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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春田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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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有枯荣,人有生死,这也许是大自然的一种公平。不管贵贱与物种,最终还是会走向同样的结局。苏春田望着窗外衰败的几枝桃花,似有所感地露出一缕明悟的笑容。

“夫人,钟郎中来了。”李妈妈轻手轻脚地来到苏春田身旁,出声打断了对方的思绪。

“都说不要麻烦人家钟郎中一趟一趟的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苏春田神情恹恹地微微摇头,“我这一辈子吃的苦药汤子也够多了,剩下这点时间,换些甜的总是使得的吧~”

“夫人,您怎么也跟小孩子似的任性了,这生病了不吃药怎么会好~”李妈妈装作没听出了苏春田话中的意思,仔细地伺候着起身穿衣,“若嫌药苦,就让钟郎中多加些甘草,过后再用些今天苏一点新出的甜点压一压,应该也无碍了。”

“你啊~”看着眼前忙碌的李妈妈,苏春田轻叹一声没再说话,任由对方虚扶着出了内室。

“夫人最近睡的可还好?”钟郎中打眼一看苏春田的脸色,心下就是一沉,面上去一点不显的照常寒暄。

“回郎中的话,不好。”不知是否真的突然泛起了童心,苏春田难得地逗趣道,“你看我这浓浓地黑眼圈,快跟熏肉差不多黑了~”

“夫人说笑了。只有些泛青罢了。”钟郎中配合地笑了两声,示意童山拿着腕枕上前摆好,“夫人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大毛病。”

“只是最近换季,有些不思饮食罢了。李妈妈小题大做的,非麻烦郎中走这一趟。”苏春田微笑着回道,伸出了手臂。

“就算李妈妈不说,我这几日也是要来帮夫人复诊的。”苏春田的病情,钟郎中也一直在研究更好的方法医治,可惜并没有多少收获。

“李妈妈,李妈妈,夫人,夫人可醒着?”钟郎中这边话音刚落,门外就高升故意压低的焦急声音就传了进来。

“高升?出了什么事?”能让一向沉稳的高升慌乱到这个地步,苏春田闻言心头略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回夫人的话,是小姐,在龙泉寺出事了。”高升避重就轻地回禀道,“老爷已经带着人过去了,还请夫人派几个得力的婆子,一并过去带人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李妈妈,你亲自走一趟。”苏春田听罢,就感觉一阵发黑,扶着桌子稳了稳神吩咐道,“务必把小姐给我好好地接回来,明白了么?”

“喏。”高升的话虽然有所保留,可这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李妈妈虽不放心苏春田,可此时却也只有点头应是的份。

按说这个时候钟郎中理应识趣地自动告退,可看着苏春田不妙的脸色,告辞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与此同时,苏雪晴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就此离开。左右现在局面已经得到了控制,双方都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明了了。她这个“雷锋”也如愿得到了米家上下的感谢,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一会儿先去钟郎中那边看看?”柳绿捧着苏雪晴的一只手,有些担心地建议道。

“就是擦破点儿皮,没听郎中说连药都不用敷么?安啦安啦~”苏雪晴颇为无奈地抽回自己的手,“人家高莹莹都被你们给敲破头了,还没怎么着呢~”

“她要是真就这么交代了倒好,省的高家为她蒙羞。”竹青撇撇嘴,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刚才失手,差点出了人命,“高家人要真是个明理的,也应该感谢我才是。”

“好了,好了,你就少说一句吧~”苏雪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拇指掐在小拇指指肚上比划着,“你以为手上沾了人命是什么好事呢?!听到郎中说了没,你力气要是再大那么一丁点儿,高莹莹可就真的要碰死在台阶上了。”

“反正这事怪不着我,是她先去掐姑娘脖子的,我们这是忠心护主,有什么错?!”竹青死鸭子嘴硬地梗着脖子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苏雪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再在这里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咱们回吧。”

“喏。”主仆三人适才跟高莹莹混战了一番,身上头上都沾了不少灰尘,看起来怪狼狈的。这样形象不佳的实在也不方便在外久留了。

“苏姑娘,请稍等。”就在苏雪晴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米君彦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米公子可还有什么疑问?请说。”米家的这个人情,苏雪晴可是打算要好好利用一番的,对上米君彦自然态度十分良好。

