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尽管过得提心吊胆,但在云可馨以及闪灵等人的严密保护下,终得安心待产,并于次年产下一子,取名云赫。“老来得子”的云天扬大喜过望,连称水莲是三房的“功臣”,只要一得空,便抱着云赫不愿撒手,惹得一旁的傅音直眼红:生云筱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高兴过,甚至云筱长到四五岁,就没见他这么亲昵,难不成这就是女娃的命运?可他对云可馨怎得又那般贴心?!
不痛快的还有云冉,同时庶出,她就不得爹爹和嫡母的疼爱,云赫倒是人见人爱,到了一岁的时候,云天扬更是“铺张”的在府里大摆周岁宴,直叫云冉又气又痛,在三房,她又多了一个看不顺眼的人:云赫。每次看到他,都没给好脸色,还不许他叫她“五姐姐”。
这一年,云可馨十二岁,算算日子,距风吟潇和云恪的凯旋已不到一年,每天除了嘱咐闪灵和闪莹暗中“盯梢”傅怜音的举动,不让她有分毫对水莲下手的时机,下厨房在给水莲准备补食时要在旁边看着,而傅怜音在水姨娘生下儿子的最初动过杀机——曾想过在补食里“做手脚”,但因云可馨早有防备,让她无从下手,联想到水姨娘为三房续了“香火”,已日益成为云天扬的心头肉,倘若自己现在这么急着将她除去,必定为云天扬所弃,还是慎重点好,思来想去,她决定放弃让水莲“暴毙而亡”的念头,执行第二个计划:待云赫满三岁就说服水莲,让自己这个嫡母来带孩子……
泰和二十六年,云可馨十三岁了,距风吟潇和云恪的日子又近了一些,总算熬过了这三年。她惊奇事态无波澜,但愿一直都这么平顺就好了。
云可馨走在春日的阳光里,穿过满苑盛开的桃花,丰姿冶丽的容颜微微含笑,心中无限憧憬。
“七妹妹,在看什么?”傅一航不知何时站到云可馨身后,还挨得很近,语调亲昵。
“没有,”云可馨吓了一跳,听出是傅一航,顿时周身鸡皮疙瘩四起,嫌恶的向边上移了步子,道,“随便走走, 傅世子何时到访。”
“我来这儿好半天了,是你没发现我,”傅一航一面说笑,一面紧盯着云可馨日益娇媚的小脸以及小巧玲珑的身材,心中一阵悸动,“想什么这么入神?”
“傅世子,我方才已经解释过,只是随意在苑子里赏花,”云可馨尽量耐着性子说,“表哥突然到访有急事?”
倘若说这三年里有什么烦人的事,那就是傅一航了,童智宸来找过她,但每回都是翩翩君子的风度从不越矩,不像傅一航,像狗皮膏药般难缠。
“那我陪着表妹赏花,”傅一航答非所问,有意不理会云可馨的问题,“我也很喜欢桃花,你知道的。”
云可馨的俏容比了未尽之霜还要冰冷,她心下忍不住讥嘲:谁晓得你那些破事,少在这儿跟我套近乎,抬眸间,撞进傅一航一双阴鸷的眼睛,猛然想起十岁那年,他曾说等她满十三岁便要向三房提亲,心下的警戒登时提到了最高。
“傅世子,原谅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桃花一事,”云可馨不咸不淡一盆冷水泼去,道“还有,我也没说过自己喜欢桃花,路过罢了。”
傅一航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旋即笑道:“不碍事,能陪着七妹妹就好。”
云可馨蹙眉,要怎样才能甩掉他?想想挺可悲!上一世,二人要好得像一个人,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境地”,这一世的情形却大相径庭,而她除了恨及心死,是否还因为对另一人还有着隐约的期待呢?
回想三年前两人在校场帐内话别,那般眷恋不舍,四片热唇相贴的情形,每每忆起都会令她脸红心跳。
望着云可馨突然沉静下来的冷若冰霜的脸上罩上一层如梦似雾的红晕,为她平添了几分俏丽的妩媚,傅一航屏住了呼吸,爱慕之情难以遮饰。可当他想到她的脸泛红晕也许是为了风吟潇,于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表妹,你在想他是不是?”傅一航猛然拔高音量,只差没声嘶力竭了,“那个少年君侯?对不对?!”
