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很宽阔,我的身体这几日一直处于冻寒之中,雇来做事的几个农妇每隔两个时辰会过来将我床底下的炭盆置换,但还是很冷。
现在被他这样抱着,不仅仅是所感受到的温暖,还有他最真诚善意的关心。
我朋友不多,细细算来,他已是我认识很久很久,关系也很好的朋友了。
我想伸手回抱他,但实在抬不起来。
"猴子,你瘦了好多,"他抱着我说道,"每次见面,一次比一次削瘦。"
"...我要说几遍你才肯信,这次真是我自己折腾的,我并没有出什么事。"
"嗯,"他闷闷应了声,"但是,你为何要这么折腾。"
"这得问我师父他们,是他们..."
"正常人谁需得这样去折腾?"
我一愣。
"这该死的浊气。"他低骂道。
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难过说道:"你这样,我想哭了。"
他松开我:"猴子,你别哭。"
"好,"我说道,"我不哭。"
"这里可还有住处,我们在此住两日可好?"
"有的,"我费力抬手指了下隔壁,"还有三间空屋,可以很快找人收拾好。"
"嗯,"他将我的手塞回被窝,"我们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嗯。"
呆毛说跟去看看,随他们一并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感慨了下有朋友真快乐,而后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
绛眉和莫语空还没走是我完全没想到的,并且看模样,真的恨上我了,还去给十巫写信...?
她好端端的,给十巫写信做什么?
是她跟十巫认识,想要让十巫帮她,还是说她调查错方向,以为我是十巫的人?
真伤脑筋,十巫固然令人讨厌,可这里是太云仙境,这些皆是上仙,十巫还真敢听她的话,闯过来不成。
鸡蛋碰石头都不带这么自虐的。
鸡蛋...
我双眉轻轻皱起。
近来不知怎么,脑中时不时便想起鸡和蛋,想吃烧鸡烤鸡油炸鸡腿炖鸡汤,想吃茶叶蛋卤蛋炒鸡蛋蒸鸡蛋...
好想吃啊。
我缓缓闭上眼睛,因身体匮乏而想睡觉。
再精神抖索的意志,都抵挡不了身体的疲累,我越渐困乏,忽的,似有一只黑暗里伸出的巨爪将我用力往下拉去。
四周一片幽黑,我迅速沉降下去,"噗通"一声,撞出一片水花。
我在这片水花里沉入黑暗。
本该这样睡上一觉也是畅快,但不知过去多久,严重的窒息感压来,惊恐骇然令我自水中挣扎爬起,诸多狰狞嘴脸却按着我的脑袋将我往下压。
"田初九,没有你,我不会变成这样!!"
"东荒寒族尽毁于你之手!"
"你为什么不回归乐家,有你加入,我们能称霸天下!"
"田初九,你去死吧!你为什么不在湖底待着,你居然还能出来!"
"你这恶妇,不乖乖听话随我们离开,你这恶妇!"
"田初九,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了这样,少爷不该认识你,少爷是我的!"
...
我喘不过气,头发被揪得生疼,一只手忽从上面伸入下来。
我一把抓着他,抬起头来,老人白发白眉白须,一身白衣似散发着月芒。
我大哭:"师父。"
"来,"他将我从发烂发臭的潭水中拉出,"傻丫头,怎老弄得这么狼狈。"
我恢复成幼女体态,埋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嚎啕大哭。
"不哭不哭..."他揉着我,手里拿出一只拨浪鼓,轻轻摇着,"你听,丫头,快听。"
他又多摇了几下。
"师父..."我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哭了很久,哭着醒来,朦胧泪眼里看到有人在我床边坐下,同样一身白衣。
我伸手拉他:"师父!"
看清他的五官容貌,我傻了眼:"白,白悉。"
我收回手,却被他很轻的反握住:"小姑娘。"
"呆毛!"我朝外面看去。
"它睡了。"
我愣住,心里面有一万匹不知名的小动物呼啸而过。
"你做噩梦了?"他看着我,眉目刻着深情,深深凝视着我。
我动了动唇瓣,半天说出五个字:"你饶了我吧。"
他轻叹,抬手整理我的碎发,很细很轻柔,顿了顿,忽的俯身下来,唇瓣吻去我的眼泪。
很轻很轻的在我脸上触碰了下,便退开了。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哭道:"你,你都不怕我有眼屎吗?"
"哪有,"他轻笑,"我没有看到。"
"我都成这个鬼样子了,黑成一块炭了,你怎么还喜欢我呢,"我闭上眼睛,"苍天啊。"
我哭得越狠,他笑得越开心,修长的指贴着我的脸:"山上出了些事,呆毛也睡了,能带你去的只有我了。"
"出事?"我忙睁开眼,"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严重?"他眉梢很轻的扬了下,"我想想,嗯...对我来说,只是看一场戏,对你而言,应当是真的严重。"
我快喘不过气,梦里的窒息感压了过来,我想要撑起身子,浑身僵硬得难受,被他适时伸过手来,我不得不抓着他的手臂撑起身子。
"有多严重?"我害怕的说道,"那么多上仙在,也会出事?"
"倒也还好,我是希望他们出事的,"他微笑,"这样,你便是我的了。"
"我朋友呢?"我朝外面看去,"花戏雪!李飒亦!"
脸颊忽被他温柔捧住,他挡住我的视线,逼我看他:"如果你不想他们出事,你就不要出声了。"
我挣扎数下,推不开他。
他眼眸微敛:"小姑娘!"
"放开我!"
"你那日打了我一巴掌,如今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我会讨厌你的,"我咬牙说道,"我不想看到你。"
"我今天出不出现在这里,你都讨厌我,都不想看到我,"他更靠近来一些,"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在意?"
"可是..."
他忽的吻住了我的嘴巴。
我睁大眼睛,用力去推。
他更用力的将我压在了软枕上,我所有的力气被他轻易化尽,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掠夺和侵占,容不得我半点抗拒。
我彻底喘不过气,好半响,他终于退开,抵着我的额头,深深看着我:"小姑娘..."
我别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