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左显引入了纵云之壁,余下的人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我和花戏雪跳了出去。
我将包袱往高空抛去,数十个花堪结掉下。
我神思一凝,它们朝四面八方飞去。
我极快吟念天女花咒,登时烟花在周围爆开,绚丽多姿。
趁众人被它们所吸引,花戏雪就在此时如风而去,直接将蔡诗诗打昏扛在了肩上。
那些暗人也不是吃素的,飞快去追。
我结印将事先设好的紫云阵法蕴出,挡住了他们。
我回身去纵云之壁里拉左显,大夫也从角落里冒出来,指指其余昏迷的暗人:"这些不管了?"
"没事,就半个时辰,快。"
我和他扛头扛尾,蹬蹬蹬蹬,脚底抹油。
洞里有股难闻的衰败味,花戏雪必然受不了,他自告奋勇去外边守着昏迷的左显。
我趴在石台上研磨,大夫弄了好半天,终于把蔡诗诗弄醒了。
蔡诗诗睁开眼睛,茫然了一阵,放喉大叫。
大夫忙捂耳朵。
我粗声粗气道:"找死吗!"
她抬眉朝我看来,发丝很凌乱,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样温煦的火光里,她看上去很漂亮,虽然是一对男胞的娘亲了,但其实她比我还小上一岁。
"啧啧啧,"大夫摇头,"这么毛毛糙糙,大惊小怪的,你也不怕孩子掉了。"
我问:"现在能审吗?"
"审吧,"大夫拍拍袖子,"也是奇了,这女人福气不小,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稳的胎象和脉搏。"
蔡诗诗眸光变得清明,警惕道:"你们是谁?"
我胸口有些闷,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坏心肠的女人会有福气。
我指了指一旁的水潭:"那边过去有个小悬崖,你会不会一尸两命,就看你自己了。"
她循目望去,冷笑,眸色多了丝坚定和阴狠:"是么?但恐怕我无论回答什么,你都会杀了我吧?"
"何以见得?"
"我已经看到你们的脸了,"她攥紧衣袖,"你们还会放我走吗,你们不怕左家?"
"原来是这样啊,"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们还真留不得你了。"
"这就是自作聪明,"大夫感叹,"我没见过这么蠢得,一孕傻三年啊。"
蔡诗诗双眉紧皱,恨恨的瞪着我们。
"没时间跟你废话。"我提笔蘸了蘸墨,直接问道,"沈云蓁的尸体去哪了?"
她身子猛的一颤,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耳朵聋了吗?"
"她没聋。"大夫答道。
蔡诗诗扶着洞壁小心爬起,唇色泛白,脸上写满不安,却又在强装镇定。
"你们,你们是沈家旧人?"
我一笑:"怕吗?"
"怕?"她嗤声,"我为何要怕?"
"你杀了她。"我看着她的眼睛,"是不是?"
"与我无关!"
"那与谁有关?"
"她,她自己跟着奸.夫跑了的,还留了书信..."
"说到书信。"大夫幽幽开口,"为何你夫君不信你?"
"什么?"
"你是不是收到一封绑架勒索的信?"大夫又问。
蔡诗诗一愣,怒道:"是你们?是你们写的?!"
"可你夫君不信是我们写的。"大夫笑道,"你夫君之前也收到一封信,两封笔迹都是出自她的手,可你夫君为何不信啊?"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
大夫朝我看来:"满盛都的都知道蔡侍郎最擅仿人笔迹,不知道她女儿有没有学会。"
"所以..."我看向蔡诗诗,"当初沈云蓁那些不守妇道的书信都是你所为?"
"她自己跑了与我何干!"她激动叫道。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眶通红通红的。
我有些顾虑的朝大夫看去。
他摆手:"无碍,别怕。"
我点头,喝道:"快说,沈云蓁的尸体到底哪去了!"
她抿紧了嘴巴。
我抓起砚台,看向大夫,他点头。
我猛一砸了过去:"你说不说!"
砚台砸在她耳边,她惊了大跳,抱住自己,哭出了声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真的是跟奸.夫跑了!与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蔡诗诗!"我怒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剖出你的孩子找只狼来吃了!"
她惊悚的睁大眼睛。
大夫双手负后,老神在在朝洞外走去:"好久没抓狼了,手还真有点痒,我这就去。"
"我说!"蔡诗诗大声哭道,连连点头,"我说,我说..."
"去哪了?"
