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负你,我便灭他满门。”
顾落辰的话说的不急不缓,就好像,在他的眼里,大明朝的整个皇族,都是轻而易举就能捏死的蝼蚁一般,“你若想当万人之上,我就打下江山来给你,你若想安静度日,我也可为你开一片青山奉上,女人,我顾落辰从不给人许诺,但今日,在这里,我以我的所有骄傲当做筹码,跟你许一句……你心所愿,我必成全!”
柳轻心只知顾落辰是个杀手,所处的门派,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但……到底是有多厉害,却是全不知情……但饶是如此,这时听了他跟她许诺的话,这其中感动,也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明白……
柳轻心并不了解杀手,却是知道,顾落辰,一定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给她的许诺,说是比金银珠宝都珍贵,都是不为过的!
“谢谢。”
大恩不言谢,但这个时候,柳轻心却是觉得,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没了旁的什么词语,能表达她心中感动。
好友亲朋,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使然,出卖和欺骗人,一个素昧平生,确切的说,是在此之前,还险些失手杀了她的人……
顾落辰从不说谎,柳轻心跟他问事情,他从来都是能说的,就告诉她,不能说的,就告诉她不可说,所以,柳轻心也就知道了那只剧毒蝎子的事,当然,宽容如她,并没因此而对他心怀敌意,相反,倒是跟他更亲近了几分,闲暇时候,还会跟他讨论一些他感兴趣的问题,比如,怎么养蝎子,怎么给武器卒毒,用什么样的药,可以在最快的情况下,让重伤的人能暂时的恢复行动能力,逃脱危险。
当然,柳轻心跟顾落辰“闲聊”的这些,并不是她随随便便,拍个脑门儿就想出来的,而是件件都有依据,很多,还是她从她老师的旧友,那个她称呼为“顾伯伯”的人嘴里听来,只是彼时,她还小,对这些事情都只是随便听来当故事的,直到后来,“顾伯伯”寿终正寝,留下了一本书册给她当做遗物,她翻看那书籍后才知道……他曾跟她说的一切,皆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只是她的坚持和执拗,让他的心愿,未得成全!
“我是小宝的干爹,你是他娘,我为你们娘俩打算,理所应当。”
顾落辰没有回应柳轻心的感激,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伸手,戳了戳小宝肉乎乎的小脸,就把他又交还给了她的怀里,一个闪身,凭空消失了般得,不见了踪影。
叩叩叩一一
正在柳轻心纳闷儿顾落辰的突然离去时候,门口方向,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
“什么事儿?”
听到有人敲门,柳轻心便是明白了顾落辰突然离去的因由,这里是后院正房,她和翎钧的歇息处所,于理,闲杂人等,尤其是翎钧之外的男人,都不该涉足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顾落辰是个很细心的人,为她考虑的,绝不是“周到”两字可以形容。
“回夫人的话,院子里的下人,奴婢都教训好了,请夫人示下,后边儿,还有没有什么要安排的。”
来人是姜嫂,她刚刚教训完了院子里的下人们,跟她们叮咛嘱咐完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之后,就来跟柳轻心禀报,“还有,时候也不早了,夫人的晚饭,可有想着要吃些什么的?”
原本时候,姜嫂对柳轻心,还只是感恩和由感恩而发的恭敬,但今日,得知她夫君翎钧,乃是当今大明朝的三皇子,她所生的小宝,更是隆庆皇帝的长孙……
姜嫂是跟着老将军夫人身边儿长大的,对待与皇家有关的人,什么人,该是什么礼仪,都有好好的被教训,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的她非常的矛盾,对柳轻心使用对待皇子妃的礼,怕招人耳目,给她们娘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使用以前时候的礼……又觉得不合规矩,是对她不够恭敬!
