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还是太不了解阿洛,阿洛既然这般笑着,也就意味着他自是不会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知入江,入江面上是悻悻的沮丧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只不过他前脚刚走,白卿后脚就走了进来,白卿也不是没有听见方才阿洛同入江之间的对话,她的面上忽然堆满了好奇的神色,看着阿洛,更是忍不住好奇,询问他当初在江陵城偷盗粮草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阿洛对白卿也暂时没有什么隐瞒,想了想也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她。
当时阿洛很快就潜入了陆川所在的府邸。
不得不说,江陵原来的城主虽说为人粗犷野蛮,看上去不过武夫一个,却也是小心谨慎之人,比如他虽说夜夜笙歌,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粮草捆在自己的身旁,就这么堆砌在府邸深处一个粮仓里,前后皆有重病把守,戒备森严。
阿洛的身影湮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瞧着这般光景,脑海深处却是无端浮现出一句话来,当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啊!
细细地观察了周围神色疲倦的众人,阿洛终于将视线落在一位身形挺拔的兵哥哥的腰上...那串明晃晃的钥匙之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阿洛心中不免一阵得意,既然找到了钥匙,那便是要先迷晕了这些家伙了。
这对阿洛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让这些家伙不会发现什么异样,阿洛简直屏住呼吸,手中的迷/药便撒了过去,然后又是一个电闪石光的速度,以一个大轻功的瞬间顺便拐走了目标钥匙,等到他轻而易举地进了这几乎封闭的场所,那群人也已然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然而本就是倦意满满的深夜,谁也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洛还在不禁感慨着自己的机智,一抬头发现原来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通风之处,想到自己方才分明能够从这地方挤进来,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是呃了一下。
算了,也是给自己寻了一处出口。
不得不说,江陵城的粮草仓储,比阿洛原先料想的还要多上许多,他歪着脑袋,打量了几眼,又是轻叹一声,这才从身上掏出了什么。
"陆川啊陆川,真是抱歉哈,谁让我有梨绒落娟包这样的好东西呢!"阿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更是勤快地打包着,面上简直就是乐得开花的表情。所谓梨绒落娟包,是阿洛多年前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好东西,不管什么装在里边,如同落入黑洞一般,且包中不会承担任何重量,至今没有人能够明白这其中的究竟。
所以说他当初花了大价钱问那位裁缝姐姐拿的梨绒罗娟包还是很有好处的,看着眼前几乎空空如也的粮仓,阿洛渐渐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他还是有点期待看着陆川明天那肯定很好看的表情的。
不过阿洛也明白,偌大的江陵城,而陆川这样奸诈之人,也懂得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的道理,他离了这地方,便是向着要打探其他的粮草所在地,立志要装满自己的背包。
顺着通风口离开,阿洛纵身消失在朗朗夜空之中,再回头看着那一群不时打着瞌睡的兵哥哥,眼里满是同情。
他本想着就这么离开这里,毕竟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他也是很懂,然而视线还没有拐回黑夜之中,却又被什么吸引了过去,吓得阿洛差点儿身子一抖,摔断了腿。
好容易终于在屋顶之上停稳,而吸引阿洛视线的,却是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阿洛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自黑夜之中缓缓现身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他?!
阿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着他实在想不明白,白夜瞳同陆川有什么关系。
鬼使神差地,他悄悄地跟踪了上去。
入目之处,他没想到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白夜瞳同江湖对坐,觥筹交错之间,是二人的欢颜,白夜瞳眉眼弯弯,面上是一如既往如沐春风的笑意,他同陆川更是不时朗声大笑,看得出,陆川同白夜瞳的关系很好。
陆川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白夜瞳忽然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的阴谋不止他心中所想的那么简单咯!
