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了解清浅,清浅不是那种能理所当然接受别人帮助的人,爷如果帮她买了宅子,她就不会再让爷帮她其他了的,这样两人之间的距离,才能慢慢拉开。
慕迟有些哭笑不得,“嬷嬷恐怕不知道,她在盛阳开了一家酒楼,如今也小有名气了,生意红火着,哪里又会缺银子了……文人胡同那个三进的院落,还附带着一溜黄梨木,金丝楠木家具,她毫不犹豫就给买下了。”
当然也有他的帮助在,不过那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就算他不帮着她,她也一样能买到的,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容娘十分惊讶,这才一个多月,就开了一家酒楼,还小有名气了!她可是个女儿身,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慕迟,却见他脸上一片坦然,并没说谎的意思,容娘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秘密,肯定是爷帮着她的,不然凭她一个女子,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盛阳站稳脚步,她立刻就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很能理解,以爷的出色,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慕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连忙说:“您误会了,我确实有帮她,但也只是借了她几百两银子,帮她写了个匾额罢了,其他的,都是她自己的功劳,与我没多大的关系。您也知道,皇上把我召回盛阳,就是让我帮着处理朝堂上的事的,我那么忙,又哪里有闲暇功夫去帮她。”
容娘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宁姑娘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能干了!
慕迟却没在意她的惊讶,笑着说:“沈娘今日恰好来了盛阳,您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待会您可以好好跟她叙叙旧。”
容娘立刻就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她好好的,跟沈娘叙旧做什么。平时也没见少爷对沈娘有多热情,今天怎么……
容娘立刻就想到厨房忙里忙外的情形,怎么感觉像是爷在讨好沈夫人……爷要讨好沈夫人,那还能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宁姑娘啊!
容娘看慕迟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她不确定地问:“爷难道……是要过明路了?”
慕迟觉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就点了点头,“只是沈娘知道了我对清浅的心思罢了,旁的倒还没想那么多。”
原来是要讨好沈娘子,想让她同意啊!容娘立刻就明白了。她连忙说:“那我去小厨房里帮忙看着,也免得那些人不知分寸,出了什么差错。”
她不看好清浅,并不代表她不站在慕迟这一边,相反的,如果慕迟能够得到幸福,她还是很高兴的。
慕迟看她急切的样子,就说:“青松在那儿呢,嬷嬷刚回来,您就先去歇着吧。”
容娘立刻就说:“青松一个大男人懂什么,还是我去比较妥当。”说完也不待慕迟说什么,就出了房门。
慕迟笑了笑,容娘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的。
…………
如锦特地泡了新鲜的龙井茶上来,笑着递给沈夫人,“夫人您尝尝这西湖龙井,是今日开春才采的,爷特地让人从外头捎回来的。”
沈芸香就抬眼打量着如锦,她身段苗条,身形高挑,浓眉小眼,长相极其清秀,就连那双手,也白皙修长,一点儿也不像是伺候人的丫鬟,倒像是富贵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
她端茶时,脸上都是笑着的,显然没有半分被人逼迫的意思……慕迟哪儿来这么个貌美无双又忠心耿耿丫鬟,难得是哪家大户特地送来这儿熟悉情况,以备往后给他当通房的?
沈芸香想到这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这么个貌美无双的姨娘在,浅浅就算嫁过去也不可能幸福的。
沈芸香神色就有些不佳,伸手接了茶,就道:“有劳姑娘了,我有些贴己话想跟浅浅说,姑娘能否帮我先把茉儿带出去?”
这话显然有支开如锦的意思,如锦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爷也没让她盯着,她自然也懒得做通风报信的小人。
她笑着牵了茉儿,“那如锦就不打扰夫人和姑娘说话了,门口我会让婢子守着,夫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喊一声就可以了。”
沈芸香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丫鬟,不止是容貌出众,就连做事也这么周到……清浅那莽撞冲动的性子,又怎么能比得上她。
她叹了口气,等如锦把茉儿带出去了,她才神色凝重地对清浅道:“你可知道娘为什么来盛阳?”
清浅早就猜到娘亲来盛阳不寻常,然而亲口听到她这么问,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咬着唇说:“娘,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哥这么没跟你来?”
