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实在不明白,像壮汉这么蠢的人,怎么可能练成这么高深的武功。难不成这壮汉貌似痴呆,实则大智若愚,那苍天还真是爱开玩笑,怎么不让一头猪做文曲星呢。
凌厉的斧光,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向了徐君。空气惨被撕裂,天边的圆月都在颤抖,徐君瞳孔抽搐,忙闪向一旁。
震天的巨响,大地都在抖动,徐君站立的地方,被劈出了一个深足有数丈的大坑。徐君砸了咂舌,这文曲星简直是头人形暴龙,这尼妹的是人的力量吗?
即使他有万灵学体护身,即使他刀枪不入,不会被劈成两半,可这么强大的力量,非要把他震得当场吐血不可。相比文曲星这两把巨斧,破军的长棍简直就是一根牙签。
他暗中调动灵力,手掌张开,掌心朝地,胳膊微微的颤抖个不停。那遗落在地上的吸血妖剑,猛然一阵嗡鸣,发出一片妖异的血色邪芒,似是有生命般,想要飞到徐君手中。
传说,上古昆仑派的剑仙可御剑飞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其御剑术旷古烁今。虽然昆仑派的武功大部分失传,但天道仙宫毕竟是上古昆仑派的分支,保留了一些昆仑派御剑术的秘籍。只是这些秘籍残缺不全,根本无法练成,所以久而久之,就被搁置一旁,无人问津。
徐君从不是一个喜欢钻研的人,他没兴趣去研究这些玄而又玄的秘法,不过他在天道仙宫的时候,随手翻阅过这些书籍,此时突然想到,倘若他能运用昆仑派的御剑术,那就能让吸血妖剑重回自己手中。
武器可壮人胆,他虽不惧文曲星,但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有兵器为什么不用,装什么帅啊,早晚还不是喂卒的货。
吸血妖剑不住的颤抖,发出了渗人的声响,猛然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妖异弧线,飞回了徐君手中,徐君大喜道:"傻大个,杀你太没成就感了,识相的乖乖闪到一旁,本少爷不想让人说欺负弱智痴..汉.."
"痴..汉?"文曲星眨了眨眼,不知道徐君从哪冒出这么多古怪的词语。不过,当年他下山时,他的师傅曾告诉他,一旦遇上狡诈之人,千万不要和对方做口舌之争。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只需把对方杀死即可。
世间事,只要存在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师傅的话,所以他打定主意不再和徐君说话,只要把徐君杀了就好。
徐君暗叫一声不好,这文曲星似乎变聪明了,竟然对他的话毫无反应,这可不是好兆头。两军交战,攻心为上。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武者之间的争斗,武功的高低纵然重要,却不是决定胜负的必然因素。一名武者,不单要有高超的武技和灵力,还要有一颗坚忍不拔的武者之心。倘若心乱了,那招式中就会出现破绽,给对手可乘之机。
文曲星挥舞着两条象腿般粗的胳膊,宛如一头狰狞的爆熊,发出了恐怖的嘶吼,把手中的两把斧子舞成了一片光影,徐君的身形瞬间笼罩在斧影当中,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不过,杀人只需在喉咙上轻轻一抹就够了,无需那么多繁复的招式。文曲星虽然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但离嗜天的武功境界,尚差了一些。
一道斧光,映亮了徐君的双眸。徐君的大脑突然一片晕眩,双眼一片模糊,进入到一种一种似是而非的恍惚境界。这种境界非常奇特,道家称之为天人合一,可遇而不可求。天明明还是那片天,地明明还是那片地,可他的却已经不再是他,而他又是他。
文曲星那眼花撩快,快到难以想象的恐怖斧法,此时在徐君眼中,宛如杂耍般可笑,慢到他甚至都懒得躲闪,只在斧头快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才轻轻往旁边一挪,躲过文曲星的攻击。这种感觉太奇妙,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攻击。
片刻后,文曲星气喘吁吁地提着斧子呆在一旁,愤怒的望着徐君道:"你这小白脸,到底打不打,为什么不还手?"
轻轻地叹息声从徐君口中发出,他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冲文曲星微微一笑道:"怎么不打了?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会,再接着来。"
文曲星气结,他做杀手这么久,还从来没遇上有这种要求的目标,这不明摆着调..戏他吗,士可忍叔都不能忍。不过,文曲星有一种错觉,现在的徐君和先前的徐君,似乎不是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反正徐君在他眼里就是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现在的徐君,给他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而先前的徐君,则给他一种狡诈无赖的感觉。一个人怎么会拥有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难道是唱戏的?
