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到林平之脸上时,他们终于停住了脚步时,四面环顾时,却仍在某处荒山野岭之中,这一阵狂奔,所跑出的路程,几乎超过几天来的全部,虽然一路上甚至经过了不止一个市镇和许多村庄,吵了不知多少家人的好梦,但现在周围还是一片无人的山丘。
"平之,我们身处何处?"林震南问道,他的语气中有依靠和请求指示之意,几天来他早已习惯这样了。林平之立时摇了摇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黑夜之中闯到现在,谁能弄的清跑到哪儿了?"
是这样?林震南心中暗道,看来林远图的灵魂已经离开他了,否则一个鬼魂,还是大高手的鬼魂,怎么会搞不清地方。但虽然如此,对这儿子的尊敬却不稍减,他不知是为什么,儿子的气质忽然就变了,似乎转眼间就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也许是因为遭逢大难,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有时是会很快转变的难以想像,或者是不是祖宗显灵开启了他的心智了呢?
总而言之,现在的林震南,这个本就并非常人可比的总镖头,在儿子面前,仍还是不自觉的自居于下手的位置,所以他仍像面对长辈一样恭恭敬敬的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要去投奔何处?"
林平之并不回答,他要想的事可比林震南多的多了,夜间事发突然,那时根本没机会多思索,一旦安静下来,几乎立刻不由的要想,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儿?事实上另外两人倒真的都没想太多,辟邪剑谱嘛,有人来抢有什么奇怪。
可他不同,他是穿越者,知道很多事,照他原来的记忆,是绝不该有这么一群人的,至少以前世的情况而言,这时怎么该有这些人?不对,不光是这些人,林晓雨呢?夜间那些人,只不过是出现的时机太不对劲,可林晓雨则是本来不存在的啊,照林平之的前世记忆,世上就没有这么一个大高手,而像林晓雨这样武功高强的一个人,除非一辈子隐姓埋名,否则不可能不让人知道,无论他是为善还是为恶。
忽然间,林平之感到一阵寒意,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可是现在的情况显示,这个优势似乎不是很大了,至少他所处的这个世界,与林平之的前世,并不完全相同。
可虽有转瞬的心寒,但随之便又释然,这也没什么,自己总还是知道些事,自己总还有些这世界上的人没有的知识,自己总还有着潜力极大,未来可能会极为可怕的武功。再说了,不是穿越者的人,难道不也都好好的活着呢。
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过于依赖穿越者思路了,不能这样,就算自己穿越到的是一个完全与前世相同的世界,穿越者优势也会随着时间与蝴蝶效应而渐渐消失的,脱离不了这种穿越者的思维定式,是要害死自己的。
好吧,忘了自己是穿越者,只想现实,可就算照现实想,事情也很不对劲,几天来四人低调赶路,远离尘嚣,他也可以肯定,另外三人中谁也没有搞鬼,若是劳德诺联系上了嵩山派的同伙,那也不可能乘夜偷袭,加当面演戏的。
那么他们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有人这几天来一直在跟踪他们吗?不对,那也不可能,凭着四人的警觉,劳德诺的功力,自己的感觉,难道是那么容易被跟踪的吗?当然了,如果跟的人武功很高,倒也不是不可能作的到,比方说如果林晓雨跟着自己,就算跟上几年,自己都未必会知道了。
可问题是,如果是一个很强的人,一个人就可以偷袭他们,甚至是明着出手都没问题,就算约些帮手来,应该也不会是那么一群人来乘夜偷袭,就算是,那么跟踪他们的这个人应该在的啊,当时对方人数虽多,其中却没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否则自己和父亲也逃不掉。
不管怎么说,没人跟踪他们,这是肯定的,可他们还是被人袭击了,林平之想着,忽然吩咐道:"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扔了。"
"扔了什么?我们有些什么?"林震南不解。
"所有的一切,我们的行李,包括我们全身上下的衣服,我们连根丝都不能留,要有可能,其实我想连我们自己的皮肉都扔了的,但我作不到。"
林震南毕竟有些见识,他已经明白林平之的意思了,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是说我们的某些东西上被人动了手脚,有人靠这些来跟踪我们?可几天了,我们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也没见什么其他异常啊?"
