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慕染这时只是轻轻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李大人这个问题问的倒是不错,若是想要知晓一个人究竟是何时死去的,只需要测其肝温便可知晓,若是在场的诸位对此又所疑虑的话,大可询问越城之中其他的先生们。"慕染说到这里,自是一顿,不过瞧着在场的百姓们全都是信服的模样,这才定了定神,继续冷静地说道,"只不过就像是红莲姑娘发了烧的,死亡的时候,肝温已然比正常的温度要高出许多,而测出来的死亡时辰,却也是延迟了至少两个时辰的,而之前所推断的红莲姑娘的死亡时间再往后两个时辰,足以见得那时荣公子还在宁王府之中,有宁王爷可以作证,若是如此的话,仅仅凭着次日早晨他出现在了死者的身旁根本无法说明什么,相反,若是荣公子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自然没有蠢到一直待在红莲姑娘的身旁直到被人发现,想来,定然是荣公子遭人陷害,才会如此!"
慕染说了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一直是无比的平静的,而无论是在场的众人,还是围观的百姓们,听着慕染所言,皆是点了点脑袋,显然是相信了慕染的话,而慕染环顾四周,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定了定神,又是浅浅一笑,不过等到她的视线落在了正纹丝不动地坐着的太子萧磊的身上的时候,看见的却只是阴沉沉的一张脸了,虽说是如此,慕染倒是没有慌乱,她不管太子究竟是有什么阴谋,她的话也算是天衣无缝,总之只要荣宸得到了清白,其他的事情,自然是与她无关的,一想到这里,慕染也不躲避,反而是大着胆子对上了太子的眼睛,而太子瞧着慕染这般模样,却也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那样阴沉沉的脸色,再加上这般古怪的笑容,无论是谁瞧着,恐怕都是要觉得不寒而栗的,而慕染自然也不例外,她心头一颤,却很快就转过了眼睛去了。
而李大人听着慕染所言,一颗慌乱的心总算是缓缓平静了下来,憋屈了许久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丝喜悦的神情,尤其是在荣宸洗脱了嫌疑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手中的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便是说道,"既然如此,既然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荣宸荣公子无罪..."
只是县太爷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磊自然不会看着这件事情就这般结束了的,他的一双眼睛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只不过看着慕染的眼睛里却是微微现出了咬牙切齿的神情来,尤其是在帮着荣宸脱罪了之后,更是声音沉沉地忽然开口说道,"仅凭这金哥儿片面之词,如何证明了红莲姑娘先前却是感染了风寒,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李大人三思,否则草菅人命,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萧磊说的这句话是一字一顿,而落在了县太爷的耳朵里,分明是毫不留情的警告的意味,一双腿便是这般直打着哆嗦,县太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是好,只能够低着脑袋,更是不敢看一眼太子,只是拿求助的目光落在了慕染的身上,虽然面上不做声,只不过眼里满是求助的意味,这个时候,有太子这般逼迫着自己,岂不是说什么都是错的么?!
只不过慕染依旧是神色自若的,似乎丝毫没有因着身旁的太子而产生恐惧,即便是面对着如此眼神阴暗的太子的时候,她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倒是那金哥儿一听了太子的话,却是一下子跪倒在了太子的面前,连磕了几个响头,又是声音颤颤地说道,"太子明鉴,小人想来老实本分,无论是老板还是掌柜的,都可以为小人作证,小人可是从未说过谎话的啊!"
那金哥儿此话一说出口,四周似乎又嘈杂了起来,只不过细细听来,一个个却是帮着金哥儿说话的,越城并不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恐怕是一座城都已然知晓的,金哥儿为人老实,本来就是越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虽说是太子怀疑他,不过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显然是不相信金哥儿会说谎的,更何况,上一回既然是冤枉了荣宸,百姓们忽然觉得,若是荣宸倒霉些,这一回被冤枉了也是没有可能的。
"若是太子实在怀疑的话,就像是慕染先前所言,越城的医者并非慕染一人,验尸高明的更是大有人在,如今红莲姑娘的尸体放在冰库之中还未入藏,有无得了风寒,一验便知。"慕染依旧是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些话的,说完了更是含笑望着萧磊,只不过萧磊却是依旧脸色阴郁,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既然如此。"县太爷见到太子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咳嗽几声,只沉声说道,"荣宸公子既然是清白之身,就无罪释放了吧!"
"等一下!"谁知道慕染注视着太子漠然离去的背影,却忽的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李大人,荣宸无罪之有,却惨遭酷刑,这件事情,是否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呢?"如今既然证明了荣宸的清白,或许也是时候给荣宸讨回一个公道了,慕染面无表情地说着这话,听着周围全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已然有不少围观的百姓生怕惹出了什么祸端,早已经纷纷离去了,而太子的脚步一顿,等到他缓缓回过身子的时候,那面上的神情却是似笑非笑的,"此事应该是问王爷和李大人吧,关押着荣公子一事,与本王可是毫无关系!"