阿洛猫着身子,纹丝不动地趴在屋顶之上,细细听着白夜瞳同陆川之间的谈话,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见他们在谈论着什么的。
"我当苏钰是什么东西,碰上我,还不是窝囊得如狗一般,缩在江陵吠都不敢吠一声!"有将士大口喝酒,大嘴吃肉,嗤之以鼻地说着这话。
陆川嘴角仍旧是微微笑意,紧紧地为那将士斟了一杯酒,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听得那虎背熊腰的将士自顾自开口,"城主,那苏钰同楚河二人,不过仗着同城主夫人的关系,便赖在您府上,当真是可气!"他说着更是豪迈地拍着自己得胸口,全然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听得阿洛倒是撇了撇嘴。他怎么不知道,慕染什么时候还成了城主夫人!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苏钰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呵。"陆川轻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那个醉酒的胖子此时又摆了摆手,又打了个酒嗝,古铜色的皮肤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身子也有些歪歪斜斜,对上陆川的眉眼,却无法聚焦陆川的眼睛,慢吞吞说道,"城主虽说是朝廷之人,那是您的买卖!我就欣赏您这样有见识眼光长远的人,您和夫人,那也是郎才女貌!"
哟嚯,好大的口气!
阿洛此时已然被这三人的对话完完全全地迷了进去,面上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此时简直是乐不思蜀。
"大人,您别忘了,我们同朝廷之间,也不过是买卖!"这回是一个长相秀气,身材纤弱的小生开口,他全程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对那彪形大汉的话很是不满,不过这话听在阿洛的眼里,又是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朝廷?他怎么不知道,陆川什么时候又同朝廷扯上了什么关系?!
"唉...买卖不成情谊在!"那将军继续蛮横地打断年轻书生的话,"朝廷不会害我们的,我就是喜欢城主这样的人!"
那将士此时的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而转过的视线落在白夜瞳的身上之时,眉眼之间继续堆着带着酒气的笑意,"白先生,你说是吧!"
"自然,自然。"白夜瞳的声音仍旧温润如玉,无视了年轻书生此时眼里的腾腾杀气,他低低地笑着,面不改色地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人自是轻而易举便可做到,只是夜瞳如今却不能说,还望大人见谅!"
他卖了个关子,倒是激起了将军的兴趣,又是灌了一口烈酒,将军朗声大笑,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哈哈哈,白夜瞳,我就喜欢你这说话的语气!听着舒坦!来来来,咱们喝!"
那将军的声音很是爽快,自然也就忽视了一旁书生毫不掩饰的怒意,就是偷听着的阿洛看着书生此时的样子,都很为这位师爷憋屈,心中直摇头,这大概就是作为一个过气师爷的悲哀了。
这三人的谈话还在时不时地继续着,阿洛听了半天也没有听见半点不得了的秘密,不由得昏昏欲睡,再一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正准备离去之时,却忽然神色一怔。
想不到自己方才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此时白夜瞳却是忽然不见了踪影。
不过天色不早,也早该洗洗睡了。
阿洛没有多想,调下了屋顶,仗着夜色漆黑,大摇大摆地在江陵城中乱晃着。
又鬼使神差地拐到另一处粮仓的所在地,不过现在这地儿有着几分偏僻,也比不得陆川府邸的富丽堂皇,好在守卫也不如那里的森严,阿洛这回倒是轻松许多,直把背包装的满满当当,阿洛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他才出了江陵城,正准备使一个大轻功之时,身子一激灵,忽然就听见了一声温润得如同春风绵绵的声音,"阿洛。"
说话之人既然是笃定的语气,便是清清楚楚地瞧见自己了。
想到自己方才还听了人家的墙角,阿洛心里不免一阵心虚,不过再想想自己方才隐蔽得这么好,白夜瞳定然没有发现什么的,他这才转过身子,笑嘻嘻地说话,"哎呀这不是陆川么,真巧啊,你也睡不着起床晒月亮么!"
只是说完这话,阿洛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江陵城到江陵途经一处荒郊野岭,阿洛如今便是立在这荒凉的郊外,所以哪有人会大半夜地跑到这个地方来,这不是没事撑着么!
"我是想着连夜赶路,兴许天亮之时便能到江流城。"陆川笑道,缓缓走近了阿洛,他的身上飘着清冽的香气,整个人都散发着春天的味道,落在阿洛的鼻尖,好吧,阿洛并没与什么感觉,就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弄这么香喷喷,想!干!啥!