“没有,没有了。刚才质疑姑娘,着实抱歉,多谢姑娘海涵,原谅某这个。”知道高莹莹跟苏雪晴的那层亲戚关系后,米君彦当场就质问了起来,事后查明真相,心中不免羞愧。

“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可理解的。”苏雪晴笑的一脸无害,安抚地说道,“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未免也会多想。你能当面问出来给我个解释机会,总比就那样暗自定了我的罪好。”

“苏姑娘大人大量,某实在佩服。”见苏雪晴如此善解人意,米君彦反而更觉得自行惭愧起来,对着她拱手一揖到底。

“使不得,使不得。”苏雪晴嘴上这般说着,身子却只移了半步,安然受了米君彦半礼,“公子若再这样,我可就要落荒而逃了。”

“苏姑娘大恩,某来日自当厚报。”见苏雪晴受了自己的礼,米君彦心中稍安,直起身子望着对方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不急。”苏雪晴不在意地摆摆手,有些尴尬地瞅了瞅自己早就变了颜色的大衣裳,“米公子还有别的事要说么?若是没有的话……”

“是某唐突了,苏姑娘请便……”米君彦顺着苏雪晴的目光看去,暗自不由得又添懊恼,人家姑娘急着回家换衣裳,自己这拦着说了半天的废话,真是碍事的很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若是将来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使人来传话就成。”苏雪晴也无意再与米君彦多说,草草行了个礼就径直而出。

望着苏雪晴潇洒离去的背影,米君彦有那么片刻的愣神,想起这几日听到的相关流言蜚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苏雪晴走的轻巧,留下的那个烂摊子却让高祥旺头疼不已,却也无计可施。自家的小妾跟闺女联合犯下了如此下作的事情,还被人给抓个正着,简直是愚蠢透顶外加无可救药。

让他最担心的是,米二夫人清醒过来后,只深深地看了跪在旁边的柳姿姿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带人回了米府。那种眼神他见过的太多,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高家将要迎来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

耐着性子听完米家婆子明朝暗讽地大致说明了事情的经过,高祥旺甚至连看一眼高莹莹的心情都没有,等着李妈妈来了让人进去裹了对方搬上马车,自己就先行一步打马回了府。

“呃,钟郎中,你来了啊~”看到钟郎中在场,高祥旺深吸几口气压制住了喷涌的怒气,“贱内身体情况如何?可有好转?”

“夫人精神不错。我铺子里还有点事,几不继续叨扰了。”见人家夫妻俩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钟郎中踟躇一阵,还是决定出言告辞,左右刚才诊脉,苏春田的脉象还算平稳,出了再大的事情,有高祥旺顶在前面,也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今日家中诸事不便,就不多留钟郎中了。”高祥旺对钟郎中歉然一笑,朗声朝外说道,“高升,来,替我送送钟郎中。”

“高掌柜的不必多礼。告辞。”钟郎中闻言心知这回高家可能真的遇到什么大事了,自己着实不适合再继续逗留,招呼着童山就大步而出。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屏退了下人,苏春田貌似平静地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

“那个贱人!贱人!!!”高祥旺疯了一样的夺过苏春田手里的茶盏来奋力地摔在了地上,“你说,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不知廉耻的贱货?!你苏春田亲手教养的好女儿,都是你教的!”

“高祥旺,你发泄够了没有?!”苏春田目光冷然地射向口不择言的高祥旺,“我再问你一遍,龙泉寺里,莹莹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她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问她去!”对上苏春田这样的眼神,高祥旺高涨地怒火却并没有被熄灭,反而越烧越旺,“那样不要脸的事,她是怎么做出来的,你比我清楚。”

“好,我这就去问她。”看样子从高祥旺嘴里问不出来什么,苏春田果断地下了决定。再不看高祥旺一样,施施然地起身回了内室。

春天的日头悄悄地比冬日延长了不少,可也有落山的时候。高府这一夜难熬的黑暗,最终又会吞噬掉什么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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