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四小年那天,清浅一家人早早起了床,梳洗用膳后,就准备着清扫房屋。
因是新居,倒也没多少地方需要清扫,只拿了拂尘,象征性地扫了几下,另把家什都翻新了一遍,请了工匠涂了新漆,这么忙下来,竟也忙到了晌午。
晌午原本是要祭拜灶王爷的,但南景素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家中唯一的男丁林嘉奇不在,她们也就理所当然的省了这一项。
清浅已经把凭君楼的事都交给了几位管事,自己专心在家陪着母亲和茉儿过年,等用了午膳,母女三人就一起去街上买了对联、灯笼、窗纸、腊味等回来。
娘亲在厨房忙着做腊味,茉儿则帮着清浅把对联,灯笼等挂上。
到了晚上,慕迟就过来陪她们用晚膳,如锦就站在一旁伺候,娘亲见了,就让她也坐下来,她却是迟疑的看了慕迟几眼,得了恩准才敢和她们坐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带着几分拘谨。
一边吃饭,娘亲一边就问如锦:“姑娘是哪里人?跟在慕迟身边多久了?”她这样出色的样貌,却在慕迟身边做个丫鬟,倒也真是委屈了。
听清浅说,她似乎还读过不少书,刺绣女工,文才武略,都不输大家闺秀……她有些好奇,这样的人,怎会甘愿屈身于一个丫鬟?
如锦连忙放了碗箸,恭敬地答道:“回夫人,我原是南方宜州人,后来父母离异,我被歹人追杀,是公子救了我……我原本在盛阳一家歌舞坊打杂,后来得知公子回了盛阳,我就去了公子身边。公子也不常回来,逸轩居这些年都是我帮着打理的……说起来也有七八年了。”
逸轩居是公子私产,极少有人知晓的。来这里之前,慕迟已经跟她说过了,许多事也不必瞒着姑娘和夫人,所以当沈芸香问起的时候,她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也免得夫人怀疑她居心不良,毕竟,她这样的样貌,不惹人怀疑都很难。
原来是有救命之恩的,沈芸香眉目果然舒展了许多,只要不是谁塞给他的通房就好,沈芸香笑着夸赞道:“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把逸轩居打理的井井有条,果然不愧是慕迟身边的人。”
如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夫人过誉了,我只是帮着公子看好逸轩居罢了,等将来女主人进来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说着就看了清浅一眼,眼中的暧/昧不言而喻。
清浅微窘,脸上可疑地飘过一抹红晕,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慕迟在一旁低低地笑,也知道她脸皮子薄,连忙给她解围,“如锦,你不是说小厨房还炖着羊肉吗?你不去看看好没好?”
自家爷这眼神有些可怕,善于察言观色的如锦连忙站起来,笑着说:“多亏了爷提醒,我这就去厨房看看,姑娘和夫人慢用。”说着就果真往厨房去了。
慕迟心满意足的笑了,夹了块漕鹅掌放进清浅碗里,愉悦道:“多吃点肉,太瘦了也好看。”
清浅几不可闻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一主仆分明是在唱双簧,拿她逗趣儿呢。
一旁的茉儿见了这场景,捂着嘴就偷笑起来,等笑完了,她就扯了扯沈芸香的衣袖,小声说:“娘,您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去剪窗花吧?”
连茉儿都有这样的眼色,沈芸香又岂会没有,她搁了碗箸,笑着点了点茉儿的额头,“鬼灵精。”然后又说:“待会你若剪不出好看的来,看娘怎么收拾你!”
茉儿咧嘴一笑,飞快地跑进了房里。
沈芸香跟清浅打了声招呼,也相继进了房里。
厅内就剩下清浅和慕迟两人,清浅顿时感到屋内的气温忽然升高了,灼的她满脸通红。
她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用膳,可头顶那道灼灼的目光,就算她不抬头,也能感觉到……
他不好好吃饭,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两人临近而坐,他侧过头,就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
清浅有些不自在,腾出一只手就覆在了他眼睛上,低着头说:“你别这么看我。”
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慕迟握住了,他把她的小手包裹在宽厚的大掌中,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深情地看着她,悠悠道:“浅浅,看着你我就觉得很满足……那些糟心事带来的阴霾也全都会一扫而空,脑子里只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你又胡说八道。”清浅挣扎着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你不好好吃饭说这些话做什么?”
怪瘆人,怪暧/昧的……
娘亲也真是的,就这么放心地跑了……也不怕自己女儿受委屈的。
“其实我一直就想说了,只是你一直没给我机会……”他轻声说道,握着她手掌的手微微用力,清浅就这么被他拉到了怀里,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边,耳朵顿时如火烧一般灼热,他却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下巴搁在她头顶,轻笑出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沈伯母的恩准,我再不会放开你了……”
这么灯火通明的就抱在一起,万一娘亲忽然回来了怎么办……清浅试图推开他,却被她抱得更紧,他就这么搂着她,跟她说起了家常:“你还没给你这新宅子取名字吧?既然它是在文人胡同,四处都是文人才子,你也不要取太俗气的才好……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听的?等你想好了,我就给你写牌匾,我的字虽然比不得那些书法大家的,倒也还拿得出手。”
推也推不动,清浅索性也由着他搂着了,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有些得意地说:“我早就想好名字了……就叫它静远居,取自宁静致远之意。”
人主之居也,如日月之明,天下之所同侧目而视,侧耳而听,延颈举踵而望。是故非澹泊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兼覆,非慈厚无以怀众,非平正无以制断。
宁静致远,这不也是他一直期盼的吗?
他笑了笑,把清浅搂得更紧了些,“好啊,就叫静远居,明日我就给你题字。”
清浅嗯了一声,只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