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马狂奔到河南郑州,(六,合)门所在之处的时候,天已刚刚开始入夜,远远的还未进城,便已听到一阵阵噼里啪啦的乱响,林平之却不禁大为疑惑,这是在作什么?有什么武林门派在战斗?难不成还是有人已经知道他要来了,所以在预先作着些什么来对付他们?可那也不对啊,要对付他们当然要暗中操作什么了,怎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
心中既有疑惑,便忍不住停住脚步,茫然的瞅着东方不败,那样子,怎么说呢,东方不败立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笑到最后,竟然连眼泪都溢了出来,好像从没见过那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你啥意思啊?"林平之还在那儿大惑不解:"你怎么笑成那样,我问你呢,这动静是怎么回事?"
待到东方不败笑的告一段落,才终于摆出一副稍有些正经的样子瞅着他道:"哇,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好可爱,这个样子才像个其实还没真正成年的大男孩,平日里你太老成了,虽然我很喜欢你其实跟年纪不一致的成熟,但有时候也不是非常好玩。"
"喂,喂,你能说明白点好吗?别这么打哑谜,我可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平之越发的糊涂了。
东方不败这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唉,你每天,每夜,脑子里不是武学,就是秘藉,弄到现在竟然连全天下最传统的节日都忘光了吗?"
啊?过年吗?林平之这才恍然大悟,人却有些愣住了,愣了几秒才终于道:"这?这是除夕夜?这声音是人在放鞭炮?"
"是啊,当然是除夕夜,现在还没到放鞭炮的高峰呢,真到了那时候,你还不以为是天下大军在打仗啊。"
原来是这样吗,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多了啊,都过年了吗?怎么都有些算不清这个帐了,可是不管怎么样,这可是闹了大笑话。
"我,我还以为......"林平之嚅嗫着,他这段时间脑子里想的果然都是武学,敌人,战斗,阴谋之类的事,思维定式之下,把什么事都往那上想了。
"你以为是什么?你还以为这跟你有啥关系啊?真是好自作多情啊。"东方不败随即又是一阵大笑,笑的有些连气都喘不过来。
"喂,喂,别笑了好吗,不就是我没记住日期,有那么好笑吗?"林平之道,可想想也够滑稽的,一个人竟然能把过年都忘掉了,是了,从黑木崖下来后一路前行到了南少林,过年前几天就在那庙里过的,可是当时和尚们人心惶惶,谁也没顾的上过年的事,和尚们和他商讨事情,也没谁想起提这个。
"也没什么好笑,可我一路上都拼命忍着不告诉你,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记得,可是你果然是忘光了。"东方不败答道,同时嘴唇微动,似是又想大笑,但这回却没笑出来,忽然间,却不知不觉的流下了两行眼泪,这回却竟真的是哭泣的泪,他竟在欢笑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已转成了流泪,却叫林平之有些慌了手脚。
"怎么啦,该不能真如俗语说的,乐极生悲?"林平之伸手,轻轻抹去那两行泪,又笑道:"可是乐极生悲也得是真有什么事可悲啊,我可没见到你有乐极生悲的理由。"
"我忽然想到,你其实真的好辛苦。"东方不败黯然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身神奇的功夫,但我知道你很累很累,你开始习武到现在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但却一直在拼,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我只知道你拼的连世间的一切享乐都忘光了。虽然我不是你,但我想到你这么苦,我就觉好心痛。"
东方不败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却是真情流露,泪洙竟又在不断的滑下,林平之帮他抹都有些来不及,心中却既惊且叹,他的心思真的好细腻,自己以前遇到过的任何人,包括三次人生中所接触过的一切人物,在这个时候,怕也想不到这些。可是有些事东方不败也是万万想不到的,林平之从二十一世纪来,在那个娱乐形式极多的时代,很多人本来就不把过年当成什么,尤其是林天雨这种人。
可是林平之现在想的是,只有对自己绝对真心的人,才能为这样的事而伤感,但若不是看事情的眼力思路极为精明,又哪里能想的清这许多,可是换了别人,比如左冷禅,倒是雄才大略,论精明算计,绝对还在他之上,但却绝不会想到这类的事,这是女性化的思路,才可能有的,可是若换个真正的女人,便是再怎么聪明,那一类感性化的聪明,却不会拥有这样的思维能力。
或者自己现在这个妹妹,也真的是世间独一无二,但这独一无二的好妹妹,却还在哭泣着,林平之只好劝慰道:"别哭啦,你再哭的话,我也要跟着你哭了,今天不是过年吗,过年的时候哭什么。"
这时东方不败才又被他逗的高兴了起来:"好吧,好吧,最近这几年我还真都是在黑木崖上过年的,也没去过别处,今年跟你在这什么(六,合)门过年倒也不错,挺新鲜的,走,我们去。"
两人这才纵马入城,但林平之想起他这个特异的妹妹,心中却也有些激动,忽然间扶住了他的双肩,有点动情的道:"放心,我的好妹妹,我一定能让你成为真正的妹妹,作我的女人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曲非烟,还隐约的有种负疚感,随即又觉得有点无谓,自己和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过啊。