"小白脸,你要是个爷们就跟老子好好打一场,老在那里躲闪太没劲。"
越是愚笨之人,往往越容易死鸭子嘴硬。文曲星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感到自己不是徐君的对手,但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失败。徐君长叹了一口气道:"本少爷今天若杀了你,日后肯定会落人口舌,说本少爷欺负智障痴..汉,但既然你这么急着下地狱,那本少爷就送你一程.."
平平淡淡的一剑,缓慢到难以想象,却给人快要崩溃的压迫感。文曲星猛然爆喝一声,红着双眼,不顾一切的挥舞着两把巨斧,迎上了徐君的吸血妖剑。
斧与剑的碰撞,无声无息,仿佛丢入大海的石子,不闻半点声响。文曲星的两把巨斧,被徐君的吸血妖剑牢牢的吸住,仿佛黏在上面一样,任文曲星面红耳赤,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挪动半分。
"不可能,师傅曾说过,这世上或许有人能战胜我,但绝不可能有人比我力气大.."
文曲星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凸,但两把巨斧依然被牢牢地吸住,一动不动,他垂头丧气的松开了斧柄,耷拉着脑袋道:"老子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君哑然,哭笑不得,这文曲星还真是神经大条,竟然把人命看得如此之轻。丝毫不在乎自己和别人的生命,这种人即使心肠不坏,亦太危险,太可怕,根本就不利于和谐大秦。
不过,有种的才合他意,这文曲星颇对他胃口,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杀死对方。他收起吸血妖剑道:"拿着你这两把斧头快点离开吧.."
文曲星皱了皱眉头,随即目露凶光道:"你别得意,俺师傅说了,只要俺能把木头做的斧头,练到和挥舞这两个斧子一样虎虎生威,那江湖上能杀死俺的人,就不会超过十个。倘若俺能把纸糊的斧子,变成世间最可怕的武器,那俺就能天下无敌。你等着,俺这就回山苦练斧法,俺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文曲星拾起两把巨斧,恨恨的离开,徐君瞳孔一阵抽搐,差点忍不住出尔反尔,把这笨蛋杀了。他都绕过文曲星一命了,文曲星不说赶快跑,反而还放狠话,这不是逼别人杀他吗,蠢到这地步,简直无可救药了。
不过,这文曲星的师傅还真是高人,竟然能把这么蠢的徒弟教成高手,倘若这文曲星真能把纸糊的斧子变成世间最可怕的武器,那放眼天下,还真没人是这笨蛋的对手。
"慢着,你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你当本少爷这是窑..子啊,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想怎么样?"文曲星疑惑道。
"很简单,我们来点彩头,下次你若再遇上本少爷,若还不是本少爷的对手,那你就要退出天庭,做本少爷的跟班.."
文曲星愣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徐君激将道:"你要怕了的话,那就当本少爷没说过.."
"放屁,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这么说定了…"
徐君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贼笑。想当年,他在某点看小说,男主一旦穿越,动不动就是王八之气一发,敌人马上下跪拜大哥,他咋就没这气势呢,这不是想气死他吗,他又不是独孤求败。
文曲星提着两把巨斧,消失在夜色中,而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杀手,压根没有任何反应。天庭那条任务失败就要死亡的规定,完全是因人而异,形同虚设?规定这两个字,永远都是弱者的特权。嗜天的武功境界高到匪夷所思,所以嗜天可以全身而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敢管。
文曲星口中的师傅,武功也一定高到恐怖的境地,恐怕玉帝都要忌惮三分,所以文曲星可以任务失败后大摇大摆的离开,而没人敢出手阻拦。天庭的行事作风让徐君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黑白正邪,都要有背景才好混。
"文曲星走了,那武曲星呢?出来吧,趁天色尚未亮,本少爷再陪你们打两场。不过下面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徐君狞笑不已,刚才他因缘巧合下进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武功又精进了不少。正想找个人试验下拳脚,就拿这些天庭杀手做目标好了。
不过,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徐君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屋门突然打开,金焕凤三人面色红润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徐君立马恢复了自己吊郎当的那副德行道:"你们的身体没事了.."
