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三炮仗试探性地轻声唤了一声。
“啊?!”老太太打了一个寒颤,像是突然醒过了神来。朝自己儿子扯出了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下意识地抓紧了儿子扶住自己的手臂,像是想从自家儿子身上汲取一些力量一般,然后定了定神,努力咽了口口水这才继续往下说,“就在我准备鼓起勇气,准备去拿东西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尸体突然发生了很可怕的变化,原本的时候,除了变得僵硬了,他与我最初埋人的时候是没有一点变化的,可是,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那个人的尸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干枯,就跟,就跟像是被突然抽走了水份一样,而且不单如此,这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他,他就化成一堆飞灰……”
“什么?!”
“怎么可能?!”
除了简儿与卢修武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外,郝老爷子与三炮仗夫妇忍不住同时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如果说这棺无盖,历经几年还尸身不腐就已经够让人觉得诡异的了,现在倒好,这人还能在眼皮子底下突然缩水,接着再化成飞成。
她以为这是什么,是拿吸血鬼去晒太阳(德拉库拉伯爵澄清版:只有新生血族才会这样好吗?咱爵位血族对太阳还是有一定抵抗力的好不好,哪那么容易灰灰了!)吗?就算是,按这前的说法,那时候可是大半夜呢,这夜晚那些个吸血鬼的力量不是该更强才对吗?
“别打岔,听老太太将事情说完。”卢修武制止了郝老爷子等人的好奇心。
望了卢修武一眼,老太太苦笑了一下:“当时我很害怕,可是,可是三炮仗他爷爷那还有秀英那……,我那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咬牙,直接将那衣服裤子什么地胡乱将东西一起卷巴了,然后连坑也来得及填,就跑了回来。不过,因为这事太诡异了,我,我没敢将东西直接带回家,将它们给藏院里鸡窝那了。”
“所以那时候……”三炮仗眼中闪过一抹了悟,望向了简儿,“这就是之前我想跟你说的。我记得就是我妈发病的前一个月,有一天晚上,不知怎么滴我们院子里养的鸡半夜里咕咕乱叫,我开始还以为是遭了贼了呢,哪知道出来一看是我妈,摔了一身泥的。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还跟我说是不小心滑倒了。这真当我傻呢,家里的地坪是水泥打的,哪来那么多泥巴,如果在家里能摔成那模样,那才是见了鬼呢……”
停了一下,三炮仗忍不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敢情那时不是在院里见鬼,是在外边见鬼了。”
“等会,大妹子,说的那些首饰该不会就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郝老爷子急忙叫停。
“对,没错,就是那些。”老太太用力点了头,“那天晚上,我将醒过来的三炮仗赶回去继续睡后,等确定他那边房没动静了,我就连夜将那身衣服,还有我当晚穿的衣服一起全给烧了,然后将我搜到的首饰清洗干净藏了起来。那些首饰就是后来我托你帮卖的那些。”
抬了抬眼皮老太太有些歉然地望了郝老爷子一眼:“他大兄弟,别怪我。我,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你也知道,我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当时那些首饰是我家唯一的指望了,我自己也不识货,拿出去卖了怕被人坑,这认识的人中,有那眼光,而且又绝对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人了。只不过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将三炮仗他爷爷给留下……”
虽然对于老太太让自己无意之间居然当了一次销赃贼而心有不满,但是郝老爷子同样也明白,如果换了自己,要当真被逼到那份上了,难保不做做同样的选择。
而且,自己有立场去抨击对方吗?难道当年的自己就没有一点私心吗?呵,当年三炮仗他娘拿东西来求自己帮着出手的时候自己当真就没有一点怀疑吗?说得好听,尊重隐私,不问别人东西的出处,其实说白了,他不也是同样看中了其中的利益。以那些首饰为敲门砖,投了几位商界大老所好,并借此让他们松了口,得到了让他渡过那个难关的紧缺借款。
按这么说来,自己这个同样因此而受益之人,又有何面目去说别人?
