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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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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兵荒马乱的冬日在南书城实属少见,当有人终于在树杈间的一抹新绿里发现早春的痕迹时,他们突然庆幸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活过这个冬天。

与此同时,两方阵营间的对立越来越明显,只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似乎越来越少的人相信学生会的能力,学生会的威信像这个冬天的温度一样,大大地降低了,虽然天气渐渐回暖,可这里的人数,却始终没有上升的趋势。

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红衣,却愈发的张扬,兴风作浪,在每一处留下自己的足迹,以至于到现在,谁听到这俩个字,便是闻风丧胆,仓皇而逃了。这座城市就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传说,那些人心里埋葬的火药,终有一天,即将爆发了。

只是苏慕歌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却不着痕迹地笑了一笑,继续监视着周旋的训练。

她突然想起那一天,她发现蓝琳的装扮之后的疑问,"为什么要假扮红衣?"

她说什么来着?哦,她说,红衣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能耐,与她背后的组织绝对脱不了干系,而她也绝对不是最后的决策者。

总而言之,她背后有人。

也就是那时候苏慕歌才明白蓝琳的心计,假扮红衣,势必会引起敌方的注意,而比这个更好的结果,就是让他们之间互相猜忌。只有乱了他们的阵脚,红衣才不会有暗处的优势,也更加容易暴露。蓝琳那个心机女啊,没想到自己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令苏慕歌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竟然借这件事试探自己和阿丘。

蓝琳她,有打从心里相信的人吗?

这一切,又是不是苏烨造成的呢?

她不知道。

"好累啊!我能休息会不?"阿丘苦逼的声音传入耳里,苏慕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满头大汗的周旋累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直喘着粗气。周旋现在与当初相比,已经是男大十八变了,原本的细胳膊细腿已经完全长成了硬邦邦给的肌肉,下颚的骨骼塑成了完美的弧度,甚至留着些许青色的胡茬,更显成熟。

除了那清澈的大眼睛里透着的无辜,她真的以为她已经完成了惊人的蜕变。

苏慕歌若有所思地俯视着他,许久才歪着脑袋说道:"训练结束了,你以后不用再这样练习了。"

"什么!"周旋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眼前一亮,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是这时候苏慕歌却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说道:"你想多了,我是说,换一种更热血的模式而已。"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空旷的练习室里,不时传来周旋叫苦连天的声音。

"你是娘炮吗?动作再有力一点!"

"哈!"周旋一个腾空反抡踢,掀起空气里凛冽的风声,落地时大地的震动更是吓得旁人一屁股跌倒在地。

"速度,我要的是速度!再快一点!"

"呵!"

此时阿丘正提着一大袋吃的走近这里,突然听见青天白日里一声怒号,他心下一紧,还以为她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快步上前,没想到却在门口看到这样的情景。

周旋一脚凌空劈下,下面就是苏慕歌的脑门,千钧一发之际,苏慕歌一个侧身,轻巧地躲了过去,嘴里却不满地嚷道:"我说快一点,再快一点!打我!快打我!"

这又是哪门子训练?阿丘不由得感到纳闷,虽说他一直很惊奇于苏慕歌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周旋养的如此粗壮,但是今天突然看见他们这种新奇的教学模式,还是十分的不解。

也难怪,他毕竟没有学过一句谚语,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这位"周瑜",也太没用了些,竟然一下都没有打到。

等到最后,苏慕歌实在忍无可忍,只觉得自己一番心血都泡汤了,睁着眼睛倒在地上,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阿丘没有见过苏慕歌无计可施的样子,这时候终于见到了,瞬间觉得此身无憾了。他走了进去,招呼俩人,"快来吃东西了!周旋,厉害!"他说着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但是看在周旋眼里,总觉得那笑容有些怪怪的。

一听到有东西吃,苏慕歌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一个扑腾越到食物旁边,抓起一个汉堡就往嘴里塞。

阿丘嫌弃地看着她,"我记得你早上吃很多啊,这么快就饿了?"

"我是陪练!"苏慕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嘴巴鼓鼓地抗议。突然,她看着阿丘,一个眼神从眼里略过,却足以让阿丘背后发毛。果然,苏慕歌突然夺过周旋手里的吃的,将他身子往前一推,"阿丘,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这样,你打他,死命的打!"

阿丘的眸子落到了她的身上,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眼睛却在说:"你没病吧!"

这也不怪他,毕竟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苏慕歌深觉自己知道就已经足够,并没有打算有意地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他们自己发现最好,他们没发现,她也只会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她知道,现在这样的形势,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有这样的功能,最后只会落得个腹背受敌,只能是有弊无利。

只是对于周旋,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

是时候,要催一催了。

而另一边,张然熙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小黑屋里,她的表情隐在一片黑暗里,一身红衣纵是在凄冷的黑夜也是鲜艳如火。

她只是想着,似乎最近,苏慕歌干什么都背着自己,每一次借口找她玩,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掉。她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吗?还是,她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一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有什么揪着自己的心,竟无端的难受起来。

只是自己有什么资格难受呢?试问她又何时付出过自己的真心?