金焕凤看到徐君身上的伤痕血迹,双眸湿润道:"相公,你受苦了,都怪我不小心,中了对方的毒,才害你变成这个样子。"
徐君哈哈一笑道:"傻瓜,哭什么,不用自责,他们的下毒手段实在太残忍变..态,我若不是百毒不侵,一样要着了他们的道。"
"可是,你的伤.."金焕凤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忙撕下一片衣衫,为徐君包扎伤口。徐君装作大大咧咧道:"小伤而已,没什么。我正打的过瘾,巴不得再打上几场呢。"
徐君从不喜欢让人看到他的苦,他喜欢把苦压在心里,把微笑挂在脸上,只是世人愚昧,无法理解他,反而认为他是纨绔子弟,不知是他的可悲,还是世人的可悲。
天色渐渐发白,大地一片死寂,只有那些残痕,证明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此战徐君接连斩杀了后土、贪狼、腾蛇、破军四位天庭高手,算上早年的妖僧,天庭十九众共有五位折损在他手里。但噩梦才刚刚开始,为了长生不老丹,天庭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比天庭更加可怕的是那些三教九流中的江湖人,他们远比天庭更加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或许他们的武功远不如天庭杀手们强悍,但他们无所不在,无处不在,他们会让你吃饭喝水甚至上茅厕都不得安宁,会像蝗虫一样杀之不尽,把你活活逼疯。
可不管前方有多少坎坷,都无法阻挡徐君停下脚步。因为男女之间,并不是只有爱,还有责任。无论如何,他都要救活谭彩猫,这是男人的承诺。
徐君苦战了一夜,金焕凤三人也一夜没睡,都颇感疲劳。四人找了一家较为宽敞的大户人家,稍作休息,再次踏上了茫茫旅程。不过,小镇的食物水源,同样沾染上了毒,除了徐君外,金焕凤三人都无法食用,这使得他们只能饿着肚子,饥..渴难耐。加上小镇的牲畜都死光了,他们无奈下,只能顶着炙热的太阳步行。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徐君四人来到了一片丛林,四人忙找到小溪喝了点水,又采摘了一些野果充饥。但野果的味道非常不好,酸涩难吃,徐君只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所幸山林中有不少动物,四人打了两只野鸡架到火上,美美的饱食了一顿,又轮流休息了一番,加快脚步向下一个小镇进发。
天色渐渐变暗,大地再次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沧海桑田,日月变迁,可不管时光如何流逝,白天和黑夜永远都在你身边,千古不变。
徐君四人又累又乏,气喘吁吁的总算赶到了下一个小镇,顿时兴奋地进入到镇子里,准备泡个澡,美美的大吃一顿,再买上四匹好马赶路。可小镇虽一片灯火通明,却寂静的吓人,这让徐君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妙。
他鼻子在空中用力嗅了嗅,面色大变道:"屏住呼吸,这小镇被人下毒了。"
金焕凤三人面色巨变,忙掩住口鼻,四人进入到小镇中探查了一番,赫然发现这个小镇和他们离开的小镇一样,所有人畜都死光了,可谓是鸡犬不留。
徐君破口大骂道:"我草,竟然把对付蛮族军队的坚壁清野战术,用到本少爷身上,简直丧心病狂。"
坚壁清野是中原人用来遏制蛮族大军的有效手段,具体就是撤走城池中的百姓,把所有的食物毁掉,并在所有的水源中下毒,让蛮族军队抢不到半点粮食,连口水都喝不上。
因为蛮族军队讲究以战养战,行军只带三天的干粮,打到哪抢到哪,实在抢不到食物了,就把中原人当成两脚羊吃了。而不像中原的军队,讲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机动性大打折扣。
"徐哥,坚壁清野是什么?"
小黑的面色有些苍白,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亦不是当初那个没杀过人的庄稼汉。只是杀死敌人和杀死平民百姓,这完全是两个概念,铁血军人战死沙场,那是铮铮男儿,可屠杀百姓这就是另一种杀了。
小黑在擂台上的时候,敢于和任何对手拼命,不单不会害怕,反而还隐隐有些兴奋。但自从踏上江湖,他才发现江湖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某些时候,竟然连平民百姓都不能放过,这挑战了他的道德底线。
"这个问题太复杂,回头我慢慢跟你解释..."徐君面色铁青,手指甲都刺入到掌心中。天庭的人实在太丧心病狂,只是为了逼他交出长生不老丹的配方,竟然杀了这么多人,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倘若他肯交出长生不老丹的配方,那这些人就不会死。而他却为了保护这么一段虚无缥缈的文字,让这么多的百姓送命,他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太过冷血,倘若他还是从前的他,一定会交出长生不老丹的配方,让对方停止杀戮。
"天庭的人你们听着,我知道你们就躲藏在附近,一定能听到我说的话。长生不老丹的配方就在我怀中,你们想要就来拿,只要杀了我,就可以拿走长生不老丹的配方.."
徐君掏出一个木盒,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他的这种做法非常危险,通常这么重要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带在身上。在未确定长生不老丹配方到底藏在哪里之前,天庭的杀手们还有些顾忌,生怕杀死了徐君,长生不老丹配方会遗失。但徐君的做法,无异于引火烧身,这是逼天庭的杀手不死不休啊。
但真英雄怎会怕,倘若能转移这些天庭杀手的注意力,让他们放过这些黎民百姓,他即使命丧黄泉亦无怨无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