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质问
会仙楼内，掌柜把楼里人都召集在了一处，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们，“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楼内的小厮，酒酿，跑堂，帮工……全都拉拢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厅内静的只能听见李掌柜是不是拨弄着茶盖的声音。
自从那小丫鬟进来跟李掌柜说了什么之后，李掌柜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也不顾大家的眼光了，大庭广众之下就说出会仙楼从没出售过茉莉酒这种话来，还态度诚恳地让小丫鬟给凭君楼道歉，整一个安抚的态度。
茉莉酒，她们也是听过的，是前些日子在楼里帮工的那个年轻的酒娘酿造的，当时还让不少人去帮忙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掌柜不让出售给旁人……专供给了会仙楼的东家。
东家自是算不得售卖的，不过很显然，香满楼借机生事，说得肯定不是东家。
也就是说，楼里有人偷偷拿了会仙楼的茉莉酒出去卖给别人，还被人抓住了把柄，会仙楼也因此被人当了刀使！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掌柜当初为什么不让三娘卖茉莉酒，因为那酒根本就不是三娘自创的！而是她偷了原先那个酒娘的酒方，为了得掌柜亲睐才酿的！掌柜当时心里就跟明镜似得，却也没拆穿她！
如果不是闹出今天这样的事，三娘还可能在会仙楼混得风生水起，但闹出了这样的事，她如今却成了最值得怀疑的人！
三娘让其他人帮着酿酒的时候，都是死活不肯给她们看酒方的，只告诉她们步骤，让她们跟着做就是了，最重要的地方，都是她亲力亲为的，就是怕这手艺被她们学了去，抢了她的风头。
她们就算参与了酿酒的过程，也不过是打打杂的，实际上也没学到多少……能真正酿出茉莉酒的，只有三娘和原来那个酒娘！
三娘听到掌柜这么说，心里也十分紧张，她没想到掌柜居然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私卖酒的事情上，她原本以为，掌柜会比较关注凭君楼偷人酒方的罪的，哪里能想到，掌柜竟然是知道她手里茉莉酒酒方的来龙去脉的！
她手心渗出了汗，身子下意识地就往人群后面躲。
李掌柜却十分眼尖看到了她躲藏的身影，脸色更加不好，睃着她就说：“香满楼会借着我们会仙楼的名声去欺压凭君楼，这其中肯定是有隐情的。香满楼攀上了窦贤这棵大树，它的一举一动关乎着窦贤的名声，如果不是确实拿到了什么把柄，香满楼的人是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行事的！我虽很明确地跟那小姑娘说，会仙楼没有出售过茉莉酒，但事实如何，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他把每一句话都说得特别响亮，在座的每一个人听了都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掌柜这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这些年掌柜处事十分温和，极少有像今天这样训话的时候，她们心里都暗暗捏了把汗。
三娘被他这贯穿人心的训话声震地不敢动，掌柜的眼神是么的尖锐和凌厉，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她感觉害怕极了。
李掌柜冷冷地觑了三娘一眼，“这事已经不是私自售酒这么简单了，还关系着会仙楼十几年来的声誉！会仙楼开业以来，从来就没出过这样偷窃他人成果，赚取私人利益，还闹到人尽皆知这种尽失颜面的事！空穴不来风，我今天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旁人会以为我们会仙楼是软脚虾，是可以给人随意哄骗的！”
手掌重重地拍在一旁的石桌上，他站起身说：“三娘，茉莉酒一贯以来是你负责酿制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来跟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香满楼会说我会仙楼有卖茉莉酒？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当时是有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会仙楼酿制的茉莉酒只供给东家享用，是不得在楼里出售的！”
三娘双脚都吓软了，她如果知道掌柜对她拿了清浅酒方的事一清二楚，打死她她也不会去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酿酒总管的差事，非但不能得了好处，出了事还要第一个担着。
此刻掌柜的发了话，她却不能不回答了，她真的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告的密，如今让她如何圆这个谎啊！难道直接承认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她还有儿子要养，若没了这份工作，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啊！
