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想敢干,这并没什么傻不傻的,”风吟潇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只是太忽略自己了,可馨,你就没想过即便这事做成,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吗?还有云大人会伤心透顶,岳母大人和大哥也不会认同,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上一世云氏的劫难,单知道你心狠了,我不希望你到时弄的身败名裂。”
“子岑,你其实可以骂我几句的,”云可馨身子僵直的立在风吟潇怀中,想哭又哭不出来,特难受,“但你每次都是这么冷静和宽容,不声不响,反让我觉得别扭,难道你就不怕把我宠出毛病来?”
“我骂你做什么,很可能我自己本性就是你这类人,”他把她往里嵌得更紧,甚而被箍得骨头生疼,“只因我们都是遭逢劫难的人,深深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有’的道理,但别人不可能理解,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的阻止你,”风吟潇把云可馨从怀里拽了出来,两手托住她脸颊深深的望着,“再说以可馨的秉性已经‘回头是岸’了,你看,那天晚上你不就赶到了。”
云可馨却拍掉他的手,冷冷一笑道:“秉性?子岑你把我想象的太好了,我放过云筱,不是因为跟她有多么姐妹情深,仅仅以为她除了是傅氏的女儿,也姓云,是爹爹难得的嫡女,如你所说,这事定然纸包不住火,爹爹一定会痛彻心扉的,再就是,”她垂下头,将心底里最挣扎的一面说了出来,“不论前世今生,云筱都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二房,甚至对我很友好,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日后有什么变故,再采取应对措施就是,现在,她还是个孩子呢。”
“看看,我一点,你就通,还怎会担心把你给宠坏?可馨……”
风吟潇双掌再次托起她的双颊,看到之前苍白的容颜渐渐泛出红晕,清澈的眸子里因湿意而显得点点晶光,那樱红的唇瓣颤巍巍的吐气如兰,宛若含苞待放的玫瑰诱人采撷,他心动的低头含住,仿佛要掠夺她所有气息般倾力的吻吮,那浅浅的香甜已激起他不顾一切的的情欲烈焰。
她青涩的迎合着他醉心的掠夺,芊芊玉臂勾住脖颈,仰头,踮起脚尖任他唇舌野蛮的索取,直至她呼吸变得急促,他才放过了她,也不说话,只出神的望着眼前面带含羞的娇俏人儿,真恨不能就这样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狠狠的痴缠一生。
但脑海里想起的另一件事却令他锁紧了眉头。
“怎么,子岑,有心事?”云可馨伸出手,用瘦削的指腹轻抚他的前额,温柔的问。
风吟潇苦笑一下,随手抓过云可馨的手在唇边亲吻,道:
“皇帝要见你,说是你曾经答应过几个条件,要兑现了。”墨如点漆的眸子锁定了她。
“哦,这个,”云可馨恍有所悟似的淡淡一笑,“那我明天去一趟宫里,子岑陪我一同前往。”
“可馨,你不考虑一二?”他对于她爽快的反应有点错愕,还以为她会忸怩着不去,以为要他帮忙搪塞,“经过上一次,我也不敢让你再去见皇帝了,越来越古怪。”
“那子岑要怎么做,抗旨欺君可不是闹着玩的。”云可馨耸耸肩道。
“你可以称病不出,推托数日,皇帝日理万机,兴许很快就淡忘此事了。”风吟潇眼睛睁到了最圆最亮,一望而去,孩子气十足。
“那还不是一样欺君,算了,子岑,这也是我曾经答应过皇帝的事,切不可儿戏,且不说不够诚信,单说四叔的事,我便放心不下。”
风吟潇不吭声了,须臾才看着云可馨,抿了抿唇道:“那你当心着点。”
云可馨摸了摸他的头脸,又摸摸他的后脑勺,像安慰孩子一样,却很有效果,风吟潇咧开嘴笑了,打横抱起云可馨,边走边亲的走去大床。
这一夜,二人聊了许多,有关两家人的,有关于孩子的,也有关于皇宫的是是非非,还说云恪很快要成亲,该准备什么贺礼比较好,聊着聊着,二人前胸贴后背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风吟潇带着云可馨去风国公那里请安过后,便进宫去见皇帝,这次是在御花园赏花,冬季的梅花白的、红的、黄的、粉的开满了整园,香气宜人。
皇帝这回倒是没有让风吟潇避开,只让他跟在后面,拉开距离。
“可馨,傅家的事,朕是秉公办事,”皇帝和云可馨肩并肩的走到一棵梅花树下,驻足而立道,“你可别怪朕。”
云可馨心下道:怪?我谢对来不及呢,嘴上却道:“皇上,你做的对,妾身不敢有怨责,傅家人通敌叛国,咎由自取,罪无可赦。”
秦轲端详了一站在梅花树下的云可馨,并无半点作伪之态,再一细瞧,发现她竟恢复的这样好,完全不像刚生过孩子的少妇,除了发式的改变,俨然未出阁的少女般亭亭玉立,婀娜多姿,脑海中遂浮现出皇后的样子,心下叹息,同时女子,差别因何如此之大。
“你不怪朕,朕也就宽心了。”秦轲笑笑,忽而仰头随手折下一支梅花递给云可馨,“拿着,送你的,御花园的梅花可与别处大有不同。”
云可馨轻笑道:“皇上这样随意采花,破坏这里的美妙景致,不好。”
秦轲唇角扬了扬:“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云可馨听出这弦外之意,颇为感慨的点点头,随后却听见皇帝低叹一声,便问皇上为何“唉声叹气。”
皇帝盯着云可馨看了一会儿,闷闷的说:“听说可馨生的是个儿子?”
