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然向来和汀然关系恶劣,但此时听得茹然这般说,也觉得有些过分。
特别是茹然今日前来暗讽薰然将叶家香坊变成了市井杂货铺,这让她非常的不满。
“够了,现在分出去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芷然上前斥责。
“阿兰,你比我小,怎可顶撞于我?”茹然傲然反驳。
芷然气急,说道:“那你不也顶撞大姐?”
茹然笑道:“可我和她尊卑不同。”
“哪有什么不同?尊卑不过是在人心。以前你觉得你母亲出生一般,年岁又小,便俯首低眉,不愿与人争执,现在二叔离开叶家,开了香坊,你便以此为尊,回来挑衅你的嫡亲姐妹,这样做,不像是你的性子吧?”薰然说着,审视茹然一番道,“又或者,你本就是如此性子,只是以前隐藏的好,我们不知罢了。”
茹然脸色一僵,随即淡淡一笑道:“平日里我是最尊重二姐的,今日二姐一番话也不怕伤了我的心。以前我可是记得我们都是同仇敌忾,一起对抗大姐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联合起来对付我?”
汀然急急吼道:“现在你不过是个外人,你这个叶家不要的丧门狗。”
“啪。”茹然给了汀然一个响亮的耳光。
“大姐,今非昔比,很快叶家就要垮了,我看你能嚣张到何时?到时候看谁才是丧门狗。”茹然冷笑。
“你打我?”汀然捂着脸,满眼的错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茹然敢打她。
茹然道:“是啊,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这么多年,我忍着熬着,终于有这一天,我能好好出口恶气。”
汀然哪受得了这辱,冲上前就要动手,却被茹然身边的丫鬟、婆子拦住。
汀然被他们一推,便摔倒在地。
薰然皱了皱眉,这丫鬟、婆子似乎是练家子,看来茹然今日是有备而来。
“阿柔,不管如何,我们都姓叶,是自家人,你怎么能带人上门打人呢?”薰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所以好言劝道。
汀然身边的丫鬟上前将她扶起,正要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却被她一脚踢翻在地。
“没用的东西,主子被人打了,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汀然骂道。
小丫鬟又痛又委屈,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薰然抚额轻叹。
这汀然向来就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自从三叔身世曝光后,她倒是消停了一段日子,现在被茹然一激,又开始发作了。
“都别吵了。今天在外面还没丢够人吗?”薰然声音虽不高,但语气却分外严厉。
“阿柔,你虽然和二叔一起搬了出去,但是我们叶家并没有分家,你这么做无疑是在丢自己的人。俗话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做,于你也没好处。这么多年,你一定是深谙这个中道理,才会事事忍耐,如今却又为何按捺不住了呢?”
薰然说着,示意春柳扶起摔于地上的小丫鬟,扯着她去了一边。
“是,我们是没分家,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叶家的当家人。祖父不承认如何?斗香输了如何?只有天下人承认就可。而且……”茹然笑得诡异,“你们也撑不了多久。”
芷然听不下去了,开口嘲讽道:“小人得志。你父亲不过是开了个香坊,也未见有什么举动,就能容得天下人来认可你们,真是痴人说梦。”
茹然此时却是不怒反笑,朗朗说道:“阿兰你也不必着急,事情自会见分晓。”
芷然只当她信口开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
薰然却听出了话里头的门道来。
茹然为何会这样说,以她的性子,不似汀然那般有一分事也要说成十分的脾性,所以她今天再三这样说,定是有什么道理。
“阿柔,你也是叶家的一份子,嘴里总说着叶家覆没这种话,太过绝情了。”薰然试探道。
“是,我是叶家的一份子,但我说的覆没是你们,不是我们。”茹然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芷然哼道。
“有,当然有。”茹然靠前一些,站到了薰然和芷然的面前,三个人离得很近,呼吸可闻。
“若是没有区别,为何祖父非要你们大房的人继承叶家,却怎么也不肯我父亲继承。这就是区别。”茹然说完,退后一步,又说道,“今日我来就看看你们在覆没之前是如何回光返照的,这昙花一现的盛荣很快就会成为你们覆没时的绝唱。”
茹然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独留下薰然在院子里若有所思。
“二娘子。”范庭梧的出现唤醒了正在沉思的薰然。
“范郎,让你见笑了。”薰然知道,刚才的一切范庭梧都瞧见了。
“哼,不过是个被赶出门的丧门狗,我看她能吠到什么时候!”汀然朝着茹然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抬头间瞧见了面如冠玉的范庭梧,一时间竟张口结舌,愣住了。
范庭梧却是思而不见,径直走到薰然面前道:“二娘子不必为此伤神。荣华、失意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过好当下便是了。”
薰然瞧着范庭梧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禁失笑道:“既然如此,范郎又何须与我谈那些个条件,在乡间过舒坦惬意的日子岂不是更好?”
范庭梧笑道:“不过是逼不得已。”
薰然不解,范庭梧却也未作解释。
他能做怎样的解释呢?难道告诉薰然他一个穿越者有多么的不容易,在时代立足有多么的艰辛?
范庭梧不说,薰然只当他有难言之隐,没有多问。
香舍售新品非常成功,也只有茹然前来闹场成了当中的一个败笔。
这一次,叶家赚了个盆满钵满,家中众人原先对薰然降低身份,出售低档香品的看法也就淡了些。
而薰然在满载而归之后,却也有了深深的担忧。
她担心茹然的话不是随口而说,二叔是真的有什么举动了。
薰然没有急于去调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范庭梧说得对,“过好当下便是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