沈芸香点了点头,“确实出了点事,林嘉奇那不孝子离家出走了……以前他也有过跟人出去外面鬼混,三五天不回家的,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唐里正说有事找他,我才想着去找人。可我问遍了村里可能知道他行踪的人,个个都说不知道,我才觉得,他这次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清浅听到这个消息就愣了半响,林嘉奇离家出走?开什么玩笑!他那样不学无术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会离家出走?
且不说他身上没有银子,就算是有银子,他也三两天就花完了,到时候只能是风餐露宿,流露街头,他从小又被娘骄纵惯了的,怎么可能过得了饥不果腹的日子。
清浅根本就不信他会做出离家出走这么荒唐可笑的事来,就问沈芸香,“娘,哥是不可能会离家出走的,一定是您还漏找了什么地方。他那样的人,没一个时辰就能认识一个人,准又是跟他那帮猪朋狗友去哪里厮混了,娘您也不用担心,等他把身上的银子花光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沈芸香原来也是清浅这么想的,可是等了好几天也没见他回来……他也只拿了她几十两银子出去,照他往常的习惯来看,最多十天就该挥霍完了,今天也就是第十天了,却还没见他回来,沈芸香才想着来盛阳找清浅的。
她叹了口气,道:“我起初也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他也不是那种能自力更生的人,结识的又是那些小混混,除了带他吃喝嫖赌,再没别的了……可如今都十天了,照理说,他银子也该花完了,人却没回来,也不知道在哪里。”
话虽是这么说,她脸上也没见多焦急,好像只是想知道他的行踪罢了。
她端了茶喝了一口,说:“我倒不担心他出事,他那种曲意逢迎的性子,旁人想算计他也不太容易,我只是想知道他去干了什么罢了……自从上了私塾,他性子也收敛了很多,极少跟那些小混混来往了,有时还会帮着我做些活儿了,我差点都以为他已经把以前的性子改了,却没想到还是这样让人操心。”
难怪娘亲进来的时候神色并不着急,原来是笃定林嘉奇没出什么事……但清浅却不得不往坏的方面想,因为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娘,哥走前可有跟您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林嘉奇就不是个能憋住话的人,心里也藏不了事的,他如果想离家出走,肯定是会表现出什么异样的。
沈芸香想了想,就说:“奇怪的话倒是没有……就是他那天跟我要银子,一开口就是一百两,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就骂了他一顿,他就整晚都闷闷不乐的,饭都没吃就睡下了,第二天就偷了我床头的银子,人就不见了。以前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也没见他这样,好像真的很需要那一百两银子似得……”
林嘉奇拿银子出了吃喝嫖赌还能干嘛?清浅想不出来,但按照娘的说法,好像这次拿了银子也不像是吃喝嫖赌,清浅就问:“那娘可有听别人说过什么?”
沈芸香又想了想,这才说:“倒是听学堂的柳夫子提过几句,说是外地新出了一种地薯,容易栽种而且味道不错,盛阳周边的饭馆就放出话来,说是要高价收购地薯,拿来做新鲜的食材,学堂很多有抱负的学子听了,都争先恐后地跟家里要了银子,准备大干一场……因为是新品种,谁先种出来,这利润肯定是不用说的。”
“林嘉奇那性子你也知道,平时在学堂也就是混日子的,早就有很多人看不惯他,说他一无是处,是个窝囊废了……我估计这次也是被他们说了什么,才会回家跟我要银子的。不过,以他的那得过且过的性子,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去外地种地薯了。”
也难怪林嘉奇不声不响地走了!林嘉奇虽然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可是他极其好面子,最不喜欢被人看低,照娘亲这么说,清浅觉得十有八九是去了那里了!
既然有了眉目,清浅也不担心了,对娘亲说:“娘,您把产地薯的地方告诉我,我派人出去找找。如果他真的是在那里做事,我们倒也不必去打扰他,哥也要二十岁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这么束缚着他反而不好。如果那里没找到哥,我们再想办法别的办法不迟。”
沈芸香也觉得这做法好,便也应下来了,清浅叫了如锦进来,让如锦去跟会仙楼说了这事,剩下的她也不必操心,赵掌柜会替她办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