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竞就在安皓长街最热闹的中心地段,一从后门出去,盛世繁华的万家灯火便冲我们伸开了它巨大的手臂。
兜帽和面具给呆毛带来了极大的自由,所有人都将它当成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看待。
它买了糖葫芦,臭豆腐,香酥卷,小花灯,九连环和很多小首饰。
因为戴着面具,不方便吃东西,我便特意去了路边的摊铺,让它将面具摘下来悄悄吃。
小贩送来热腾腾的牛肉面,呆毛吃完了糖葫芦和臭豆腐,又将牛肉面吃得一干二净。
它满足的舔着嘴巴,跟我说人间真好。
我跟前的鸡蛋卤面未曾动过,见它意犹未尽,我推去它跟前:"这碗也给你。"
"好耶!"呆毛欢呼一声,接过去大口大口的吃。
离开摊铺,呆毛又买了一堆小玩意儿和小吃。
盛京区最有名的烟花巷在安皓长街的最东边,我自然不去寻花问柳,但那边有一条极热闹的小吃街和非常闻名的星光湖畔,我便带呆毛去了。
手里提着呆毛喜爱的几盏小灯,它手里也提着一盏,还抓着好几串羊肉串,下面悬着一壶小酒坛。
满满当当,都是东西,我只得又寻处小摊铺让它先吃饱喝足一下。
等得着实无聊,我看到远处一个灯笼铺,便跟呆毛说了声,起身过去看。
呆毛喜欢小灯盏,尤其偏爱小动物的,摊子上的几盏雪兔灯形态不一,一旁狐狸和小牛模样的也怪可爱。
选了半日,还未选好,我提着盏小狐狸灯盏左瞧右瞧,身旁不知何时走来的人,清冽嗓音淡笑:"若是喜欢,都可以买去啊。"
我转眸看去,庄先生一袭白衣翩翩,笑得温润正派,眉眼全是灯笼倒映出的璀璨,清冷气质添了丝人间烟火。
我的兴致顿然全无,说道:"阴魂不散。"
"我是没有阴魂的,"他笑着提起一盏灯笼看着,"我极少会遇到危险,若真到丧命那一步,那必然是我难以招架的灭顶之灾,死后也定魂飞魄散,所以,我哪有阴魂呢。"
话里仍带笑意,说得轻描淡写,极其无谓的模样。
"不对,"他这时又道,朝我望来,"也是有的,对小姑娘你魂牵梦萦的魂。"
我撞进他的视线,含着笑意的这双眸子,深邃深情,满是灯火。
我大概已习惯他的厚颜无耻了,故而我表现的极其淡定,没有半点猝不及防。
"哦。"我说道。
"小姑娘,"他淡笑,"你这样,我真的会很伤心的,谁不是血肉之躯呢。"
"那你伤心了,又要怎么办?若这世上有一万个人喜欢我,我是不是得满足这一万个人的喜欢?"
"你不尝试下对我动情,怎知我未必赢不了杨琤呢?"
"哪有什么输赢,"我垂头继续看着手里的灯笼,淡淡道,"是感觉。"
"不管输赢还是感觉,小姑娘,你便试一试我吧。"
我皱眉,觉得这个人真是病的不轻。
他忽的抬手,将我的灯笼轻轻夺走。
我目光随着灯盏望去,他反手背在了身后。
我抬眸看他,不悦道:"我试不了,你对我不真诚,第一关就过不了。"
"真诚?"他低笑,"几万年了,我心心念念仅你一人,怎会不真诚呢?"
"哦,那几万年之前呢,我是谁,为什么你要找我几万年?"
"小姑娘,"他揉揉眉心,"这个问题,你大可去问杨琤,何苦来为难我。"
"呵呵。"我冷笑。
不再挑挑拣拣,我自小摊上随意提了一盏小灯,付钱离开。
他跟上来:"杨琤待你也不真诚,为何你这么偏心?"
"与你何干。"
"真的不愿考虑下我么,"他忽的伸手拉我,"小姑娘。"
这是他少有的直接上手拉我,我尽力忍着,才没将他甩开。
身子被他带偏过去,我咬牙说道:"这里人多,我不想对你动手,但也请你自重。"
"你真不愿随我去昆仑吗?"他深深看着我,目光带着哀求。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好歹也是德高望重之人,怎么在我跟前就偏偏不带脸皮,松开!"
话音方落,他变戏法似的,以极快手法和动作将我脸上的面具给摘掉了。
我一愣,忙伸手去夺,他仍抓着我的臂膀,另一只手将面具藏去身后。
"庄先生!"我怒道,"别逼我!"
他的目光像是凝在我脸上一般:"小姑娘,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你有病吗!"我伸手去夺面具,又被他躲开。
身旁已有不少目光望来,我头发是简单挽着的发髻,他摘我面具的动作略大,直接将我头发彻底弄散,晚风一吹,全往后面散去。
在街头争闹实在没有意义,左右面具也不是太贵重的东西,他要我干脆给他。
我用力挣开他的禁锢,转身朝呆毛走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腰肢却一紧,他猛的从身后将我抱住,紧紧圈在了他怀里,跟强硬的力量相比,他的语气格外轻柔:"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并未如他外表所见的瘦弱,极其结实,他飞快跳动的心跳声清晰传了过来。
我握紧拳头,忍无可忍。
"你我之间还有解不开的纠结,不可能再也不见,"他声音压低,"便当我求你,给我三日时间与你相处,可好?"
"松开我,"我咬牙,"我数到三。"
"数到三了你会如何,要在这里对我动手吗?可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其他人,他们的生死我根本不放心上,若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就算死了,我也不会眨眼。"
"一,"我沉声说道,"二。"
他反将我拥得更紧,甚至俯首下来贴着我耳边的发丝。
根本不用数三了。
我忽的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附近所有人都被我吸引注意,他似也被惊到,我哭得越来越大声,眼泪掉不出来,可是哭声惨绝。
他果真走上前来要看我,就趁这松懈功夫,我以真气将他用力推开,一手夺回我的面具,同时扬手在他脸上落下极其清脆的耳光。
他个头高过我很多,抬手捂着脸,拢眉看着我,还是那个我受不了的眼神:"小姑娘,你..."
我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