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花奕站在阵法外面,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那些执斧的女人男人数量增加了三倍,旁边还多了许多虎视眈眈的战兽,是獠牙极长,身形庞大的战虎。
我所失算的一点便是,我在这停留,却也让他们的援军在增加。
但没办法,哪怕不失算,我也只能停留在这。
"我睡饱了,"隔着十来丈的距离,我站得笔直,冲牧花奕弯唇一笑,"继续啊。"
声音很轻,但被我以灵息散开,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我双手结印,缓缓说道:"准备好,别眨眼。"
太清仙阵被我顷刻散去,紧跟着下一瞬,数十道护阵轰然立于我四周,同时一条天路从我身后架起,朝云端而去。
那些战兽爆吼扑来,我在护阵中转身,拔腿开冲!
数千杀阵为我开道,大地于浮空刹那战火爆燃,迎面而来的风带来恣意快感,神识清晰捕捉到她们再度追来的杀意,我没回头,知道速度和力量完全不是她们的对手,便能有多远跑多远。
但差距真的很悬殊,我很快被她们追上了,那些战虎凶狠扑来,我杀掉一只,以它的血肉为引,化为更阴戾恶毒的巫阵去击杀其他人。
护阵一道道碎开,一道道结起,杀阵暗阵,明光暗影,全在我身边交织。
我所能保障自己最小的安全距离为周身十丈,靠近我十丈的,我必须最先除掉。
前路被堵得毫无突破可能,我索性朝另一边逃走。
但着实不幸,没跑出半里的路,我脚下的"路"蓦然消失了。
阵壁被一股强力化尽,我一脚踏空,坠下云海,仓促间我瞬息凝阵接住自己,同时一道利斧从天而降劈了下来。
一连串的骤变,我最极限的反应只能打出一道灵息,还是极其微弱的。
灵息没能将她推开彻底,但改变了她的移动身形,利斧劈在了我身旁丈外,女人爆喝一声,拔出斧头又劈来。
回缓过来的我同样怒吼,灵息从我体内迸发而出,朝她冲去,没有半点血花,她被我当场灰飞烟灭。
同时我飞快用护阵保护自己,将其余扑来的人隔绝在外。
脊背和四肢摔得很疼,若直接砸地上,说不定会四分五裂。
我忍着痛从阵壁上爬起,高处的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抬眼看着浮空上上下下所有拿着斧头的人。
"出来!"我怒声说道,"给我出来!!"
她们怒目而视,厌恶仇恨的看着我。
但我知道不是她们。
"只敢暗中做手脚?"我怒笑,"孬种,贱货,下三滥的杂碎!继续啊,你还动得了我吗!!!"
巨大的尾音伴随我的怒意冲开,于天地激荡,震得我自己都头疼。
几个拿着斧头的人爆吼着再度砍来。
我眼眸扫去,直接将他们焚为灰烬。
"月牙儿!"一个洪亮声音响起。
许久没听到别人这样喊我了。
我循声看去,一个身材魁梧健壮的男人身着简素轻甲,立在浮空。
他反手握着柄丈八战戟,紫金蟠龙,双钩银瑛,一看便是上将之宝。
"你是谁?"我说道。
"我听过几次你的名字,"他垂眸看着我,淡淡道,"不错,比我所想得要厉害很多。"
"回答我,"我寒声道,"你是谁。"
"他是这些斧奴的主人,"牧花奕的声音从下面响起,"他叫卫战,他听过你的名字不奇怪,这千百年来,他的人一直在各界往来。"
"那么,我和你应该无冤无仇,"我看着男人,"你为什么要对付我?"
"我有些向往,你说月牙儿的脑袋,拿在手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你倒是不怕死,"我好笑,"你杀了我,你猜会有多少人找你偿命。"
"是么,那很刺激,可惜极有可能不是我动的手。"
我不太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手,手中芒光敛拢,轻薄如月云之纱,环着他修长的手而聚。
我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最先要稳住的是我脚下的阵壁,我受够了高空失重的坠落之感。
腰间这时蓦然一动,杨修夷亲手给我的那串湫归币发出清幽蓝光。
下一瞬,五个灵体飞出,极其稀薄的人影,前后左右围绕着我。
在我的护阵被卫战击碎,那些斧奴再度扑来的瞬息,它们冲了出去。
我抬手再凝护阵,看到它们将一个女人撞下云海,一团冰蓝色的光自她心**开,旋即被血花取代。
它们很快又冲向下一个目标。
我回神,转身朝下面跑去,不敢再逗留浮空。
空中一道鞭响,牧花奕再度朝我扑来。
我咬牙,以护阵相拦,加快速度狂奔。
"月牙儿,像你这样的人,我杀过十几个。"卫战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何时去到了我的右前方,遥遥站在一个山头上。
回答他的,是我泄愤一般击出去的一牵樱红长弧。
他抬手以阵相挡,相撞之力震得山石碎块如瀑布下坠。
"你就这点能耐吗?"他看着我。
"比你这个废物厉害!"我边跑边怒道。
"你死定了。"他笑起。
我聚神凝阵,牵动所有石头,包括他所在的那片山石。
脚下却蓦然一轻,再度往下坠去。
牧花奕的长鞭就在这时击中我的右腿,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我的右膝盖骨劈碎,我的身体被甩向一座高山,千钧一发之际,我用残余意识凝出护阵,带着护阵砸入了古老的山体。
一路疾冲,护阵破碎,我被震得脏腑尽碎,吐出大口鲜血。
四周一片幽暗,只有砸入进来的洞口有一片狭隘缝隙,离我至少五十丈之远。
我撑起身子,顾不上周身疼痛,往上面爬去。
身旁山体却在发颤,往下压来。
我睁大眼睛,愣愣望着上方缩小的光。
他们,他们要将我在这里压得粉身碎骨!
山体这时又往下压来,我攥紧手心,咬牙往上继续攀爬,却忽觉不对,我转目看向身边,顿然愣住。
身旁的光线太昏暗,所以我方才没有注意,现在才看到,那五个灵体正在用力支撑着下压的山体。
它们似乎没有办法说话,全部都在看着我,脸上的神情痛苦坚忍。
我红了眼眶,停下了动作,像是有一股柔软之感朝我心头袭来,直接变作眼泪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