而此时,还有另一个人与郝老爷子一样,心情极为复杂,那个人不是别人,却是三炮仗的妻子秀英。她不傻,看到这里她哪能不明白自己婆婆这么多年的“病”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此时的秀英只觉得心底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这打她进门,这个家就没安生过,这进门没多久,先是三炮仗他爷病了,进了医院没多久这人就没留住归了西,紧接着婆婆又得了那怪“病”,为了给婆婆治“病”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那叫一个紧巴巴……,她知道,因为这些个,村里的人没少在北后说自己命硬,克了三炮仗一家子,说真的,有时候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这要不是她还有儿子在,还有婆婆也是个明理的,一直安慰她,说她是个好的,让她别听村里的人瞎咧咧,说不定她早就熬不住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些事跟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老爷子的病,老人家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能控制得了。婆婆的怪病,是因为她挖了人家的坟才惹上的,家里这么多年的困顿也是为了给婆婆治病给拖累的……
那自己这些年受的那些苦,听的那些闲言碎语又算什么?!又该怪谁?!怪婆婆?如果不是婆婆没做这事,那么三炮仗他爷爷治病救命钱从哪来?要知道那会子他们甚至已经做了卖地、卖房的打算了。如果当真那样,上无片瓦,下无片土,再加上一个怀孕的她,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虽说这事是婆婆做得不对,可是婆婆这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她自个,而是为了家里的老爷子,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这个家……
而就在秀英满腹纠结之时,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握住了她那布满教参茧的手。
“这么多年的病痛是我的报应,只是,苦了秀英你了,明明是妈自己造的孽,却害你为我担了这么多年的骂名,是妈对不起起。”
“妈,妈你快别这么说。”对老太太声泪俱下的道歉,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秀英一下子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用力握了握自己媳妇儿的手,老太太摇了摇头,“这声‘对不起’是妈欠你的,你是个好媳妇,以后啊,跟三炮仗好好过日子,教养好我的大孙子……,这,这个家就托付给你了。”
“妈,妈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呢!”面对老太太那类似于在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语,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自三炮仗夫妇心中升起,“妈你别乱想,这,这小宋神医,还有修武兄弟在呢。你看,你这次发病他们不就给你止住了吗?他们一定可以治得好你的病的,你别乱想,等你的病好了,我们还要一家人一起去看海呢。”
“对啊妈,到时带上你大孙子一起,咱们一家人一起去!”秀英也跟着劝道。
“好,一起去。”老太太眼中带着欣慰,但语气却带着一股敷衍。拍了拍自个儿子还有媳妇的手以示安抚,然后转向了简儿与卢修武,开了口,“我知道,两位是有真本事的,现在我不求别的,我这条老命没了就没了吧,这么多年,我也活够了,受够了,我现在只求两位行行好,护下我的儿孙……”
“妈你说什么呢!”三炮仗急得叫了起来,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你闭嘴!”老太太眼一鼓,狠狠瞪了三炮仗一眼,然后满脸地望向了简儿与卢修武。
“还有一个问题。”对于老太太那满是祈求的眼神,卢修武视若不见,反而继续问道,“回答完我这个问题,我再给你答复。”
“好,您问。”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重振了精神答道。
“你怕是吃过不少珍贵的大补之药,或大补之物吧?”卢修武问道。
“是。”迟疑了一下,老太太用力点了点头。
“方便告知那些出处吗?”卢修武再问。
“可以。”老太太点了点头,“其实那绝大多数的都是三炮仗他爷当年留下来的。当年我得到卖首饰的那些钱,给三炮仗他爷续上费以后,他爷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期间抢救了几次,最后,还是没救回来,甚至最后连句话都没有留下。后来我们在清理他爷遗物的时候在他房间里清理出了不少药草。而在此之前,我们甚至一直不知道他爷识药,更不知道他爷藏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珍贵药材?怎么?你们认药?”卢修武挑了挑眉问道,这药草好认,可是想要分清珍不珍贵,这可就需要一定功夫了。
“我们哪来那本事啊。”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说起来,最初那会那堆药草,我们就认得个人参。虽然分不清它的年份,但就那个头,我们也知道那绝对是个好东西。而其它那些,既然他爷给藏在一起,而且包裹得甚至比那些人参更严实,那就说明其它的那些药草最次也是与那人参同等珍贵。”
“嗯。”卢修武轻轻点了点头。劳动人民的智慧同样也不容小觑,只是从一个包装收藏问题上,他们就能够猜得出个一二来,“后来呢?你怎么想到去吃那些药材的?”
抬了抬眼皮,望了卢修武一眼,老太太再次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了,我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正巧就是在给他爷清楚那些草药的时候。那时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那些药草很香,很想吃……”
“所以你就吃了?”卢修武有些无语,”不会吧,就因为这原因你就敢吞药?!这药是能乱吃的?你也不怕被药给‘撑’死。
“这人都要疼死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只是感觉想吃就吃了……”老太太的回答很直接,同时也很彪悍。
“吃了药就缓过来了?”卢修武再问。
“至少能够勉强撑得住,不会痛得想寻死了。不过,我也知道这药不能乱吃,能忍得下来了,我就没敢再继续吃了。”老太太答道。
闻言,卢修武倒忍不住扫了老太太一眼,这位是个心思透亮的,而且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卢修武可知道,这事情当真如他所想,当时老太太所要面对的诱惑有多大,她居然还能忍得住,倒是真是个难得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挑两样让三炮仗偷偷去问了,那些药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都是一些很珍贵的野生药材,我担心招祸,就没敢再让他拿其它的药去问人。接着我想你们也想到了,这打后每一次发作,我实在忍不住了三炮仗就会让我吃一些,我这老条老命就这么一点点拖了下来。不过这药再多,这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幸好在这期间我们也掌握了我这病一些规律。除发作时间外,这发作时吃那些珍贵的药草也能缓解一下我的病情外。还有,如果不是发病时间,好好补补,这发作时也不会那么痛苦。”
说到这里,老太太苦笑了一下:“三炮仗两口子是孝顺的,别看我瘦成这样,其实我吃的没哪样不是补的,没哪样不是好的。而且我的饭量如果说出来,只怕都没人会相信……”
“我相信!否则你也不可能会活到现在了。”卢修武认真地道,“好了,现在我要问的都问完了。我想,你们应该很想知道老太太这个病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老太太到底还有没有救吧?”
“是!”三炮仗急忙应道,这个才是他最关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