“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罢,姜嫂,非常时候,非常对待。”
打开屋门,见姜嫂一脸纠结,全不知该跟自己怎么行礼,柳轻心便是明白了她的郁闷之处,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笑着给她“解了围”,“陛下也吩咐了,这些时日,咱们还就跟以前一样,一切以掩人耳目,不要张扬当做准则,规矩都是人定的,小宝的安全,可比规矩什么的,要紧的多。”
“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应承下柳轻心的吩咐,姜嫂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恭敬的朝着她行了个以前时候的礼,就站直起身来,看向了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宝,“小少爷……这是还没睡呢?跟陛下玩儿了大半天,奴婢还寻思着,该累得沾襁褓就睡了呢……”
“还没兴奋过劲儿呢,等过了这这会儿,再吃几口奶,就该睁不开眼了。”
柳轻心笑着应了姜嫂一声儿,就把小宝交给了她的怀里,这小家伙,真是长得够快,这才四个月不到,重得她抱一小会儿,就能压麻了手臂,“你把他交给两个奶娘去罢,喂饱了,就送去给初一照看着,小宝跟他也亲,有他看着,我也能放心不少。”
初一是翎钧的手下,而且,据初一自己说,他是很小的时候,家里落难,被翎钧捡回去的,翎钧对他,可以算是有救命之恩,而且,翎钧使人来给她送东西,第一回,就遣了他来,可见,对他也是极其信任的,由他这会些武技,又懂得宫院之事的人来照看小宝,明显要比那两个平民出身的奶娘,更加靠谱。
“是,夫人。”
小心的接过小宝,把他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再拿自己的斗篷裹上,姜嫂才敢抱了他离开屋子,这可是当今陛下的长孙,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是她的脑袋不够赔的,就是拖累上了老将军和老夫人,都未必就能息了陛下的怒去!
目送着姜嫂把小宝抱出去了院子,柳轻心便反手关闭了屋门,走回了房间里面,深吸口气,在桌子的旁边坐了下来。
顾落辰已经回去了。
但具体,他是怎么离开的这关门堵窗的屋子,柳轻心却是半点都想不明白,而这种事情,她又不好摆明了出来跟顾落辰问询……不过好在,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只要不是跟医学有关的事儿,她都可以随手就放置一旁,不过多考量。
翎钧跟着隆庆皇帝回帝都去了,接下来,他一准儿还要有许多的事情忙活。
不过说真的,朱翎鈛这家伙,为什么就会突然想着,要跑来这里,跟那些人一起挖掘金子呢?
他母亲家里,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望族,四舍五入的算,十万片金叶子,都融成了金水,变成了金锭子,也就是不到一万两黄金的事儿……一万两黄金,对寻常人家出身的人而言,许是个不得了的天文数儿,但于他而言,却是全不应该……更遑论,那一万两金子,还不可能全都是他一个人的……
这事儿,有些蹊跷。
确切的说,还不是有一点点的蹊跷!
听翎钧的口气,这事儿,不是他安排的,换句话说……操作这事儿的人,该是另有其人的!
那……这个人,是谁?
是敌?还是友?
柳轻心觉得,这其中,一准儿是有一个不得了的阴谋在,但这阴谋到底是什么,要有什么目的在,却让她想不清楚……
如果说,谋划这事儿的人,是翎钧的对头,他让翎鈛陷入这样的困境,让翎钧立了一功不说,还多得了隆庆皇帝的欢喜,可若说谋划这事儿的人,是翎钧的朋友或者支持者……把事情谋划的这般出人意料,险象迭出,又是几个意思?
若她不是大夫,或者说,隆庆皇帝的身子再差一点,就当场被生生的气死了……那结果,自然就要与如今的情景,截然相反!
沉吟良久,末了,柳轻心把这件事的“症结”,全都归到一处,这一处就是,使这谋划诡计的人,到底了不了解隆庆皇帝的身体情况,以及,是不是知晓,他遇上这样的情况,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
这事儿,她需要找个合适的时候,跟翎钧说道说道,让他在心里有个谱儿,以防使计谋的那人是他的敌人对手,让他在不得了的地方,也跟翎鈛般得,掉进了别人提先刨好了坑里去,连爬上来的机会,都来不及想!
“如果,这个谋划此事的人,的确是算准了一切的事情,才让这事儿发生的,那……这个人,就有些太可怕了……”
柳轻心深吸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就在她面前的圆桌上趴了下来,开始把她来到了这里之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开始一一回想起来,因前一夜没睡,这一天又从早晨忙活到了现在这个快该吃晚饭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去,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