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内,风巧不住的用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了对面月明,月明一副恍然不觉的样子,只是淡坐着看向车窗外的大街,风泽也依旧温和平淡的模样。
马车到了珃王府,月明下了车与风泽将要施礼告别时,风巧忙拉了风泽的胳臂说道:“二哥哥,咱们进去看看吧,我还没有进过珃王府呢。”
风泽柔和如水的眸子看了月明,发现他没有邀请的模样,于是对风巧淡说道:“回宫吧,等容玉公主回来了你再来也好。”
风巧嘟了嘴,一脸的不愉快,二人与月明辞别,马车掉头回皇宫去了。
进了院门绕过门口的金鱼池,看见风照站立在殿前一株叶落尽的桃树下,仰天而望。
缓缓走到风照的身边,也抬起头仰望了天。却并没有看到一丝云彩。
“方才是风泽。”风照侧过脸淡淡的问月明。
“是。”缓步走进了前殿,风照跟着也款款走了进去。
屋内吴玓正在擦拭桌子,看他二人进来,忙退了出去。
进了屋内,月明来到屋内中央的矮几边坐了下去,风照也跟着坐在了对面。矮几上摆着茶具,还有烧水的小炉,月明将茶壶坐在了小炉上,点燃小炉内的柴碳,看着火苗舔舐着壶底。他才淡淡的对对面的风照说道:“我去青璃宫了。”
身子稍微的震了一下,眼睛里就有了阴郁还有一丝暗藏的伤怀,想问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十六号菊花展,姑姑也会去的,宫内会邀请你我同去观赏。”他并不看风照,一双眸子只是盯着小炉上那个小茶壶。
猛地抬眼看了月明,面上有了痛苦之色,终于要见面了吗?可是见面又该如何?他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临窗的桌前,透过窗纱朦朦胧胧的看向了窗外。
小炉上的茶壶开始兹兹响了起来,一缕热气顺着壶嘴袅袅而出。旁边的月明淡淡的看着那缕热气,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无论身份如何变,称呼如何变,母亲就是母亲,母亲的爱也永不会变。”浅淡的话语里有着一缕温情。
一句话如一滴水打在了风照的心上泛起圈圈涟漪,想起五岁那天夜半泪眼婆娑的母亲,想起教他写字的母亲;想起他摔跟头为他擦拭眼泪的母亲。呼啦,风照一把推开窗户,深秋的寒气瞬间冲了进来扑打在他俊毅的面庞上,他轻闭上眼用心体会着那冰冷的寒意,片刻后他忽地又关上了窗户,回转身走到了月明对面坐了下去。
沉默了看着月明,月明也看了他,二人眼里就有了某种默契。
这时节门外传来了马车声,跟着就听见一句:“好漂亮的珃王府啊。”清亮甜美的声音,月明微微地皱了皱眉。
门外的马车上走下了瑶铃和风巧。
风巧与风泽在皇宫门口遇见刚出宫的瑶铃,于是她又随了瑶铃回到了珃王府。
瑶铃带着风巧走了进来,看到月明与风照在品茶,忙拉着风巧坐在了矮几边,嘴里轻快的说道:“我都快渴死了。”
月明优雅的冲泡着茶水,而风照的一双眸子就看向了风巧,眼里面闪过一丝复杂,这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么?母亲就是因为她不得已进得宫,不知道父王是否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儿?