她忍不住咒骂起香满楼的展盈来，要不是她这么冲动行事，她也不至于落到这样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的地步了！
三娘手心发凉，下意识地就想寻求旁边人的帮助，即便旁边的人是不可能帮到她的，这是出于人的一种本能，害怕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人能帮帮她的。
这一转头，就看到杜鹃环着胸，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神里还隐隐有嘲笑的意思。
三娘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嘲笑她！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想到这，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丫头跟清浅最要好，而且，清浅酿制茉莉酒的时候，这丫头就在一旁看着的！要说酿制茉莉酒，这看着清浅一步步把酒酿出来的丫头肯定比她这个只看过酒方的人要酿的好！
想到这一点，三娘心里顿时不害怕了，故意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看了杜鹃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走到掌柜面前去。
杜鹃被她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凉飕飕的，直觉她在掌柜面前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而且这不好的话，还很可能跟她有关。
果然，还没等她想明白三娘会怎么把这事栽赃在她头上，三娘就已经发话了，只见她不闪不躲地站在掌柜面前，不卑不吭地说道：“掌柜说不得在楼里出售茉莉酒，三娘作为酿制这酒的管事，又哪里敢有所违背。早在酿完掌柜交代的那几坛，我就明确地跟酒娘们说过，这酒是要专门供给东家的，不能外售。我甚至还交代她们，要把酿酒的工序也通通忘得一干二净，否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有了这些话在，我手下的人哪里可能会私自售卖茉莉酒，被凤娘发现，第一个饶不了她。”
掌柜也不知信了没有，只轻轻地颔首，问她：“既然如此，那香满楼为何会说我们会仙楼出售了茉莉酒？难道是它诬陷我们不成？”，他顿了顿，又道：“我料她们还没这个胆来诬陷我们会仙楼！”
掌柜语气很冷淡的，三娘脑海里虽然有了解决的方法，但心里还是有点发凉，哪里又敢反驳他什么，只能接着他的话茬说：“是，是，是……香满楼不过家开张不到两个月的酒楼，哪里能跟我们十几年老字号的会仙楼比，不看僧面还会看佛面呢，她们就算不看掌柜您的面子，也要顾着点盛阳城其他商家的面子，会仙楼跟不少生意巨头都有生意往来，她们初出茅庐，总是要顾忌着点的，又哪里敢无缘无故就诬陷我们会仙楼……我看，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
掌柜半眯着眼，手指轻轻敲着石桌，三娘便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敢再说其余的奉承话，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手底下的人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等阳奉阴违的事来的，我也不可能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但香满楼既然说出了会仙楼售有茉莉酒，肯定也不是空穴来风！据我所知……楼里知道茉莉酒酒方的，并非只有我一人。”
凤娘立于掌柜下首，听到三娘这话，原本沉静如水的面容顿时也变了，三娘当时信誓旦旦地跑来跟她说，她能酿出一种东家要的酒来，还自告奋勇的当了领头酒娘，为的就是占这个独一无二的名头，如今她却说，知道酒方的不止她一人，这话显然跟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是相互矛盾的！
但从掌柜的话中，她知道这茉莉酒并不是出自三娘的手而是出自清浅的手，那清浅肯定是知道酒方的，但清浅如今已经不是楼里的人了，三娘说的这个其他人，显然不包括清浅！
凤娘很好奇，到底是谁，知道了酒方还能任由三娘一人独大，占尽风头而无动于衷。
她忍不住就问：“据我所知，你让人帮你酿酒的时候，都没把酒方拿出来，又怎么会有人知道酒方？”
三娘见凤娘问，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她笑盈盈地说道：“跟我一起酿酒的酒娘确实没见过我这张酒方……不过，掌柜刚刚也说了，这酒方其实并不是我的，而是别人送给我的。她送给我的时候，自己也是试酿过一坛的。当时我跟她关系并不好，也没亲眼看着，后来酿酒也只能自己摸索着门道。不过……有人却是亲眼看她酿过的。”
她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人群中的杜鹃，指着她说：“这个人就是杜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