"我知道,可除此之外,你有更好的解释吗?其实我也不太懂这种事,但我们没办法,我没法知道问题在什么上面,所以得一次性全扔光,还好,今天倒挺暖和。"
好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只好这样,可所谓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他们逃难之时,本就并未携多少细软,这次逃掉又是意外,更没什么随身,也就林震南身上有些日夜揣着不离身的珠宝。
"这些也要全扔了吗?"林震南握着一小把宝石,有些犹豫的道:"要不我们先找个市镇,多少换一些金银来,再买些......"
"少罗嗦!你还想要命,就听我的!"林平之瞠目斥道:"没时间拖延,这种事越快越好,如果真是有人跟踪,那么到他们动手时,应该已经谋划的很周全了,那是就算我们逃了,也有办法应对的,但我们这一阵实在跑的太远,又是没计划的乱跑,连我们自己都不知到了哪里,所以我们暂时安全,但若有时间作那些闲事,事情可就不保险了,听我的,没钱没衣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总有办法。"
说着林平之突然伸手在林震南手腕上一托,那一把宝石便直飞出去,在清晨的阳光中闪烁着一片耀眼而华丽的光芒,像是在空中织出了一片锦幔,随之便落入了旁边一条山涧之中,这些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挣不来的东西,就被林平之像扔垃圾一样的随手丢弃了。
随即林平之开始解开小雪龙身上的马鞍马蹬马勒等等,这些当然也是要丢的,尤其是当初劳德诺嘱咐自己不要再用林平之以前全套的银制马具,给他换了一副普通马具,虽然肯定不是劳德诺搞鬼,但这个过程中被别人下手的可能性也很大。
小雪龙只觉很惊惶,在他模糊的概念中,只知道马身上都是要有这些东西的,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显然也不是要换一套,那么去掉这些,是不是表示要赶走他了?要知道在他心目中,这么作是很合理的,自己不听指挥的发作了这么久,似乎还造成了什么严重后果,像这样没把他宰了作成马肉,就算不错了。
轻轻的咬着林平之的衣袖,小雪龙哼哼着,虽然不懂马的表情,但林平之还是一下子猜到,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赶紧抱着他的脖子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你没错,恰恰相反,错的是我,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你,事情恐怕还真不堪设想。"
虽然听不懂人话,至少听的清人的语气,小雪龙也有点明白了,林平之似乎不像是要赶走他的样子,林平之手抚到肩井,曲垣诸穴,功力传入他体内,悄悄测试着他丹田中的情况,感到他已经有了些内力了,尽管很弱,但非常纯净。总算新生的功力不强,所以并未经任何呼吸吐纳,运功修行,只这一阵乱跑,功力还是渐渐归于丹田。
然后两个人便将他们的两把剑,他们的衣服鞋袜等等扔下,待得要走时,林平之又叫了声苦,指了指刚刚把宝石扔下的山涧道:"看来我们也得从这儿下去。"
怎么?林震南有些疑惑,林平之又指了指小雪龙,他才发现,小雪龙身上腿上,都还有些伤口,原来他发疯乱跑时,很受了些伤,这些伤还在流血之中,可是难道真的要这么小心吗?既然林平之说了,他也不敢反驳。林平之伸手到那山涧之中试了试,然后柔声对父亲道:"这恐怕很冷。",然后又对小雪龙道:"还会很疼,你们都忍着点。"
然后两人一马便直跳入那山中小溪,几乎就在几分钟后,便有几人出现在刚才他们停下的地方,检查着那一地丢下的东西,一个人道:"不知是他们中谁受伤了,还在流血,但没看到有足迹血迹离开了,他们一定是从溪水中走了,快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