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像尤湖公子的背影……
古绯一怔,她脑海中浮起尤湖的面容,又与已经消失在翠竹林中的白衣男子一对比,还真是挺像,都是一样带着文人的孱弱。
可随即她便摇摇头,否定了这想法,“不是,他的嗓音同尤湖有细微差别。”
即便那差别很小,可她还是听出来了,尤湖的声线偏低沉一些,而刚才那男子不仅嗓音清脆,其中还带着中气不足的虚弱,倒是和那传闻中的逍遥王有些相似,都是有气无力的模样。
这事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言谈,主仆三人从院中出来,已经有侍卫瞧见了,便过来引到前院的花厅去。
一路上苦妈不动声色的打探。
那侍卫只说是不知身份的刺客混入了王府,本是来刺杀逍遥王的,可不曾想眼见逍遥王身边守卫森严,那些丧心病狂的刺客竟然对手无寸铁的今日宾客和家眷动手。
如今,自然是将刺客尽数斩杀干净,逍遥王也从宫里请来了御医,正在前厅中安抚惊慌的宾客。
对这说法,古绯自然是不信的,这一路,她便已经看到有侍卫正在收敛不幸殒命的宾客,原本香花恣情盛开的妖娆园子,此刻到处都是折损的残花断枝,且遍地猩红鲜血,一股一股的血腥味让古绯几欲呕吐出来。
她脸色不太好看,素白的像是冷冰。
今日逍遥王府之日,明显就是一场早有的预谋,而这场谋划之中,这些白白死去的宾客,当真是死不瞑目,古绯不知逍遥王想干什么,可她就是笃定此事与逍遥王脱不了干系。
“阿绯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墨卿歌眼尖,她在花厅一回头就见古绯遥遥过来,上下打量见,居然没在古绯身上看到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古绯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墨卿歌,一见一身华服长裙的墨卿歌此刻裙摆有撕烂的痕迹,袖子上沾了点血迹,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旁人的,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狼狈。
她眉目带忧地看着古绯,在古绯还没进门槛之际,就巴巴地跑过来,面带关切地拉着古绯瞧,“可是有伤道?”
那一副的神色,落入旁人眼里,再是无比关心兄弟姊妹不过,真真的大家闺秀风范。
古绯眸色微闪,这会她想着尤湖和逍遥王的事,压根不耐烦陪墨卿歌伪善,她一拂袖,云淡风轻的将墨卿歌拂开,在苦妈的帮助下,进到花厅,还离墨卿歌远远的。
“阿绯妹妹,”墨卿歌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她搅着袖子,十分无措,绝色面容上浮起惹人心疼的怜惜,“让大姊看看,你如何了?刚才大姊一回身不见了你的影子,好生找了来,后又遇刺客,大姊生怕你有个什么不测……”
说着,她还眼眶都红了。
这幕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就是古绯不近人情了,当即就有人为墨卿歌出头——
“哼,一个分家血脉不纯的子嗣而已,不知道的,还当着架子比嫡出姑娘还大了,真不知你哪里好了,亏的卿歌还与你姊妹情深了十年。”
呵斥古绯的,是一头梳堕马髻,面容娇俏却目带跋扈的少女,这人手臂带伤,刚才古绯进门之际,就是墨卿歌在为她打理伤口。
古绯斜眼睥了一眼,像看个蝼蚁一样,她甚至不屑开口说句话,径直将视线移开,在整个花厅观察起来。
花厅之中,安置了好些宾客的女眷,此时正有人小声的嘤嘤哭泣,也有人晕迷不醒,更有甚者像被吓傻了般,痴痴呆呆,往来有御医学徒正在挨个诊治,并有好几队的带刀侍卫在厅外来回巡视。
古绯不知她这般蔑视,彻底的激怒了某个人。
“贱婢,目中无人,欺人太甚!”说这话的仍然是那娇俏女子,她一跺脚,本就发白的脸色越发铁青。
墨卿歌连连安抚,她不时又瞅瞅古绯,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包容和无奈之色。
立马周围对古绯不喜的人,瞬间多了半数去。
古绯哪里会在意这些,她招手示意苦妈附耳过来,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苦妈点头应下,嘱咐夜莺寸步不离地伺候好姑娘,她自行一人退了出去。
夜莺找了个安静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摸出帕子给古绯擦了擦鬓角的细汗,身子一侧,就将旁人不善的目光给全部遮挡了。
墨卿歌眼底狠辣一闪而逝,快的让人以为是幻觉,她劝慰下娇俏女子的怒火,抬脚就想走过来,夜莺敏锐察觉,只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满含警告之色。
墨卿歌迟疑片刻,只得叹息一声,嘴角露出苦笑,遮掩般的对周围人解释道,“阿绯妹妹只是性子冷,不善言谈,若有得罪之处,卿歌在这代妹妹向众位赔不是了,还请大伙见谅。”
后又摆出那副高雅大方的姿态,将家中长姐的气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夜莺气的咬牙切齿,只觉好个没脸没皮的,她家姑娘一句话都没说好,好端端的也不招惹任何人,怎的就有错了?还要她墨卿歌还代为陪不是。
她头一次觉得要是白鹭在就好了,她定要让白鹭给这个无耻的伪善女人几枪吃。
古绯只当犬吠,这会她的注意力全被花厅之中的高榻上给吸引了,那白玉云纹高榻上,金丝铺泄的软垫,一雕一琢都能瞧出精致来,且最显眼的还是,那高榻的上首位置被长长的白色帷幔隔开,像是之前她在逍遥王画舫上看到的那样,只能见其中有人影在晃动,不能看真切。
有御医从里面出来,紧接着就传来一阵轻咳,那咳连绵不止,像是要将自个的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般。
紧接着,就有虚弱无比的声音传来,“诸位贵客,今日王府突遭刺客,对遭逢大难的诸君,本王甚为难过,是本王连累了大家,虽刺客已尽数伏诛,但此事本王定会禀明皇上,彻查到底,还诸君一个公道……咳……咳……”
说到这,逍遥王明显接不上气,他歇了歇,缓过劲来继续道,“三日之后,本王会亲自登昭华寺,求的昭华寺主持为死者祈福,以尽本王的愧疚之意。”
话到这,底下的哭声大了点,夹杂着跪拜叩谢的声音,以及劝慰逍遥王要保重身子的哀求。
古绯冷笑一声,这逍遥王倒是惯会装的很。
这当,苦妈回来,她寻到古绯,弯腰低头就在她耳边道,“姑娘,老奴打听清楚了,今日遇刺不幸身死的宾客中,有吏部大臣的家眷,还有刑部大员的血亲,其他的皆是与御庭重臣有关系的。”
古绯嘴角的冷意更甚,她眼都不眨地盯着白纱帷幔后,企图从帷幔飘起的缝隙中窥的逍遥王的真容。
恰如她想,帷幔后来传来婢女的惊呼,却是逍遥王受不住,又差点晕厥过去了,立马就有数个婢女不慌不忙的进去,搀扶着一道人影从帷幔后的暗门出去了。
那帷幔角落的缝隙中,古绯只一眼就看到好几位婢女搀扶的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袍子赫然与之前她在翠竹林小院见到的那男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凛,刹那心明如镜,再没半点疑团。
苦妈没注意古绯的表情,她回头瞅着似乎刚才出去过这会刚回来的墨卿歌一眼,就道,“姑娘,老奴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墨卿歌与侍卫小队长模样的人在密探,还隐约提到了姑娘的名字。”
(阿姽:赶着出门,所以这章瘦,晚上10点还有一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