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四的一场雨,一时大一时小,一直没停过。
大家都以为这是旱情过后,又得涝灾了,都开始愁闷起来时,却是在七月初六的一早停了下来。
本以为铺子今天是搬不成了,结果见雨终于停下来,除了留下奶奶她们看家,和要张罗喂鱼的燕儿外,我跟着爷爷他们,加上两个堂伯家都去了镇子上。
有堂伯他们跟着搬货,人手也倒是足够了,但不光是张、黄两家的租户派出了人手来帮忙,就连着铁匠铺子的冯家父子,和那里事衙的几个相熟的衙丁也来帮了手。
看这情况,爷爷直接就让我定下了几道菜,又让我去帮忙做菜,让堂伯他们食铺子开上了火,算是给他们家生意开了个头张。
山货铺的东西都搬过来安放好后,连着堂伯他们旁边的铺子一起,都放了几串相连着的鞭炮。
鞭炮响停时,我跟着两个堂伯娘做的菜饭也熟了。爷爷直接就招呼着帮忙的人员和里长大人,在堂伯他们这取名叫“刘记西南风味”的食铺里吃了顿还算丰盛的中午饭。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送走客人后,爷爷跟我们感慨道:“如今搬过来,用来后院里东边的房子当了仓库,可真是省事不少。”说完却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后院子虽然不算宽敞,但装修时,从中间这铺子后门外就一路搭建起了雨棚子,一直搭建到了后院子的大门内。
除了院子两边依然留有屋檐水沟要接雨水外,院里地上都被铺上了青砖。不光是能停停车辆,就是堆放上些当天要卖的货物都没问题。
而且后院大门内没厨房的西侧,还简单的修起了牲口栏,关上十几匹的牲口,都是没问题的。
听着大家说得高兴,我也逗着爷爷道:“现在爷爷可是高兴了吧,你不是就想着这么弄齐全了,能方便那些远处的熟客住咱们这后院么,只要你放出话来,怕是连那莫老爷子跟宋老爷子都愿意住了进来。呵呵。”
正被几个大人一阵的笑骂,大堂哥却是拉了拉我,一脸讨好的道:“芽儿,咱们都知道你做菜可是最好吃的,得了空时,你教教我娘和我二婶吧。如今我家这边虽然是开了食铺子,但除了会做你早前教的几个炖菜和简单的菜色,就只会做二奶奶教煮的酸辣粉了。”
没想这小子还学会马屁了,我忍了笑,道:“嗯,刚才做那几道菜时,我可是边做就边教着两个堂伯娘了。但做菜毕竟是手艺活,我就算一股脑的多教了,她们也记不住的,这一时真急不来。”
见他认同的点了头,我才接着笑道:“目前你们先就每天多卖着炖菜吧,每样炖菜都是用砂锅炖煮好,又煨在小炉子上。不光是你们做时方便,价格定的也比现炒的菜更便宜上两文,客人来吃时也都是冒着热气的。久而久之,你们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时二堂哥也点头道:“嗯,这样子就算我们只是留了我娘跟大伯娘和两个小弟看店,也绝对能忙活得过来了。到时咱们在家里种种地,或是去给芽儿家里做些活计都是不错的。”
见他们兄弟两人商量着,就去找他们大人说事,我忙是去找了晓里哥,拿上了一串666文的钱给堂伯铺子那边送了过去。
大堂伯直摆手道:“这可不能收。先不说我两家在你家吃住了多久,就今天这肉和菜还都是你家自己掏钱买上的,你两个堂伯娘只是做菜时帮了把手,哪里能收钱。”
听他们都是这意思,我直接笑道:“要是给我饭菜钱,这可是不够的。总才666文呢。只是你们今天开张,为了图奇一个吉利而已。侄女是要祝贺你们两家的铺子生意顺顺当当,将来越做越红火的。这可是头笔的生意呢,这些钱一定得收下,咱们就图个喜庆。”
一番话说下来,大堂伯终于是接下了钱。
可不是吗,做生意只要能顺当,将来哪里有不挣钱的。
把铺子里的事情理归顺,我和成了我尾巴的梨花又跟着爷爷他们去拉了烤箱、铁方托盘,才是赶着两辆骡车回了家。
此时太阳已经冒了出来,看那日头已经是下午的三四点了。但爷爷他们还是急火火的找起了人手,准备开始砌上烤饼作坊里的土烤炉了。
随着七月初七卖了一千多斤鲜葡萄,第二批的葡萄采摘和酿造也开始了。
随后又是时不时的下一场雨,家时开始大量的收柴,准备要烤上西内院的大烤房烤粉条时,山上的野菌也陆续长了出来,家里是越来越忙起来。
直到后来家时的水果都已经熟透后,我依然没能抽出空档来往外跑过一次。只是在七月初十时,爷爷找了往永北和丽江府去的商队,把各种水果分别让两个货商的车队帮带去了一些。
七月十六时,地里的葡萄进行了第三次日采摘。
连着头两次卖给货商的鲜葡萄,和做下的两批酒用的葡萄算上,我家的三亩半葡萄竟然收获了9850斤。大伯家的两亩葡萄产了共5960多斤。这第一年的葡萄,真算得是大丰收了。
又是酿酒,又大量的收菌,大烤房烧上后,粉条的加工也一直没停过,后边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忙。
到了七月二十,订做的石磨和榨子都接了回来,一家人正忙活着准备做麦芽糖和月饼时,丽江储三个哥哥们的信托货商带了回来。
一家人感谢着送走了从村口专程跑了路进来送信的一个货商后,全都围到了正拿着信的爷爷。
虽然大家都很想看看信,但每次收到哥哥们信的时候,可都是爷爷这当家的老爷子慢慢看过,我们才能边听他说,边自己欣喜的读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们站在旁边,看着爷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满脸的激动,看得我是好奇不已。但老爷子这次不但不摆着范的念出来,还反复的看了两三遍。
我是急得不行,直接催道:“爷爷啊,快给我们看看吧,就算说说也好啊,倒底是什么事?”
