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村今天可真是热闹极了,老老少少全出动,把苏家老宅围了个水泄不通。上次大家这么热情还是前不久过年舞狮队路过村口的时候。正赶上春耕结束,除了那些地里还有些活计剩下的人,其他的村民几乎都自发的出动了。
苏村长跟里正周高仓刚才赶来的时候,也被这大群人给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再加上苏老爷派去喊人的小工慌慌张张的,又看到杜家停在路边的几辆大车,还有守在旁边的一票人,就一心以为是苏家老宅被人上门寻仇了。
所以当下,苏村长跟周里正短暂商议后,就做了决定。周里正留下负责维持现场秩序,而苏村长则一马当先的带人开了道,闯进了苏家老宅。
围观的人见村长跟里正都到了,自然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都收敛了许多。但还是时刻关注着苏家老宅的动态,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东西,以后少了吹嘘的谈资。
这时候,苏家老宅里事态进展,已经完全脱离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控制了,妥妥的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咒骂声,爆喝声纠缠成一团,苏家人跟杜家人在苏老太屋子前的空地上分了两拨互相对峙起来。
“够了,都给我闭嘴!”苏村长被这些高分贝的噪音吵得耳膜都要穿孔了,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叫停了双方的争论,“苏鹤业,管好你家的,这个,老朽就托大叫你一声杜老弟了,杜老弟,你也让你家的都安静安静,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
“都别吵吵了。”苏老爷见苏村长发了话,当即就上前拉住了吵闹不休的苏老太,凶狠的眼神让苏老太嘴里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小了下来。
“都安静,听听苏村长怎么给我们主持公道。”杜老爷微眯着眼,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刚才还战斗力十足的杜家婆子跟丫鬟,就立马收了架势。
“好了,现在谁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加起来都过百岁的人了,还闹成这样,让小辈们看笑话。”苏村长见双方都没了声息,这才端起村长的架子教训起人来。
“老身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家四姑娘的嫁妆箱子跑到了亲家母的屋里?还被强行打开,东西散了一地!”不等苏老爷回话,杜老夫人就上前一步,对着苏老太发难道。
“哎呦,我的头好疼,我的腰也好痛啊。肯定是刚才那个杜家的小蹄子给我打的啦。”苏老太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倒也有些急智,整个人说话间就往苏老爷身上倒去,“鹤业啊,老婆子我没办法陪你了,先走一步啊。”
“春花,春花,你醒醒,快醒醒。”苏老爷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被苏老太这一倒直接给带到地上去,但还是配合的做足了全套的戏码。
“娘,娘,你怎么了,快去,快去请郎中。”苏纯忠看到现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啊,一个箭步冲到苏老太身边,帮着苏老爷扶着昏迷的苏老太就要撤回屋里去。
“慢着。我看着亲家母像是怒极攻心才晕过去的。正好我这里有杏林小筑的钟郎中赠的秘法一种,专治这种晕厥,十分简单快捷。”杜老夫人说着拔下头上一根小手指粗细的银钗,递给了旁边跃跃欲试的杜三姐。
“娘,就让女儿代劳吧,钟郎中这法子好是好,就是免不了要见血,您胆子小,就不要上前了。”杜三姐故意对着阳光展示了一下银钗锋利的末端,大声说到。
“你,你要干什么!”苏青娘之前一直跟在苏老太身边,这时见杜三姐明显不怀好意的逼近,吓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为你娘治病啊,钟郎中的秘法说来简单的很,只要扎破了十根手指,放些血出来,保证人立马就醒。”杜三姐好心的弯下身子对苏青娘解释道。
“啊!”苏青娘吓的一声惊呼,转身就躲到了一直在旁边站着没说话的苏纯生身后。
“这,真的有用?”苏纯生盯着苏老爷怀中昏迷的苏老太,语气有些迟疑,当然,苏纯生并不是怀疑自己的老娘是不是真的晕了,只是纯粹的觉得这治病的方法看着就十分的疼罢了。
“肯定有用,没用的话,我让你扎回来。”杜三姐离苏老太又近了一点。
“那,那就试试吧。”苏纯生见杜三姐如是说,只好同意了。
扶着苏老爷跟苏二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纯生抢先应了。急的在心里把苏纯生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却也不敢再出言反对。苏老爷只好用力捏了苏老太一把,意思是让她忍住,千万不要醒过来。
