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猩猩也从僻静处纵了上来,同那了望的猩猩交头接耳一阵。回身朝着沈图,指一指西北角上那个树林。正在这时,那块奇石缝中冒出来的白烟,竟似浓雾一般冒个不住,转眼间涧壑潜踪,将那块奇石隐蔽得一丝也看不见。
沈图经过多个世界,穿山入林也是寻常,早看惯山雾,知道这般浓雾,一半时不能消尽。老等怪物不见回转,有些无聊。
李英琼这时无心说道:“此山怎么竟有许多怪物野兽和灵药异果?昨晚所居的洞中那样光明温暖,想必也有珍宝埋藏,昨晚寻找了一番不曾发现,咱们何不趁现在无事,回洞寻找?或有遇合,也未可知。”
赵燕儿虽是表现沉稳,可到底也是小孩心性,听了李英琼此言,哪里还坐得住,便对沈图说要回去,沈图也是顺坡下驴,当下率领猩群,往回路向那洞走去。
赵燕儿李英琼和老猩猩自从食了沈图给的丹药之后,已有个半时辰,觉着力气大增,筋骨强健,百脉通达,兴致大起。
一行人提剑走离那西北角上大树林只有十余丈远近,前走的猩猩忽然惊鸣起来。
沈图近前一看,原来地下死着两具马熊,脑髓已空,与昨晚猩猩死法一般无二。猜是那怪物逃走时,遇见马熊,被它抓食,当作晨餐。四外看看,虽然无甚动静,倒也不敢大意,加了几分小心,往前行走。
这一群猩猩围着沈图三人,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有的放下前足在地上爬走,有的人立纵跃。这一群狰狞野兽之中,却夹着三个相貌不凡衣冠整齐的人类,也算是一个奇观。李英琼赵燕儿被众兽众星拱月一般,顿时也觉自己有降妖伏兽之能,豪气不可一世。
刚刚绕过那大树林,才走得十来步,忽然后面一个猩猩狂叫一声,接着身旁的猩猩一阵大乱,四散惊逃。
沈图知有变故,霍地旋转身子,朝前看时,后面猩群中已有好几个倒在地上。适才奇石旁边孔穴中那个绿眼金发、长臂鸟爪的怪物,疾如闪电般伸开五只瘦长的长臂,腾空扑来,已离头顶只有尺许。
沈图面色不变,似乎早已知道这一遭仿佛,将指端剑气朝顶上一撩,十余丈的剑光,长虹般过处,便听一声狂吼,凄厉非常。
沈图纵身往旁立定看时,日光下两条黑影,耳旁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扑通两响,那怪物已然从头到脚劈成两半。想是那怪物来得势猛,临死余力未尽,尸身蹿出去约有七八丈远近,才得落地。
原来那木魃性如烈火,自从被沈图赶走,知道敌人剑光厉害,不敢正面交手,便将那两个马熊的脑髓抓去食用。不想被峰头了望猩猩看见,吼叫起来,惊动沈图上来看时,它已隐入深林。
适才沈图所见南飞的翠鸟,便是被那木魃惊飞的。
及至沈图三人领着猩猩回转,它几次三番要想下手,俱怕沈图剑气厉害。直等沈图转过树林,到底沉不住气,原想从沈图身后飞来,一爪将沈图脑子抓碎,谁知沈图身后面走的那些猩猩看见两个死马熊,知是被怪物所伤,早已触目惊心,提心吊胆。禽兽耳目最灵,眼见木魃飞到,自然狂叫起来。
那木魃不由心头火起,随手打死了两个猩猩,身手未免迟延了一下。
沈图自是早已知晓,旋回身子,随即将它用剑气斩杀。否则依木魃腾空飞行,疾如飘风之能,如非因打死了两个猩猩这瞬息耽误,沈图剑气纵然锋利疾驰,恐怕也难免让它逃脱,再起波澜。
老猩猩见怪物已死,心中大喜,不禁放声长啸,众猩猩更是欢鸣跳跃,只是平日备受荼毒,话说虎死雄风在,木魃虽死,竟是不敢近前。及至看赵燕儿用炼魔宝剑除了木魃身上的戾气,众猩猩这才大吼一声,口脚齐上,乱撕乱咬。
沈图知这些猩猩受害已深,但是亵渎尸身,也是让他有些皱眉。
那老猩猩领众猩猩将那怪物撕咬了一阵,忽从怪物脑海中取出一块发红绿光彩、似玉非玉、似珠非珠透明的东西来,献给沈图。沈图取到手中一看,这块玉一般的东西,长才径寸,光华耀眼。沈图知道此物乃是青灵髓,稍加炼制,便是一件降魔至宝。
只是此时不是时候,沈图也只是将它收入囊中,正要号令那老猩猩率领猩群回洞,忽听风声四起,雷声隐隐由远而近。抬头看时,红日业已匿影。路旁的树林被那雨前大风吹得如狂涛起伏,飞舞不定。一块块的乌云,直往天中聚拢,捷如奔马,越聚越厚,天低得快要压到头顶上来。乌云当中,时时有数十道金蛇乱窜,照得见那乌云层内,许多如奇石异兽龙鸟楼阁的风云变化,在转瞬间消失,非常好看。
众人知道变天,要下大雨。这山行遇雨,本是常事。不过一行三人连日过得都是丽春晴日,适才还是红日当空,万没料到天变得这般快法。此地离那山洞还有十里远近,李英琼怕把身上包裹淋湿没有换的,不禁急了起来。
忽地眼前一道金蛇一亮,震天价一个霹雳打将下来,震耳欲聋,吓得那群猩猩一个个挤在一起,互相拥抱,不敢乱动。
李英琼本想往树林中暂避,谁知举目往旁看时,离身十丈外,酒杯大的雨点,密如花炮般打将下来。那树林受了风雨吹打,响成一片涛声,如同万马奔驰一般,夹着雷电轰轰之声,震耳欲聋。起初疑是偏东阵头雨,所以只落一处。及至转身看时,在自己所立的数亩方圆以外,俱是大雨倾盆,泥浆飞溅,只自己近身这数十丈地方滴雨全无,好生惊异。
随即李英琼试往前行走了数十步,那知道刚刚出了这一圈的范围,她的身上便被倾盆大雨拎了一个通透,急忙忙转身回来,却是让赵燕儿笑了个前仰后合。
赵燕儿说道:“我家师父道法通玄,如此手段不过是小道而已。”
李英琼心中更是气苦,她跟沈图时间颇长,却未被收入门下,这赵燕不过是见了一面,便被沈图记在了心里,不觉心生一丝嫉妒,将头扭转过去,不再理会。
沈图看那天色越加阴沉如晦,雨是越来越大,不像就会停止的神气,便决计认明路径回洞。那猩猩抬着它的死伤同伴,一个个战战兢兢,紧傍沈图身旁,随着行走。
这几个峰头,本来生得峭拔玲珑,又加大雨,中间雨水由高处汇集数十道悬瀑,银河倒泻般往下降落。迎面十丈以内,尚辨得出一些路径;十丈以外,简直是一团烟雾,溟濛一片。偶尔看见一两个峰尖时隐时现,泉瀑泻在溪涧中,吼声如雷,真是有声有色,另有一番妙趣。
沈图一路看雨景,脚下走的不急不缓,雨势如何,竟是全然不在他的眼中,离洞渐近,雨势渐小。远望洞门,疏疏落落,挂起两三处银帘,近前看时,那雨从洞的高处往下飞流,恰似水晶帘子一般,此时此刻,便是将它唤作水帘洞,也不无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