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由高忽然变得低了些,继而向一把锥子又锥进了瑶铃的耳内,瑶铃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生生的 疼。
“闭了耳音。”耳畔传来风照的低语,跟着墨绿色的身影翩然飘飞,窗户瞬间被打开,跟着啪的又关闭了,等瑶铃闭了耳音时,屋内却已剩了她一人。
缓缓坐起身,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忽然她抱了头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膝盖上,顺手拉过一边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包了进去。
南门广场上,一道白色的身影站立在寂寂的月夜,随着指尖的灵动,横吹在唇边的白玉笛里散出时高时低时快时慢的乐音,乐音里好似有了大海的波涛伴着电闪雷鸣时时席卷了岸上的礁石,激起万丈浪涛。
白色的衣衫亦随着乐音的高低快慢猎猎飞舞。
这时从城墙处翩然飘来一道身影,身形未到,一把含苞的桃花骨朵儿从他的手里散了出来,朵朵带着极强的劲道冲着那一道白色的人影而去。
月光下飘飞的笛音里竟然快速的凝出了一道泛着凛凛寒光的冰凌迎上了那些飞舞的花骨朵儿。在相遇时,那道冰凌忽得裂了开来,变成和桃花苞一样多的水珠,颗颗晶莹寒凉的水珠与粉色的桃花骨朵儿在月夜里相遇,瞬间就凝成了晶莹剔透的粉色的冰花骨朵儿,然后啪的落了下去。
这一刻,风照已经站在了月明的面前,笛音落下,二人你瞪了我我瞪了你,谁也不说话。
此时的风照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自小就面无表情的表兄发这么大的火,再看了月明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怒色,虽然是黑夜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看来是气大了。
强忍了笑意,他故作一脸的怒气,“你想怎样?”
缓缓放下白玉笛,月明强自收起了内心的愤怒与痛,今日天色擦黑时他未见瑶铃回府,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便出了门沿着前往皇宫的街道走了去,半道上遇到了瑶铃的马车,询问了车夫才知道瑶铃去了南城门的官署,于是他又向着南城门走去,因他是延龙太子又不在军中任职自是不能进入官署,于是就散了耳音倾听了起来。
越听脸色越黑,再是忍不住心里滔滔的怒意,于是接好了白玉笛打断了风照与瑶铃的好事。
“莫要忘了我和你的约定,三年未到,你便不能碰了她。”
月明的话音格外的清冷寒凉。
风照的心里也真恼了起来。
“三年的时间只是给我一个期限好圆了自己的心愿,然而现在我不想再等三年了,我决定在今年年底与瑶铃大婚,我早已告诉了瑶铃我与你的约定,许她在你我之间认真选定,但是我想瑶铃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一定要嫁给我,这一点任谁也改变不了。”风照沉声霸气的说道。
撕裂的痛沿着月明的心遍及了他的全身,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的身躯摇晃起来,他慢慢说了起来:
“你不觉得,瑶铃对你的爱好似是母亲爱了孩子姐姐爱了弟弟那般的无私博大吗?你不觉的她只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个祭品,祭在你的面前,任由了你,只因她的命是你给得。她可曾在你的面前露出过一丁点的软弱一丁点的女孩家的不讲理和一丁点的要求吗?这些都没有。而她之所以这样爱着你,是她不忍心你再受伤,你再孤独,她只想用自己的胸怀去温暖了你,保护了你。她忽视了你的强大你的能力,满心都是你儿时孤独受伤的模样。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替你复仇为了完成你的心愿,可是你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心里所喜欢的生活吗?她以你为中心将自己困在了你的圈内有意的忽略了她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年底你可以和她大婚,但是有朝一日她发现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不和你想要的生活一致,你可想到那时她内心的痛苦会有多深?”
月色下是风照错愕的神情,月明的话如同一根根铁钉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难以拔了出来。
不,这不可能,不是月明说的这般,瑶铃对她怎会是这样的情意?可是月明说的好似又有些道理。
“我之所以与你定下三年的约定,就是想为瑶铃争取一个看清自己内心的时间。而你却要毁约。我知道此刻的我定然赢不了你,可是你就不为瑶铃做一丁点的考虑吗?”