张然熙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那时候,她的童年没有洋娃娃,没有皮筋,也没有任何的朋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能够见到的人,只剩下她那长年冰冷着一张脸的父亲,以及她的老师,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

她教她调香。

调香啊调香,从此她的生活就被浸泡在了各种让她作呕的香气里。浓郁的,淡雅的,端庄的,扑朔迷离的。各种各样的香气包裹着她,并逐渐笼罩了她的心。

开始的时候,她只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有趣的游戏,认为这是自己那位陌生的父亲赠与自己的最好的礼物,直到后来,她终于发现,其实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因为她的父亲没有告诉她,这样的香气,可以杀人。

她第一次看见那些人迷失在这些醉人的香气的时候,也看见黑色的血液从他们的鼻孔、嘴巴里流了出来,鲜血汇聚成了黑色的河流。她怕得捂上了眼睛,却还是听见了自己的父亲无情的话语,他说:"你以后,要学会这样杀人。"

杀人啊,她以为这样的事情离自己很远,因为她一直在抗拒。

从那时起,她突然觉得,调香原来是件很可怕的事,只是她每次看见自己的老师平淡的眉眼以及含笑的嘴角,才觉得稍稍安心下来。

老师不会讲话,却对自己很好,至少她不会强迫自己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那就永远跟在老师的身后吧,这样挺好。那时的她,这样幼稚地想着。

直到,那一天,她的父亲捏着她的下巴,沉沉的声音将她压入谷底,"你,和你的老师,只能活一个。这是最后的考试。"

再之后,她们俩人被关在小黑屋里,她瑟缩在墙角。那时,瘦弱幼小的她这样想着,或许活不过今天了吧,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的老师,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最亲爱的长辈一步步向她走来,她几乎失声尖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前的她,她的老师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张然熙惊慌失措地接过她,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老师这样轻,就像是薄薄的纸片,她的老师伸出枯槁的手指,常年的实验,早已经磨坏了她的皮肤,伤痕累累的手摩擦着自己的脸,手上的老茧刺得她生疼。

她也记得老师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然熙,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了。"

那时她才十岁,满满的惊恐让她无心揣摩这句话的意思,直到许多年之后,她成了训练有素的杀手,她成功地伪装着自己,她在调香方面的成就甚至超越了自己的老师,她终于明白,她的老师,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害她。

从此她更加苛刻地对待自己,因为她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的,也有老师对她的期待。

只是现在,她第一次开始辨不清未来的方向,这样做,真的对吗?

然而,现实却没有给她足够思考的时间,不一会儿,房间的门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站在门口,他们戴着笨重的防毒面具,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中央的张然熙,为首的人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成功了吗?"

张然熙看着人群背后刺眼的日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摊开,沾染上指痕的小小的玻璃瓶里,绽放着绚烂的七彩的烟花。

手中的手机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苏慕歌只觉得如遭晴天霹雳,脑海里浮现出明信片上的话,这时掉在地上的手机突然又发出刺耳的尖叫。

忽明忽暗的屏幕上并未显示出号码,苏慕歌接过电话,耳旁是熟悉的尖锐的笑声,苏慕歌一凛,"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慕歌,你也有惊慌的时候吗?"虽然是张然熙的声音,听在她的耳里却与地狱的修罗无异,"不过,现在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还没有等苏慕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声响,无疑是那边掐断了电话。苏慕歌合上手机盖,将它紧紧握在手中,紧抿着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阿丘正冷静地观察着关押张然熙的监牢外倒着的俩个看守,企图寻找着一丝蛛丝马迹。只是很奇怪,浑身冰冷的俩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只是面目狰狞,似乎在极度的痛苦中断了气,地面也很干净,雪地里没有其他的脚印,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就到了晚上,众人依旧没有张然熙的音讯,只是阿丘却从酒吧里获得了让他震惊的消息。所以,现在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苏慕歌,久久不发一言。四周沉默得可怕,连周旋都没有见过阿丘这幅模样,瑟缩在一旁,不敢讲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慕歌终于忍不住了,小声抱怨,"搞得是我的错一样。"

耳尖的阿丘还是一字不漏地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不解释还好,她一出声,阿丘心里的火山瞬间爆发,他猛地一拍桌子,大步走到苏慕歌的身前,猛烈地摇晃着她的肩膀,"麻烦你有点脑子,你知不知道神秘少女有多恐怖?程宏也是你惹得起吗,亏你是然熙的好朋友,你不知道你现在是把她往火炕里推吗?如果她有什么事,你良心过的去吗?"

