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纷纷表达。
"说够了吗?"杨修夷说道。
他们静下,看着他,又朝我看来。
"我不想将脸皮撕碎得太难看,"杨修夷冷冷道,"但紫云上仙,你欠我一个说法。"
紫云上仙微沉着脸:"修夷..."
杨修夷看着他:"天下如太云仙境这般养心静气之处不下万座,哪怕在东荒亦可寻到数百,有暮雪玉石之地若寻不到,我愿倾家荡产搬一座玉山回去,自己去建!当初我为何要四方求人,寻上你太云仙境?因为上仙有一手天下无双的炼丹之术,能与白旸星君齐名。但我求上仙治好初九的浊气,上仙却将她的心挖出来于众目睽睽之下放在火上煎。紫云上仙,你是治病,还是杀人?此是太云仙境,还是道场戏台,更或者,是幽冥阴司?"
"怎好说是幽冥阴司!"八毛仙人忙说道。
"那为何所干皆不是人事,皆是阴间所为?"杨修夷朝他看去。
"并非如此的,杨少侠,"八毛仙人擦汗,"治病之法天下万千,只要能..."
"你们眼下所用之法,便是唯一?初九浊气是难解,但来了太云仙境后一直在好转,需得到那一步吗?"
"可现在毕竟浊气已除,能除掉浊气,便是好事..."
"若是除了浊气,又陷心魔,你们打算如何医治?"
八毛仙人看模样快哭了,他擦着汗,别开了视线。
"我没想到你也会随他们胡闹,"杨修夷看向师父,"我连她多掉一滴泪都不舍,你却忍心看她撕心裂肺。"
师父深吸一口气:"早些除掉丫头的浊气,大家都好松一口气,这浊气反复无常,你不怕,我怕!"
"我便不想除掉她的浊气?我比谁都痛恨,但这是该用的方法吗?这是逼死她的方法!并不是有一个合适正当的理由,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计后果!"
"丫头虽喜静,但不爱出门和不能出门,这是两码事,她长此以往,郁郁寡欢,你又忍看?"
"莫找这些荒唐的理由,"杨修夷嗤笑,"困得是初九还是我,你们心里明白。"
我微愣,抬头看向杨修夷。
他垂眸望来,眸中冷厉深邃化开如碎星,染上几丝疼惜,俯首在我的额头上深深吻下。
我轻声说道:"我若得自由,你便也自由。"
他没有回答,将我抱得更紧。
"与那些战事有关?"
可我分明感觉,这些仙人对万珠界战事的态度,是极其暖昧的,持中立立场的。
"皆无关,"杨修夷说道,"无人可强令我做什么。"
我点点头。
安静一阵,我说道:"有一件事,你要替我做主。"
"好。"
"白悉亲了我,"我说道,"我被浊气所困,奈他无法,他强行亲了我三次。"
他身子一僵,周围诸人的气氛也变得僵凝。
"既然祭魂鼎被他们研究得这般好用,不如用祭魂鼎按着白悉的模样再造个偶人出来,让他们一人亲上三遍,如何?"我说道。
杨修夷没有说话,但他神情极其糟糕,宽阔结实的胸膛正在一拱一拱起伏着。
"这,这使不得,"八毛仙人叫道,"但是田姑娘,他亲你哪了?"
我朝他看去:"嘴巴。"
"怎么可能?你那会儿都黑成那个样子了,他,他不可能啊。"
"你们将一个动弹不得的我送给了他,"我说道,"你们心真大。"
"白悉真人真会做这样的事?"紫云上仙一脸茫然,"他怎么会?"
"好一个紫云上仙,好一个太云仙境,好一个初九师父!"杨修夷说道,"我将初九托付在此,你们便是这么待她的?步步算计,步步诛心,织一张大网搭一台大戏,将她一个孤女扔在其中痛得死去活来,你们作壁上观,你们白活了这么久,你们枉为仙!"
全场无声,无人回话。
杨修夷看向师父,黑眸冰冷:"白悉轻薄初九,你们皆是帮凶,初九心善又嫌麻烦,定不在此多番计较,但我身为她尊师叔,我必须要管,此事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决不罢休。"
说着,杨修夷将我抱起:"半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们,楚钦,送人。"
"是。"
回屋后,杨修夷在软榻上很紧的抱着我。
我回拥着他的劲瘦腰肢,靠着他宽阔的怀抱,但是我一颗心停不下,一直在快速跳着。
"我真的很生气,"他语声喑哑,"我容不得你受这样的伤害,若不快点回屋,也许我当真会扒了他们的皮。"
"幸好师父的死是假的,"我颤声道,"若是真的,我不知要怎么办。"
他抚着我的头发:"你当时一定吓坏了。"
想到那颗头颅,我仍心惊肉跳,哪怕已知是假,我都控制不住眼眶泛红。
"我现在还在怕,"我抱紧他,"幸好你回来了,不然醒后我会疯掉的。"
"就连我回来的时间,他们都算上了。"杨修夷讥笑说道。
我揪紧他的衣衫,越想越气和后怕,手指控制不住在发抖。
脸颊被他轻轻捧起,他亲吻我的额头,鼻子,脸颊,碎碎的落在我的唇上。
"白悉真的亲了你?"他贴着我问道。
"亲了我三次。"我委屈道。
他垂眸看着我的唇,伸指轻轻拂了下:"亲了便亲了,不会掉一块肉,莫要因此而不开心。"
虽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见他这么大度,我反而又不爽了。
"你都不吃醋吗。"我不悦说道。
"我反倒怕你会有心结,"他轻叹,在我唇上吻了口,"你可知你有多勾人,我待你有很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望,但我知道,你是自由的,你属于你自己。如今他强行亲了你,受害被欺的人是你,我未尽心尽力保护好你,哪还有脸面去吃醋惹你伤情。"
我心下一暖,看着他俊美无双的五官和深邃温柔的黑眸,中天露的清冷芒光映在他雪白的脸上,像是敷了层清澈的雪。
分明倨傲轻狂的气质,望着我的眸光里却总有能化尽冬寒的春风。
我脆弱的情绪又让眼眶泛了红:"我的浊气,现在没了吗?"
"嗯。"
"那我,还是以前的脸吗?"
"不是了,"他手指修长有力的指轻轻抚着我,"但你还是你。"
"若是,我想以前那张脸了,要怎么办呢?"
"我给你画,"他微微一笑,"你的眉眼,我皆记着。"
我握着他的手:"那你喜欢哪张脸?"
他沉默一下,说道:"你这是要我送命,我若答得令你不满,今夜是否要独守空房?"
我被逗笑:"那便要看看你是不是肤浅的人。"
"所以你想要的答案是..."
"果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呀。"我叹息。
他哈哈轻笑,捧着我的脸深深吻下,低低道:"初九,曾经是你,今后也是你,我所活过的年年岁岁朝朝暮暮,只有你。"
我伸出小指:"拉钩钩。"
他修长的指和我缠上,又在我唇上吻了口:"从此风月相依,你眉眼所望江海,皆也是我眼中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