月明将泡好的茶水一一倒进精美的茶盅内,动作轻缓优雅,瑶铃忙端了一杯递与风巧面前,嘴里忙着就要介绍,却不料旁边的月明淡淡说道:“三公主请。”
“你们认识?”瑶铃忙问道。
月明与风照相视一眼,一旁的风巧脸有些红的说道:“嗯,当然认识了,明表哥是在母妃宫里见过,宁表哥是今日里去皇后娘娘那找你见过。”
“不愧是一家人。我还以为你们都没见过面。”瑶铃故作轻快地说道,转了眼看着风照,明亮的大眼睛里暗含了一缕关切,她知道三公主与风照的关系,怕他掩藏不住心里的情感,却发现风照一如既往般冷静沉毅。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方才在宫门口遇见回宫的风巧,她非要跟来,无奈只好带着来了。
“皇后留你做什么了?”风照问道。
“嗯,让我给她开了些药,还让我这几天没事去宫里陪她。”瑶铃无奈的说道。
“没想到你还会看病,听说你给皇后娘娘开得药单,娘娘看了都哭了,那是什么药单呢?”一边的风巧娇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风照和月明同时都将目光集中在了瑶铃的脸上,虽然当时瑶铃写病症时风照在旁,但是他也不知道瑶铃写得是什么,以至于仪容得体的皇后娘娘能不受控制的哭泣。
看着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瑶铃撅了撅嘴,作了个无所谓的动作,然后说道:“没什么,就是写了些令她触景生情的事呗。”
风照与月明二人对望一眼,知道因为风巧在,所以瑶铃不愿多说,他二人也就不再询问了。
此时已是酉时,外面的天空变得暗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变天了,屋内因为点了小炉十分的温暖温馨。
门帘被打起,走进了一身华衣的荣江海和一身红的江雪蓉,“呵,你们倒是逍遥......”话未说完看见了一旁的风巧,忙堆了一脸笑说道:“这不是大龙的三公主么,我是荣江海,江丽太子,容玉的哥哥。她是江雪蓉,嗯.....”他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好。
“啪”脑袋被江雪蓉拍了一下,“不用介绍,我们是认识的,对吗?三公主。”江雪蓉笑的和朵花一样对风巧说着。风巧忙点了头,高兴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和瑶铃一起拉住马车的姑娘。”
“正是啊,”江雪蓉嘴里很是兴奋的答应着,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瑶铃,瑶铃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忙点了头,乘风巧不注意时忙给江雪蓉一个警告的眼神,江雪蓉的眼里就满是得意的笑。
四个人叽里呱啦的说笑着,全然无视一旁的月明与风照。
他二人也无视于其他四人,自顾自的品着茶,仿似周围没有任何人和事一般。
四人说到高兴处,荣江海提议道:“今日大家都高兴,我请你们去汇天下品菊花宴如何?”他地提议立时得到了瑶铃和江雪蓉的符合,风巧看了眼月明,也点头答应了。这个季节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北方秋季干燥,汇天下酒楼适时推出了以清淡降火为主的菊花宴,一时闻名天下,慕名来品尝的人络绎不绝。
此时月明站起身来,款步走了出去荣江海一看马上喊了起来:“怎么走了,难道你不去吗?”
“不去。”清清淡淡的话语传了过来。
荣江海将目光看向风照时,风照也款款起身走了出去。
“这两个没有情趣的人,”荣江海一脸的不屑。
四个人走出了门,临走时荣江海不忘叫了月清,五个人两匹马车一路向着汇天下而去。
到了汇天下,几个人下了车,门口立着的小二忙打起棉门帘高亮的嗓音喊道:“五位客官请。”
就在瑶铃等人准备进门时,从汇天下的门里走出一个带斗笠的男子,一只手里拿着佩剑,一只手里提了食盒,再与瑶铃等人错身而过后,他又回转了头向着人群里的瑶铃看去。前面的瑶铃感觉到了什么,也回了头去看,那人却转了身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就在他们快乐的吃着乐着的时候,在太子太傅秦安文府邸后院的高楼上,传来淡淡的充满忧伤的琴音,一身豪华锦衣的秦敏坐在琴前,一脸的哀容。
那刺伤眼的一幕再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温和充满爱的眼睛却不是看着她,抚了发的手是那般的温柔。凭什么,她等他三年,等来的还是冷傲。她相信,他早已认出了她,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今日在皇后的凤鸣宫,他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是在暗示自己他不愿与她有所交集吗?越想心中越悲愤,她秦敏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满城的王室贵胄哪个不是心甘情愿的任她驱使,偏他一个小小的延龙郡王就可以如此得蔑视她么?越想心中越懊恼,早知如此,在三年前初次相遇时,她就应该掀了面纱与他相识!可如今一切都晚了。随着心情的起伏琴声也越来越高亢激越,突然“砰”得一声,琴弦崩断的声音打在了楼下的秦安文耳里。
“哎......”一声长叹,这个女儿是他的命,可是偏偏的如此执着。
月上树梢时,瑶铃等人才又坐了马车不急不缓的回到了珃王府,全然没有觉察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地出现在了珃王府门外的暗影里,斗笠下的一双眼睛闪闪亮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