“啊~”苏老太到底是个爱惜自己的人,听着杜三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没等杜三姐抓住自己的手,就忍不住“啊”了一声醒来了。
“……”场见瞬间又陷入了一阵宁静,几秒钟后,又猛地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嘈杂声,更有人笑得前仰后合的从苏家老宅的墙头上摔了下去,还好墙下面都是人,这才没有摔出个好歹来。
苏老爷羞恼的脸都憋红了,直觉得此刻应该是他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气的一甩手,扭着头看也不看站立不稳的苏老太。
“娘,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苏二哥倒是青出于蓝,脸皮更厚实一些,这时候还能扶着苏老太把戏演全了。
“娘,你没事了吧。”苏纯生也觉得脸有些发烫,但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查探一番。
“没事,没事。”苏老太讪讪的回话。
“既然醒了,那亲家母就回答老身刚才的问题吧。”杜老夫人赞赏的冲着回到自己身边的杜三姐点点头,转过头继续逼问苏老太。
“岳母大人在上,海燕的嫁妆是小婿做主亲自搬到母亲屋里,让母亲代为保管的。”苏纯生此刻上前一步,代为答道。
“哦,原来如此。”杜老夫人拖长了尾音,“只是这媳妇儿的嫁妆箱子什么需要由婆婆保管了,什么时候保管又包括暴力打开箱子清理财物这项了,我却是不知道的。”
“各位乡亲,杜家初来乍到,虽然黎山镇跟苏家村离的并不远,可俗话又说,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不知道苏家村是否就有这样的习俗了?还请不吝赐教。我杜忠山这厢先行谢过了。”杜老爷说完对着四周躬身行礼,一鞠到底。
“有个屁的习俗,哪个人敢动我婆娘的嫁妆箱子,看她能撕了那人不能!哈哈~”
“就是,我婆姨的嫁妆箱子,我碰一下都要睡地板的。”
“谁家的婆婆敢明目张胆的开媳妇儿的嫁妆箱子啊,要开也得趁没人的时候。”
“哈哈哈~就是。那可得悄悄的。”
看来这苏家村的民风还是朴质的,起码现在还有人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没欺负他们杜家是外来的,合起伙来偏帮苏家。苏雪晴听着院里院外这些大声的吆喝,面上绷不住也带上了笑。
“咳咳。”苏村长见越说越不像话,重重的咳了两声,作怪的声音这才小下去,“鹤业啊,你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跟误会的,赶快跟杜老弟好好说道说道。”
“能有啥误会的!她杜海燕都疯了!要那么多东西有啥用?早晚还不知道好过了谁?我哥孝顺,都孝敬我娘了,有啥不对的?!”苏青娘听着村人的嘲笑声,看着他们投在自家人身上那种鄙夷的眼神,实在是受不了,扯着嗓子把话一口气喊了出来。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接着人群比刚才更加迅速的骚乱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泛着兴奋的红光,直觉得这趟确实是值回票价了,劲爆的消息那是一个接一个的传出来,听的人热血沸腾的。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说错了话,是会要人命的,知道么?”杜老夫人听到苏青娘的喊话并没有慌张,反而慢条斯理的回应道。
“啪。”的一声脆响,在一片乱哄哄闲言碎语中,更显得刺耳。却是苏老爷毫不犹豫地抬手狠狠的扇了苏青娘一巴掌。
“爹,你……”苏青娘捂着自己立马就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颊,不敢置信的望着从来没跟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爹爹。
“闭嘴。小小年纪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长辈都在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在老妻的性命跟小女儿的一时委屈之间,苏老爷明显是选择了前者。
“唔。呜呜呜。”苏青娘不等苏老爷说完,就捂着脸痛哭着往自己的屋里跑去了。
“小姑娘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苏老爷见苏青娘跑远了,反而放心了些,他真的怕从苏青娘嘴里再说出些什么别的事情,让苏家这边更加被动。
“小姑娘确实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苏老爷,听说您可是治家有方啊。”杜老爷阴测测的盯着试图混在人群中偷跑的苏老太,缓缓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