差点儿就相信了陆川的话,若不是阿洛先前目睹了陆川同陆川"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画面之后,只不过他心中虽然疑惑,为了掩饰自己方才江流城到此一游的行径,他自然故作白痴地问道,"哇塞,所以陆川你是从长安一路天理跳跳,才赶来的江流城么?"
"自然。"陆川弯着眉眼,目光炯炯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子,阿洛不知晓,陆川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阿洛,而远远地看见这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中更是有着不可名状的窃喜,然而他也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阿洛,然而先前同阿洛所言,他准备在天亮之时到达江流城,却是实情。
"可是陆川你来江流城干嘛?"听着陆川竟然这般说来,阿洛不由得心下一沉,愈发不明白陆川大大心里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只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他也只能够顺着陆川的话问着。
"我自是担心你的安危。"没想到陆川这话简直是脱口而出,说话之间,更是突如其来地握住阿洛的手,忧心忡忡,"听闻苏钰只领了八万陆军,虽说江陵港不过是个小地方,陆川也不过只有三万水兵,只是他的三万足以抵挡三十万陆军,你们现在,岂不是自寻死路?"
陆川,这事你都知道?你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我们如今也是在商量对策,不会妄自行动!"此时千百个疑惑徘徊在阿洛的脑海深处,虽然他潜意识里将陆川当做亲近的人,不过实在他方才同陆川显得太过亲近,阿洛几乎心乱如麻,不明白现在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陆川大大。
不过为今之计,还是一起回了江流城之中。
毕竟这荒郊野岭,现在也没有大轻功,他总不能对陆川说大大你闭一下眼睛,然后biu地一声撇下他飞走吧。
于是阿洛真的就和陆川这样走回了江流城之中,荒郊野岭的,周围不时传来几声诡异的声响,一路上阿洛腿都要走得累死了。
好在他终于平安无事地回了江流城,此时天色也已然蒙蒙大亮。
入江听说阿洛回来了,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在他听说阿洛竟然以身犯险,说干就干,早就离开江陵潜入江流城之时,他这一颗心便吊在了嗓子眼,一整夜都睡不踏实,而听说阿洛既然是回来了,噌的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房门。
他倒是要看看,阿洛一个人,是怎样扛着这么多的粮草且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果然,他看见的不过是依偎着苏钰的单薄的身影,入江这才慢悠悠地停下了脚步,又扯着嘴角,嘲讽一般地笑了笑,"阿洛公子,你说的粮草呢?被吃进肚子了?"
阿洛此时困得很,实在没有功夫同入江解释,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开口,"入江大人,我困死了,不聊了不聊了,等我睡一觉在同你说,至于粮草,我变也会同你变出来!"
阿洛说完无视入江几近抓狂的眼神, 便兀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真的跑去睡觉去了。
入江在他们身后气得跳脚,这才发现了这里竟然还站着第三个人,其实他方才就瞧见陆川,只因着视线却在阿洛身上,便也没怎么在意,如今对上陆川笑意吟吟的神情,入江身形一顿,终于意识到站在自己的眼前这个人,是谁。
"什么,你说入江竟然见到了陆川,他们两个现在不是水深火热的仇敌么,陆川竟然还一个人孤身前来,入江难道没有将陆川千刀万剐?"白卿本来还打算心平气和地听着阿洛说故事的,不过没想到其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听得白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阿洛一直都是笑嘻嘻地说着这件事情,更是叫白卿心里异常纳闷,她又想着,明知道陆川就在自己的身后,阿洛竟然还能同入江讨论粮草的事情,要说入江一时之间没有认出陆川便是罢了,阿洛也是不管不顾,到底是有多大的心?!
还有啊,陆川是不要命了么,竟然还孤身一人来了这里送死?!