苏慕歌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周旋也觉得阿丘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刚想起身把他拉开,苏慕歌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她上辈子这辈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说过,阿丘的一番话已经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底线上。她也来了气,双手叉腰,那气势一点儿也不甘示弱,"所以是要把程宏交给你们学生会吗?你别忘了,余中建是怎么死的,然熙又是怎样不知所踪的?你到现在还觉得学生会无所不能吗?我告诉你,属于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南书城早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你..."阿丘刚想反驳,却突然词穷,苏慕歌说的不无道理,自从神秘少女出现之后,学生会的威信大大降低,各方势力已经蠢蠢欲动,蓝琳却又在这时候离开了南书城,齐修又是个不管事的,所有的重担似乎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早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不急火攻心?

俩个人正处于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忽然,门外的噼里啪啦一下子吸引了俩人的注意力,他们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硝烟弥漫,大红的鞭炮在门外的大街上劈啪作响,震耳欲聋的响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待硝烟散尽,苏慕歌打开门,发现无数的人拥挤在街上,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她连忙拦住一人,询问情况。

"听说夜语者广场上吊着一个人,那个神秘的红衣少女也出现了!"

一听到敏感词语,屋子里的三个人对望了一眼,二话不说,急忙向着夜语者广场跑去。这一夜的夜语者灯火通明,四面的灯光照得这里像是一个日不落的帝国,金灿灿的牌匾下,张然熙双手被捆绑,吊在半空中,十分虚弱,与那时的小布丁一模一样。

阿丘老远便看到这情形,只觉得一股鲜血直往脑门上冲,一激动便使劲地拨开人群准备救她,却被苏慕歌一把拉住,虽然苏慕歌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阿丘,你疯了,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么?谁知道这里暗处有多少人?"

阿丘不甘地看着受着折磨的张然熙,却也只能愤愤地垂下自己的手,眼里却仿佛要喷出一团火来。

"欢迎大家光临夜语者广场。"突兀的女生突然自周围的音响里响起,阿丘陡然一惊,这声音,竟与张然熙的一模一样。苏慕歌也注意到了一点,却无法摸清台上的红衣少女下一步的行动。

"首先我要向一直为我背着黑锅的张然熙同学送上我最崇高的敬意,因为她,我才可以在这几天肆意地胡作非为;也因为她,我才能使我们伟大的学生会矛盾重重;现在让我们为然熙同学送上最热烈的掌声。"

红衣少女率先鼓起掌来,只是台下却没有什么动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举妄动。冷淡的反应也没有对神秘少女产生多大的刺激,她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绵绵不断的笑意,"为了感谢伟大的然熙同学,我特地想出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呢。"说罢,她打了一个响指,几个人带着银色面具,从黑夜里缓缓走出,手上还抬着亮闪闪的什么东西。等到终于看清楚了,众人不由得一声惊呼,竟是一排排锋利的钉床。

苏慕歌看着他们把钉床至于张然熙的正下方,暗叹不妙,赶紧扯着阿丘的袖子,问道:"这里有多少是你的人?"

阿丘此时一门心思都扑在张然熙身上,生怕一不留神那红衣少女就会做出什么事来,听到苏慕歌的话,他粗略地环顾一周,沉声说道:"不到十个。"

"好。"苏慕歌此刻出奇的冷静,她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红衣少女的动静,一边小声说道,"你让他们对付躲在暗处的人,你去牵制住红衣少女,我和周旋救人。我数到就开始。"

"1."阿丘无声地在暗处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四周纷纷有人默默地对着他点头相应。

"."他们三人屏住了呼吸,整装待发。

"."阿丘一个翻身,踩着前面的人的肩膀,飞速越到台上,苏慕歌则拉着周旋的手,快速地找准人群中的空隙插进去,也一下子跃到了台上。只是台上的红衣少女似乎早有准备,右手握着绳子的一端,眉眼带笑地看着冲过来的三人。

阿丘冷冷地盯着她,掌心的拳风却在缓缓酝酿之中,红衣少女拉着绳子向后方跑去,张然熙被绳子拉着又升到了高处,浅色的大外套在风中摇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苏慕歌与周旋看得心惊胆战,急忙推着钉床,谁知那只钉床的重量超乎了俩人的想象,俩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移动了分毫。

另一边,神秘少女扯着绳子,与阿丘僵持着,"你再过来,我就放手了哦。"

仇敌在前,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阿丘又急又恼,几乎抓狂。台下蠢蠢欲动,有几个人已经走了过来,只是分不清是敌是友。阿丘知道,再这么拖延下去,只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只是现在的自己又无计可施。