月明低浅的嗓音里有些暗哑,可见他心伤的程度。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的瑶铃终究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我的身边抢走,我与她相依为命,十一年的朝夕相处,十一年的耳鬓厮磨,又岂是你几句话可以拆开的?”风照的声音里竟也有了些慌张。
一抹淡淡的凄楚的苦笑从月明的嘴角滑出。
“还记得那株木棉树下,你躺在摇椅上假寐,四岁的瑶铃手拽了锦毯从屋里踉跄的走出,我看见她为你盖上锦毯,并且在你的眼眸间亲吻的模样。那时我已知道她爱了你,就如同母亲爱了自己的孩子一般,那是她作为女子天性里带着的母爱而已。”
“不可能!”冷冷的话语带着暴风雨前的压抑,席卷了月明。
月明忙运功扛了过去。
丝丝怒火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越聚越多,最终凝聚成滚滚燃烧的火焰,夜风里风照缓缓抬起手一个旋转的燃烧着的像碗口一般大的红色火焰气球,慢慢的在他指尖旋转升腾而起,因为愤怒,他披散的发四散张扬开来宽大的锦袍也张扬了起来,整个人带着无上的霸气与尊贵沉冷。
月明看着那个球,清俊的容颜上也凝起了寒凉凉的冷意,慢慢的将白玉笛接了起来横放在唇边。
周遭的空气好似停止般有着浓浓的压迫感,迫的夜鸟不能飞了过来,夜风也不能吹了过来。
“叮铃铃,叮铃铃”忽然一阵铃铛响起,一个娇美的身影从远处的城墙上曼妙着飞来。脚下的雪蚕锦在月夜里好似一朵轻柔飘飞的云彩,缥缈间袅袅软软的飞扬在月夜下。
“你们两个是要打架吗?那也算我一个。”看着风照手心里散去的火焰气球和月明垂在衣袖间的白玉笛,她清脆脆的问道。
风照月明同时一愣都看了他,片刻后,风照问了一句:“你要打哪一个?”说完他看了月明一眼,这一会儿月明却也看了他。
“我打你们两个。”声音清脆利爽。
风照噎了一下,月明也是皱了眉,一副无语的苦闷样。
“小风,你知道吗,母妃竟然是认识鬼爷爷的。”坐在马车内,瑶铃轻依在风照的身旁对着皱了眉心不在焉的 风照说着。
因为瑶铃的到来,风照与月明暂且放下打架的心,月明用了轻功回珃王府去了,而风照则坐了马车送瑶铃回珃王府。坐在马车内的风照心里还想着月明方才的话,耳朵却并没有拉下瑶铃说的每一个字。
“你说什么?”他转眸定定的看了瑶铃,瑶铃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而且是非常的让他吃惊。
“或许是风巧要出嫁的原因,母亲这几日里心情极不好,却又不给我说,只是莫名其妙的和我说了些关于风巧和风泽母妃的事情。”瑶铃低低浅浅的将长若璃说给她的那些怀念玉佩和有关鬼灵先生救治风巧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了风照,她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叙说,风照放在腿上的玉手渐渐的握住衣袍的模样。
脑海间有着电闪雷鸣,有着什么摸不到却又飘飞的某个关键的事件,好似和风泽和风巧有关。
早产七个月,怎么可能,母亲告诉过自己,将自交给离濛离开帝京的第二天她就进宫找寻了父亲,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得已为了肚内的孩子答应嫁给风青,怎么会早产呢?而且是七个月。
玉佩,风巧。
离濛他们送来的消息里,说因为母亲生产惊动了已是妃嫔的玉佩动了胎气,致使风泽早产,玉佩死亡,可是为何今日里母亲却说风巧是早产。
“看到风巧恍惚的好似看到了玉佩的模样。”脑海里浮出瑶铃说的这一句话,这是母亲告诉瑶铃看到风巧时的感慨。
“泽儿最是像王爷,尤其是他的笑容总是那样的温暖柔和。”
“此一生我长若璃若有对不起的人,也就是她了”
玉佩,到底为母亲做了什么样的牺牲,让母亲心怀歉疚。风照的脑子里有着乱麻一样的思绪,却不知从何理起。
什么都没理个头绪时马车到了王府门口,这才发现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瑶铃,不由放下那些乱纷纷的事情,爱怜的抱起怀里沉睡的瑶铃,月光透过车窗朦胧的照在了瑶铃娇嫩的面庞上,有着不真实的美。
忽然他决定不再去想有关月明的那些话,只要他的瑶铃守在他的身边,他就要爱了她护了她,至于她对自己的爱是什么样的,他不要去追究也不想弄明白,至少现在他的瑶铃满心满眼都是他。
将瑶铃放到床上,他起身走出了门,屋外的月光下,他看到一袭白衣的月明悄然站立在桃树下,仰望了无尽苍穹上那弯美人眉般的月亮。
他静静的与他相错而过。
而月明也并未收回看了月亮的的眼睛。
风照出了门上了马车又向官署而去。
车内,他微闭了眼,想着母亲对瑶铃说的那些话。母亲是想要告诉自己些什么呢?
风巧像玉佩,风泽像父王,风巧早产,而宫里的记载却是风泽早产,猛然他睁开了眼,一道流星的光芒瞬间从他的眼底划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