东方不败听到他这话,却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口的时候,本来是有点想说个"呸"字的,还想说些调笑的话,可是这时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傻傻的道:"好的,谢谢了,我会等着你作到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六,合)门过年吧,就是过年本来是团聚的日子,咱们却过到了别人家里,也有些不合时宜。"林平之道,这倒是真的,无论在哪个世界,除夕夜却上门呆别人家里,总是不妥,但他们却没有办法,他们现在要作的事情,却是在跟不知什么的东西赶时间,迟了一秒也怕会有什么发生了。
过年的时候,家家也都张灯结彩,粘着门联,窗户上都是各式各样的窗花,年画贴的到处都是,连各处的墙壁上都是,在这样的世界,过年的气氛,倒比林天雨所在的世界浓重多了。
待得两人在这城市的大街上的时候,才发现一件本来没想到的小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六,合)门在什么地方,郑州也不是一个小城市,现时又没有发生什么武林中的大事件,哪儿也没有标志,说明这城中何地有个武林门派,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们都是武林天下厉害无比的人物,可是这并不能保证他们什么事不用问便知道。
好在(六,合)门这样的一个武林门派,毕竟在这么一个并无多少厉害武林人物的城市中,还是有些名气,略一打听,毕竟还是容易知道的,过年时人人客气,东方不败在别人眼中又是如此的美女,问个路那也是易如反掌,倘不然的话,若是还要为了这点事再召唤两人在地方上的人手,那就既有些像笑话,也有些浪费时间了。
可是等真的走到(六,合)门的附近时,一听他们是来此找人的,听到的人个个大摇其头,这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妙了,难道他们已经来晚了?以小雪龙那么快的速度还是晚了吗?这些敌人作事,还真的是迅雷不及掩耳啊。
"那儿,那座大门,那片院落,便是(六,合)门所在。"一个中年人给他们指路道:"你们是老夏的亲戚吗?可惜了,老夏全家都不知是因为什么,早已走人了,连他们所有的弟子门人,都已全部遣散,你们来晚了,是来这儿过年的吗,可惜老夏今年不在这儿过年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东方不败问道。
"大半个月了吧?唉,这些武林中人,总是这样的,也不知是不是在躲什么仇家,弄到快过年的时候,还得举家逃出去避难,是了,你们看样子,也是武林中人吧。"那人一边说一边叹息着。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如果(六,合)门的夏炫明早就已经逃了,那么显然不是因为这一次的事,而且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红叶如果离了南少林,就直往这儿来之后不久。可是想问出多一些事情时,却是再也没有了,(六,合)门的左邻右舍,都只知道翁婿四人一夜之间解散门派,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哪里还知道更多啊,就算东方不败再怎么魅力无穷,可是别人不知道的事,你也无法可想。
走到(六,合)门的大门前,紧闭的大门从里面上的锁,一片冷冷清清,所有的房间都是漆黑一团,哪里有半点过年的气氛,两人进了这门派内院,这个地方并不十分之大,比林平之的福威镖局还小着一点,这个(六,合)门果然不是什么大门派。
里里外外寻觅了一遍,没人就是没人,哪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可找。出来再跟外面的人仔细询问,夏老拳师等四人确实是在林平之放了他之后就回到了这儿,其间并无任何特别的事发生,除了突然的消失,再没其他的了。
"你怎么看?"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说的整整齐齐,说完后又都是一怔,仍几乎同时说道:"你问我啊?"
这个时候两人都忍不住了,又是一阵大笑,笑完之后东方不败才说:"真难想象,我们唯一的线索都已经断了,怎么都还能笑的出来。"
"笑的出来,总比哭要好。"林平之道:"别怕,就算一时挫折,我说我会作到的事,我就一定能给你作到,信我吗?"
东方不败盯着这个大孩子的脸,忽然觉得很异样的感觉,很奇妙的,就是觉得他似乎总是可以信赖,无论有什么困难,他总是可以设法解决。
"往好处想,无论如何,这些事表明了一个问题,我们最大的大敌,那个可怕的拥有大批高手的门派,他们现在掌握的,并不比我们更多,这不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吗。"林平之道,虽然事情扑塑迷离,但至少有些事可以肯定,无论是林远图的辟邪剑法,原版的葵花宝典,或是葵花宝典的任何一个版本,都还没落到那些人手中。不管怎么样,总觉得这些若落到了对方手上,一定是极可怕的。甚至于当他们得到之后,武侠上帝是不是还能完全制住他们,都是未知之数,这虽然只是林平之的直觉,但不妙的是,他的直觉,一向都很灵。
"那我们现在作什么?是不是发动人手,把这(六,合)门所有能找的到的人,全都捉到?"东方不败提议道。
"你那么确定事情就是红叶拿了葵花宝典来了这儿,然后他们全家跟着红叶走了?"林平之问道,是啊,这是最直观的推测,可是很多事,常常会跟直观想象的大不一样。
东方不败一时语塞,林平之又接着道:"就算事情真的是这样,拿了(六,合)门的弟子,又有何用,如果是你遇到重要大事,尽弃黑木崖的基业而逃,你会跟部下交代一下我现在要去躲到哪儿了?"
"可是?可是,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呢?"东方不败倒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了。
"怎么办?当然是先找个地方过年了。"林平之抚摸着他的脸庞,很认真的道:"自我认识你以来,还是第一次过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