她抹掉眼泪,忽的一顿,眼珠子转了转,再抬起眸子:"你,你们,你们该不会是..."
我和大夫齐齐盯着她。
她独自在那震惊了半日,然后浮起一缕凄楚苦笑,眼泪潸然:"我知道了,你们是凌孚派来试探我的,他一直都放不下那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那样对他了,他也放不下!"
我和大夫汗颜。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哭道:"无论我为他付出多少,他都忘不了她,她到底有什么好?他怎么就对她那么眷眷不忘?我生下相儿和思儿,又为他在家中争取了那么多,他为什么都看不到我的好..."
大夫回身,叹道:"我还是去找狼吧。"
我朝洞外的幽深夜幕望去一眼,说道:"不用了,砍了左显的脑袋进来吧,放在这里,让她定定心,省的疑东疑西。"
蔡诗诗大惊,忙擦掉眼泪:"什么?!"
"你说什么?"我冷笑,"你不是看出我们是沈家的人了吗?对,我们今日就是来报仇的!我管你和左显谁死谁活,你不给我交代清楚,今天别说你和左显,你们在左家的那对双胞胎,还有你整个蔡家,我给你们连根拔了!"
她一愣一愣的,良久,垂下眼睛:"难道真的是沈云蓁那贱人..."
我隔空抓起一块石头又砸了过去。
她惊了大跳。
我道:"你知道什么是贱人么!因妒心害人,因私利娇作,这才叫贱人!你才是贱人!快说,沈云蓁的尸体在哪?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是想看着你的儿子活生生的剖出来当着你的面被野狼一口一口吃掉,还是想抱着左显的脑袋守寡啊!"
蔡诗诗傻了眼,看向地上投影,半响,哽咽道:"是,是陆曷。"
"陆曷?"
"他,他将沈云蓁带走了,他说她已经活不了了。"蔡诗诗掩面哭道,"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是他给我的药,我以为沈云蓁只会被毒傻,我一点都不知道她会死的,真的..."
我皱眉:"你是说,那个药也是他给你的?"
"对。"
"他在哪给你的?"
"左,左府。"
"他能随便进出左府?"
"他是左府的玑客。"
"那他跟沈云蓁什么关系?"
她哭着摇头:"我不知道。"她跪了下来,"姑娘,姑娘!"她跪爬过来,"我求求你不要去找他,也不要告诉凌孚,他会害死我的相儿和思儿的,我求求你!"
"他以孩子要挟你?"
"对啊!"
"他有没有说会去哪?"
"没有,我不知道,那些私奔的马车和线索都是他伪造的,他什么都没告诉我。"蔡诗诗疯狂磕头,被大夫拦住,她崩溃大哭,"姑娘,我知道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去害沈云蓁,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人,不要告诉凌孚,也放过我的相儿和思儿吧。凌孚身体羸弱,你若跟他说这些,他会受不住的。他已经活不长了,我年纪轻轻便要守寡,这已经是我的报应了!姑娘,一夜夫妻百夜恩,沈云蓁和凌孚好歹夫妻一场,你就看在..."
"你给我住口!"我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敢提恩!"
她微愣,呆呆的虚望我,似乎这才意识到说了什么。
我心烦的将纸揉成一团,朝她丢去:"你真恶心!"
走出洞外,山风清冷,月色疏朗,树枝更疏朗。
我挑了块石头坐下,一把撕掉脸上的胡子扔下。
花戏雪抄胸靠在一旁,冷冷道:"这女人够烦的。"
大夫走出来:"真的很烦,我把她扎睡了。"
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下手还真快。
"你怎么看?"大夫问道。
"能怎么看,回去找陆曷。"
"我如果没记错,左府七夫人是两年前逃的。"大夫看向月色,"那时候里面这女人应该还没怀孕。"
我一顿:"你的意思是,那个陆曷在蔡诗诗生下双胞子以后回来过?"
"我还听说,左七郎的新夫人两年来都没出过府。"
这我倒知道,唐芊跟我说过,那时我没怎么放心上,原来是躲人。
如此说来,那个陆曷这两年应该来过数趟了,更或者,他就在盛都长住。
大夫又道:"那女人不是说若她说出去,那陆曷便会回来杀了那对男胞吗?我看你们不如将计就计说出去,引他回来就可以..."
我摇头:"有些危险,还是算了吧。"看了看天色,再看向花戏雪,"你先带左显和大夫走,我去那边留记号,引人过来接走这大肚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