原因吗?”柳姨娘对此事非常感兴趣,究竟是出于何种事被和宁公主所弃。
“奴婢查过,事情出自翼王迁府那会,具体是嬷嬷晚上按和宁公主的吩咐去凭兰苑送迁府贺礼一事。”王妈特意详细询问过知道的下人。
“有打更的下人看到嬷嬷回去时手里抱着个盒子。”王妈疑惑油然而生,“之后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贺礼没有收?”柳姨娘深感诧异,任谁大半夜的去送贺礼,未免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可能。”王妈出言附和。
“不收不奇怪,翼王什么没有,缺别人那点东西。”柳姨娘曾有幸瞄过一眼凭兰苑主屋内的摆设,大多昂贵精致,又有皇上时不时赏赐下来的物件,看得她好不艳羡。
王妈记起翼王在府里的那段日子,隔段时间宫里就有赏赐下来,到府上翼王有优先挑选的权力,就为这事柳姨娘母女不知为此闹过多少次,仍未能够改变现状,大多好的物件均成了凭兰苑里的一景,柳姨娘母女只能干看着过眼瘾。
“不觉得奇怪吗?”柳姨娘收回思绪,接着想之前的问题。
“按理说,送不出去又不是嬷嬷的错,没必要深入追究,致使不在对嬷嬷加以辞色?”王妈略有怀疑。
“礼物,你猜和宁公主送什么样的礼物给翼王?”柳姨娘脑子里浮想联翩,均是些不怎么上台面的画面。
“不会是好东西。”王妈有领教过和宁公主温和灵秀外表下,与事实截然相反的本质。
“和宁公主那么恨翼王弄掉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好心去送迁府贺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完全没有可能,王妈心里如是想。
“如此,所有的事连在一起,答案昭然若揭。”柳姨娘略带兴味的笑道,“非常想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如果翼王收下了贺礼打开之后又是怎样的结果?”柳姨娘在意和宁公主送去贺礼后的目的,礼物仅是个开头,重头戏在后面,可惜和宁公主错估了翼王的秉性,错失了良机。
“事情过去有段日子,和宁公主哪能留着盒子,不注意时的某一日被人发现。”做坏事的人一向注意收拾残局尽量不留下蛛丝马迹,王妈深有体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