便是这个时候,萧磊也要撇清关系么,慕染面上的神情虽说依旧是平淡,只是眼睛里却是荡起了丝丝涟漪,自始至终,慕染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不过是淡淡一笑,又对着萧磊微微一颔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等到退堂的时候,池碧心中不解,"难不成先前关着荣宸的,真不是太子么,为何他依旧这般神色自若?"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了,与荣宸有关的人,他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了。"慕染声音淡淡,就像是早就料到了萧磊会这么做一般,而几个人还在衙门附近的客栈之中商谈之际,便是这个时候展云匆匆赶来,果然就像是慕染所言一般,果然,之前看守荣宸的侍卫们全都无辜死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池碧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眼睛里也不知道藏着些什么,慕染淡淡睨了池碧一眼,这才说道,"如今既然荣宸的事情解决了,我们还是回了王爷府去吧,毕竟,如今越城之中,恐怕也只有王爷府才是安全的。"
慕染说得不无道理,只不过池碧却是苦笑一声,又摇了摇脑袋,"恐怕不行了,慕染,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我要继续留在衙门之中的,只有接近了太子,我才能知晓事情的真相。"
"你是说郡主之死?"慕染如何不能够看出池碧心中所想,那一刻,她似乎是有所迟疑,不过却还是说道,"这件事情,毕竟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更何况,如今梯子已然是谁也不相信了,若是你继续留在衙门之中,恐怕是会有所危险。"
慕染声音沉沉,说得话,也绝对不是在吓唬池碧。
池碧似乎是有所停顿,不过却还是浅笑一声,慕染说得,她都懂了,只是有些事情,在她的心底里,一直都是一个结,比如说近来她老是循环一个昏暗的梦境,在梦里,她似乎是被谁推至了无底深渊之中,那样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冰冷与绝望将她层层包裹,只是她如何也看不清楚究竟谁才是推她的人,这样一个真实的梦困扰了她许久,让池碧越来越觉得,自己与郡主之间定然是有所关系的。
而池碧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不能解决了这件事情的话,自己只能够永远被这个梦所捆住,逃脱不出来,如今,要不要留在衙门之中,已然不是她所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衙门之中,萧磊瞧见了池碧之时,显然是十分地惊讶,不过转瞬却又是饶有兴趣地瞧着她,眼里满是玩味的意味儿,又是淡淡说道,"池碧姑娘难道不想跟着宁皇叔回到宁王府么,留在这儿,恐怕是有性命之忧么?"他虽说是含笑说着这番话的,只不过话里的阴冷却是不言而喻,池碧虽说觉得心头直打颤儿,甚至不敢直视萧磊的眼睛,却还是依然只强笑着说道,"太子恐怕是误会了吧,先前不过是宁王爷的片面之言罢了,池碧自然选择跟了太子,自然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是么?"然而,也不知晓萧磊究竟是否相信池碧的话的,他只是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便是与池碧擦肩而过,消失在了她视线之中了,而池碧神色怔怔,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属于萧磊身上阴冷的气息逐渐淡出了她的鼻尖之时,她终于抚了抚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只是萧磊没走几步,脚步却缓缓停了下来,此时此刻,在他的眼前,却不知为何,竟然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只不过半张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究竟是何模样,而萧磊紧皱眉头,便是这般瞧着眼前的少年,只冷冷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么?"谁知男子却是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来,就是声音之中也不由得带着几分邪气,听着萧磊话里的冷漠,却还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说道,"怎么,别说得你好像很不希望见到我似的。"男子说完也不等萧磊作何反应,已然朝着他缓缓走来,而萧磊却是依旧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面上的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只不过却也未阻止了正朝着他走来的男子,而那男子随着接近了萧磊,那笑意也就越深了,终于在离萧磊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不过声音之中却不似方才一般邪魅,反而是无比的冷漠,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恐怕你在越城的好日子是要结束了,皇帝的圣诏已然在路上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落到了你与宁王爷的手里。"
"不止是我,就是那个老头子也被召回去了么?"萧磊说到这里,也不知晓是想起了什么,却是冷笑一声,"怎么可能现在回去,人还没有找到,那老不死的着什么急,他身子不是正健硕么,哪里会这么早死,如何下的圣旨竟然会是这么着急?!"萧磊自然是行不通的,不过皇帝的意思,他是从来都没有看透过的,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恐怕便是这个道理了,萧磊想着想着,不由得又是眉头紧锁,而眼眸之中也变得深邃起来。
"你们要找的人,不必找了。"只是那蒙面男子瞧着萧磊如此,却是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来,勾起的嘴角化开了尖锐的弧度,而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难道你们都不知晓么,人已经死了,如今甚至是连骨灰也无处可寻,恐怕是你们在白费敬吧。其实,我是真的不明白,朝廷的两大势力,在越城如此之久,竟然连这么一点儿小事情也无法处理么,怪不得,皇上会不放心将皇位交予你,自然,一个蠢人,如何治理国家呢?"说话之时,一双眼睛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磊,自然,萧磊逐渐变得怒不可遏的眼神是全然落到了蒙面男子的眼中,不过他却是丝毫不感到害怕,反而是觉得可笑罢了。
"若不是近来越城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若不是本王被绊住了脚,又如何会将这件事情一拖再拖。"萧磊的声音显得阴沉沙哑,他是对眼前口无遮拦的男子很是不满的,不过却也没有对他如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虽说眼睛里满是凛冽的腾腾杀气,不过转而却又是朗声大笑起来,更是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上,话里全然掩盖不住此刻他心里的喜悦,"太好了,本王倒是要瞧一瞧,如今没有了这筹码,这个老匹夫,要如何同本王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