白卿心中简直千万头***呼啸而过,抚着胸口,总算艰难得使得自己平静了下来,又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冷水,白卿仍旧掩饰不住自己此时的声音颤颤,她还是对这件事情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然而阿洛却仍旧笑得没心没肺,甚至眼里还带着对白卿几丝嘲讽,看得白卿心中一片凄凉,不知道他又是要嘲笑自己什么。
等了许久,沉默之后,总算是听得了阿洛毫不掩饰的懒洋洋的生意,"我说白卿,陆川和我的功力,也算是不相伯仲,你以为我当初能趴在房顶上,听着他们唠嗑唠这么久,还打量了好几个哈欠,陆川会是聋子?!再说了,他们少了七成的粮草,陆川早晚都会知道,我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也算是给她一个久违的惊喜,说到陆川,我还真的同他好久没见面了!"
阿洛肯定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那话里的意思是有多么的恐怖,白卿简直就是挺傻了,都说高智商的敌人势均力敌的时候都么令人咋舌,如今瞧着阿洛同陆川,白卿怎么看都像是这两个家伙在斗智斗勇,而其他人也只能够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洛明知道白卿大概也是听不懂自己所说的,不过面上仍旧是那般玩世不恭的笑意,又是对着白卿眨了眨眼睛,很是神秘兮兮地开口,"其实陆川来了才好玩呢,他就那么心急地将慕染绑在了身边,我看着慕染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都为慕染感到憋屈,这下好了,陆川既然来了咱们的地盘,我们刚好可以给慕染好好报仇了!"
阿洛说到这里,已然是一脸的兴奋,虽然白卿在一旁听着阿洛的话,还是情不自禁地嘴角抽了抽,简直不知晓跟阿洛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陆川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怎么觉得阿洛虽然这么兴奋,话里还是有着隐隐的忌惮,更何况这个人竟然还将慕染捆在自己的身边,慕染不是同苏钰是一对璧人么,这个阿洛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实在是令人挂不想看!
白卿面上虽说是担忧的神情,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心中竟然还因着阿洛方才的话而忽然多出了几分淡淡的期待的模样、
她很想瞧瞧,阿洛对上那陆川,究竟是谁的胜算更多。
而白卿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快就看到了阿洛同陆川针锋相对的时候。
"阿洛,你可真是一点也没有变。"陆川对上阿洛的眼睛,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开口,"若是你能将那七成粮草交出来,我兴许不会对你如何。"陆川此时的神色冰冷得可怕,落在白卿的眼里,简直是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
当即白卿心里一个哆嗦,便是向着一件事情,果然出来混,那都是要还的,白卿的眼睛又转到了阿洛的身上,自己也是识相地退后了几步,同陆川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似乎生怕自己被陆川抓去又或者被阿洛当成了挡箭牌,到时候她只怕是哭都来不及了。
虽然阿洛的面上也没有如她这般有着丝毫害怕的神情,她天真无邪的神情此时落在了陆川的眼里,让人无端觉得扎眼,而陆川的表情也就显得愈发的阴戾。
"陆川,咱们好久不见了,就不能像昨夜那样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么!"阿洛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更是不怕死地凑近了陆川,虽然这样的动作看在谁的眼里,都像是欠揍一般。
"呵,交出你从我这里偷得的东西,咱们自然可以好好聊聊!"陆川冷哼一声,那声音已然没有丝毫的温度。
"偷?呵呵,陆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我人就站在这里,江流也在这里,要是你怀疑的话,你大可挨家挨户地搜啊!"阿洛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鼓着腮帮子,故作委屈,忽然又咧着嘴巴笑着,"哎哟,你说是不是你挥霍无度,你们家吃的用完了,然后来我们这里将老百姓家里的粮食都搜刮出来,然后说其实这都是你们家的呀!"话说到这里,那讽刺的以为已然是显而易见,听得白卿又是捏了一把冷汗。
陆川的神情也就愈发的冷漠,然而沉默片刻,他忽然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那般神情落在众人的眼里,谁也猜不出陆川究竟是在想着什么,便是阿洛都在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这么多年不见,阿洛,你还真是第一点儿也没有变啊!"陆川终于冷声开口。
"彼此彼此。"阿洛笑嘻嘻地道,毫不示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