这一说完,大哥他们也真实在忍不住了,都开始小心的催促起来。
“哈,哈哈。”爷爷激动的笑道:“这三个臭小子,回来后要狠狠收拾才行。呵,呵呵 。”
收拾?
看着爷爷那一脸的表情,和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双脚,我是不信哥哥们干了什么坏事的。
直接伸手去接信时,却是被大哥给劫了道。
好在他小子也算懂事,直接拿了信就念了起来。
开头毫无疑问的,都是一一问好的话,但当听到大哥说三个小哥都得了姜山长的保举,已经在六月初的时候参加了童生的考选,七月初就得了通知,说三人都取得了参加八月乡试的资格时,我已经是兴奋到无法再听下去,也无法言语了。只在心里一个劲的回忆着所了解的大清的升学制度。
童生。只要是经过了学校考核,进了大学馆备了案念书的,不管年纪大小,都统一称为童生。
当遇到乡试来临的当年,被夫子举荐参加童生的选拔考试,如果考上,那就成了秀才。而考得第一的家伙,还被叫做“解元”。
乡试,每三年一次。因为是在八月开考,既也叫秋试。而能参加乡试的,可都是已经变成了秀才身份才能参加的。
这无疑就是告诉我们,他们三个都成了秀才。天啊,二哥那全家最聪明的小子也就不说了,毕竟已经是满了14岁。可最小的小哥,却要到九月初九才能满11岁呢。
“天啊。”想明白的我惊呼道:“咱们家小哥竟也成了小秀才?”
喊着看向大家时,才看到听完了大哥读信的一家人,已经是欢喜异常了。奶奶此时早已喜极而泣,被同样哭红了眼的老娘和大伯娘扶坐在了长凳上。
“可不是秀才吗?”爷爷眼框有些微红,却是得意的道:“咱们家里,这次可是一次出了三名秀才老爷了。”
秀才老爷?
听到爷爷这话时,我原本也有些想高兴得大哭一场的情绪没了,一脸得意的道:“爷爷错了,这马上就八月,等我三个哥哥要是又考得好成绩,那可就不是秀才,而是举人老爷了。”
“举人?”一家人都惊呼出来。
浩清哥看着我取笑道:“芽儿知道那举人有多难得?从前我们镇上的苟夫子虽没能让我们到府城参加过童生考选,但也是给我们说过的。这童生要成秀才不容易,而从秀才的身份考上举人更是难得。咱们整个云南省府,一年也只有几十个秀才能考中举人的。”
大哥也接了话道:“浩宇他们三个算得都是聪明,从我们这边到丽江府一年不足,就能遇上这三年一次的机会,而且还能种选,也真是难得的了。但世上聪明之人可不少,秀才中有能人的也不少。而且很多秀才,就是考白了头发都依然还是秀才呢。他们三个再是聪明,可这也少了经验。”
原本听了我的话,更是激动起来的大人们,一时间从激动变成了担忧。
而我,却也真的从原来的兴奋,变得开始有些淡定下来。记忆深处的资料,也一一浮进脑海。
是啊,乡试可是云南省府统一考试的。而且来监考的,还是老康从京城派下来的大官主持考试呢。
这次的考试会分三场,一场三天,一共考九天。
参考的秀才还会很多,考中了,就叫做举人。举人还有名额的规定,各个省不一样,大体上定成100人上下,举人里面的第一名叫做解元。
因这乡试的考试是在秋天,所以叫“秋试”或是“秋闱”。而乡试考试的第二年,就要举行会试。
而会试,也是三年一次,刚好就在次年的二月里,所以也叫“春试”,但这次却是要到京城去考了,而且是由礼部主持的。
因为是由礼部主持,汇集天下的举人在北京考试,所以叫做“会试”。会试考试地点在北京的贡院,考场房舍大约有九千间,一排一排的。房子很小,宽大约4尺多一点,进深大约尺多一点,高5尺多一点,考试时一个举人一个小屋。
墙的两面有砖托,两层,隔成板,下面这个板就做板凳,上面那个板就做书桌。墙上有一个龛,里边装上蜡烛,装上吃的,喝的。一场考三天,三场考九天,就在这个小屋子里头,进去之后封门加锁。
考中了的,都统称叫“贡士”,而第一名还会被称做“会元”,只有这些统称“贡士”的才子们,才能进行第三级考试,就是殿试。
而殿试,却又是在次年才考。这次不光是在京城考,而是要进到皇宫中考了。更夸张的是,虽然这次只考一天,但这将是做为皇帝的老康亲自主考的。
而且在这时期,老康这皇帝都爱定在太和殿前考试。他让大家在露天里考,发给每人一个小桌,没有凳子,站着书写,时间一般都是定在阴历的三月或者四月。
殿试考中了,就叫“进士”,进士还分三等,叫一甲、二甲、三甲。
而前三名会由老康亲自来定,他让考官把参加殿试的考卷大约选出十份,送到他面前,由他最终亲点前三名,第一名就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
当我终于把清朝这考试制度清楚的回忆完时,大哥已经拉着我摇晃几下了。
“芽儿,你不用担心的。”大哥拉着我道:“不说浩宁和浩文两个,你二哥一定是没问题。你不知道这边念时,就已经通读了经史子集,这次绝对没问题的。”
通读经史子集?
我瞪圆了眼,惊道:“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难道刘浩宇那小子的记心比我还好?而且不是用看了记,而是吃了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