“是呀,”云可馨一愣——她不明白这跟皇帝叹气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小男娃,刚满百日呢。”
秦轲看出云可馨脸上的莫名其妙,痒痒的问:“可还记得朕曾经说过的,要可馨答应三件事,等到时机来临再说?”
云可馨点头,恭谨道:“记得,这是妾身应承的,怎会忘?”
秦轲笑笑,看了云可馨一眼,那眼里流露出的失落和遗憾让人心头一震,只听皇帝道:
“朕盼望可馨能生个女儿的,结果却……”
就为这?云可馨愣住:“皇上,子岑也希望生女儿的,但这种事哪里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的,”突然想起上次风吟潇曾提过皇后于去年诞下龙子,便笑道,“恭喜皇上,喜得龙子,以后还会枝开散叶,多子多福。”
皇上看上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只是轻笑着继续之前的话:
“朕本想将来让你的女儿给朕的皇子当太子妃呢。”
原来是在为这个“烦恼”,云可馨无语,唯有此刻,她更庆幸自己生的是个儿子了,她唇角微勾道:“谢皇上美意,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何况妾身的是个小子。”
“这样,待聆郎再长个几年,些便让他来宫中给皇子当伴读,就像当年朕和童智宸一样,如何?”秦轲眼睛亮了亮道。
云可馨蹙眉:当伴读,看着风光,实则是件累人的事,若是皇子顽劣,不喜读书,搞不好会怪到伴读头上,太师也会让伴读受过,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也不知当年的童智宸是怎么过来的。
“皇上,提到童智宸,我差点忘了,童少爷近来可好?”云可馨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妾身可记得他跟皇上情谊深厚。”
秦轲淡淡一笑:“难得你还记得他,他今年中了进士三甲第二名,已经前赴沧州上任知县了,临行想过去找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
“第二名?”云可馨惊叹,“真不愧是大学士之后,以前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聪明,刻苦,上进,是个好苗子。”
秦轲不以为然的撇嘴道:“好什么好?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争取,最后连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在朕的眼里就是个迂腐的书生,墨守成规。”
云可馨却佯装不觉的笑道:“皇上,不管怎么说,童智宸的才气都摆在那里,您也有心栽培提拔,委以重任是不是?这就极好的。”
皇帝伸手,温煦的阳光透过层层花瓣碎落了他一手掌,秦轲凝视着手心斑驳陆离的剪影,若有所思的道:“朕就从未听你这样夸过朕,这算是嫉妒吗?好奇怪好别扭的感受。”
“皇上,妾身一直都很敬重您,”云可馨无奈道,“在您还是太子之时,我对皇上说过,您是泰和之福,方才也夸您慧眼识人,重用童智宸的。”
冷不防的,秦轲突然仰头大笑,爽朗的笑声把树枝的鸟儿,花间的蜜蜂惊得都飞没了,随后才低头看着云可馨道:
“可馨,你变狡猾了,总是不愿正面回答朕的问题,为什么?朕不喜欢这种疏离的感觉,还是喜欢从前那个快人快语的你。”
云可馨深吸一口气,没错,她就是不想让他把话题绕到私人感情上去,总觉得没什么意义,而且谈论对象也不对。
“皇上,您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这其中的一些道理,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