三年前,他“采纳”了云冉的“建议”,让时任兵部侍郎的二叔傅越恒用了点手段,要皇帝委派风吟潇去战场,有意把二人分开达三年之久,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淡忘或冷却一个人的感情了,熟料三年后的云可馨依然没有丝毫动摇的倾向,那他这三年的守候岂不遭白白辜负,想想就不甘心。罩在云可馨脸上那抹妩媚的红云因傅一航尖利的叱问而立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面对傅一航时百年不变的“一字脸”。
“傅世子,请自重,”云可馨侧过身去,冷声道,“我曾多次告知于你,单独只有你我二人的场合,请注意言行,切不可过激,省得惹来闲话,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
“为什么?”傅一航强忍心中像猫挠似的不快,逼着自己和颜悦色道,“我对七妹妹的一片心,日月可鉴。”
“那是你,不是我!”云可馨猛得回过身,黛眉一挑,道,“傅世子,可馨已决定此生不婚,你死了这条心吧,今后请勿再提此事。”
“那风吟潇呢?”傅一航阴鸷的眼睛里掠过一丝诡谲,“我不妨告诉你,表妹,战都打了三年了,军队还没音讯,说不定已经——”
“住口!”云可馨再也受不了了,声音提了提,眸子里划过一道冷光,“傅世子,你可知此次征战沙场的还有二房堂哥云恪!”
“这,这……不是,”傅一航显得有点慌,他是巴不得风吟潇战死沙场,但没想过要殃及云恪,顿时拙口钝腮道,“七妹妹,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不要再说了,我不需要什么心里准备,”连日来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云可馨只想远离傅一航这个“瘟疫”,“只因为我从未想堂哥会出事!傅世子,我要去看看十弟弟,请你别跟来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去。
“七妹妹,无论你待我如何,我对你始终如一,”傅一航对着云可馨的背影不管不顾的低声嚷道,“还有,近日,我就会让父王、母妃向姑父和姑母正式提亲了……”
云可馨气得直跺脚:这是干嘛?感情绑架吗?上一世单看到傅一航温文儒雅,从不曾察觉他这么纠缠不清,不顾颜面,不择手段的一面。
“傅世子,我提醒你,”云可馨缓缓回头,冷静的语气里满是嘲笑他的“痴心”道,“我的婚事从小就被二伯父定在一个锦盒里,那个人不是风吟潇,更不会是你!”
言毕,甩袖而去,留下傅一航一人站在原地发证:七妹妹,何时变得这么“强势”?!
如傅一航所说,数日后,韩王傅越泽及王妃王伶造访国公府三房。
“哥,嫂,先喝茶,”傅怜音对娘家人一向客气,笑道,“虽说乘马车,但韩王府到鄂国公府也是有段路程的,辛苦了。”
“说什么辛苦,今儿王爷和我来求妹子了。”王伶搔首弄姿,扭腰甩帕的笑着又别过脸对云天扬道,“三老爷,别见怪。”
傅怜音心里有数,哥嫂准是为他们的宝贝儿子傅一航来的,因而笑道:
“嫂子是为了侄儿吧,没事,这儿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直说。”
“夫人说的有理。”喜得贵子的云天扬,难得两年来保持着上好的心情,对下人都甚少板脸过,“韩王,王妃,大可畅所欲言,不必顾虑。”
“还不都是为了航儿,”王伶染满红色蔻丹的手轻轻推移着茶碗盖,悠闲的笑道,“妹子和三老爷也知道他的对七姑娘的心思,几年来不曾变过,如今两个孩子,一个十五,一个十三,是不是该给亲事定下了?”
“这……”云天扬一愣,没反应过来,道,“我记得韩王和王妃心仪的是晋王府的李郁蓉郡主,怎么——”
王伶险些冲口而出:别提什么郡主,早就嫁做人妇了,却改口笑道:
“当初的确这样想,”王伶虽然疼儿子,但也不愿就此拉下面子,道,“可哪知航儿心心心念念只要七姑娘,我们当父母的瞧了也心疼,最后索性随了他的愿,正巧两家亲上加亲,不知妹子和三老爷意下如何?”王伶自以为这番话言辞恳切而婉转,既抬高了云可馨,也没给王府丢脸,三房应当会爽快答应才是,不料却三老爷带着歉意的声音:
“韩王,王妃,傅侄儿对七姑娘的一片心,我和怜音都看在眼里,只是馨儿的情况特殊,当初与二房说好不得干预婚事,几年来一直如此。”
傅越泽和王伶面色俱是一冷,尴尬和不悦交替呈现,傅怜音暗怪哥嫂为何多年前不趁着云天扬与她“夫妻同心”而“当机立断”,如今等他们想要与三房结亲之,却为时已晚,因为云天扬的心偏向二房了,就别提现在还有个儿子“坐镇”。
“这我们也知道,”傅越泽不愧是王爷,片刻就将不悦之情隐藏起来,淡笑道,“本王的意思是,云大人是否能向二房做个沟通,让二房考虑一下与韩王府结亲,航儿对七姑娘的心思,想必二房也是知根知底。”傅怜音向云天扬投去祈求的眼神——不要一口回绝,给个回旋的余地,想到傅氏这些年对水莲的“照顾”,云天扬艰难的点了点头,对韩王和王妃勉强笑道:“这,也行,我试着与二嫂提一提这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