他正想着法子,突然只听得少女娇媚的声音,"我不陪你们玩喽。"

紧接着一阵浓郁的花香飘来,阿丘只觉得头一沉,不由得单膝跪地,只能用手撑着地面以支持者自己不倒下去,恍恍惚惚中,他只看见红衣少女松了手上的绳子,有什么一下子从天上掉了下来。

苏慕歌看着落下来的张然熙,想都没想就要伸出手来结果她,说时迟那时快,周旋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俩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苏慕歌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就这样掉在了锋利的钉床上,鲜血向四周蔓延,缓缓流到了她的脚下,又渐渐凝结在了一起。

这注定是个充满杀戮的夜晚,直到黎明的曙光徘回在苏慕歌熟睡的脸庞上,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明晃晃的日光刺得她眼睛一阵酸疼,她费力地起身,大脑发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慕歌甩了甩脑袋,整个人僵了许久,才逐渐恢复几丝清明。脑海里隐隐约约闪烁着昨夜自己挨打的画面,以及周旋疯狂的样子。她这时候才发现,身边除了不远处躺着的周旋,竟然已经空无一人。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难道他们昨天打得过头,打得我痛觉中枢失灵了?

苏慕歌虽然纳闷,只是现在却不是她思考这些的时候,因为面前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的周旋正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之中,虽然他现在十分安静,仿佛正安详地睡着。苏慕歌实在有些怀疑昨天晚上自己经历的是否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不过在无论踢他踹他打他之后,苏慕歌看着周旋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不禁长叹了一声,难道自己真的要背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去医院吗?

她思考了几秒钟,最终决定掏出手机先给蓝琳打个电话,只是手里躺着的却是支零破碎的机身,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凉透了,只能跪在地上,翻着周旋的口袋。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翻出手机来,周旋的手却出乎意料地动了动,苏慕歌一惊,看着他的眼皮也在动着,才确定他已经醒了。

"周旋!"苏慕歌把嘴贴在他的耳朵上,一个震天狮吼。

周旋一个激灵,一跃而起,坐在地上,其间因为太过激动,那堪比坚果壳的脑袋一下子就撞在了苏慕歌的下巴上,苏慕歌吃痛,揉着自己的下巴,幽怨地看着一脸无辜的他。

忽然,周旋的表情变了变,他看着苏慕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的脸..."

"啊!我的脸!?"苏慕歌一惊,手遮着自己的面颊,十分惊恐,"怎么了,怎么了,难道真的毁容了?"这对于她来说,可真是晴天霹雳。

"不不不...不是。"周旋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和苏慕歌讲话就会结巴,只是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有惊愕,也有惊喜,让人摸不着头脑,"是一点伤也没有唉,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苏慕歌给了他一个"你白痴啊"的表情,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蛋,不过貌似真的没有什么类似伤痕的东西,也没有觉得疼痛。难道昨天晚上自己真的在做梦?她又低头一看,立刻否决了这一想法,纯白的雪纺长衫鲜血淋漓,裤子破了好几道口子,红色的鲜血已经凝固,将蓝色的牛仔裤染成了紫色,这分明就是昨晚残留下的证据。只是令人无比惊奇的是,尽管衣服血粼粼,身上却没有一点点的伤口,这明显的不科学啊!

苏慕歌突然想到了什么,大眼一睁,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自己很有可能,基因突变了!又联想到周旋昨天晚上的异常,她心中的想法又笃定了几分,只是照这么看来,发生变异的绝不是只是她和周旋俩个人,可能还有其他更多的人!

一想到这里,苏慕歌突然觉得无比兴奋,没想到那些只在科幻大片里出现过的竟然会在自己身上重现,她真是赚大发了!

周旋却十分不解地看着苏慕歌那令人费解的笑容,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不时咧开嘴低着头笑了几声,咯吱咯吱的笑容更是让他抖了三抖。他多么想提醒她,此刻他们俩个人还像傻子一样坐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巷子里啊!实在无奈,周旋终于伸出手在苏慕歌眼前晃了晃,苏慕歌终于被他拉回了现实,她看着周旋,联想到了昨晚的事,笑得更开心了,只是笑容里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周旋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苏慕歌这时却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坏笑着撞了同样起身的周迅一下。周旋却觉得全身无力,虽然她的力道很轻,自己却还是险些摔倒,幸亏苏慕歌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你什么情况?"

"不知道。"周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很累,他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自己干了什么,印象里却只有苏慕歌挨打的场景,然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疑惑,忍不住问道:"我只记得他们昨天晚上围着你打,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苏慕歌对他说的话很是惊讶,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不是吧,你全忘了,是你把那些人全打到了啊!"

"我?"周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从来不打架的啊!"

"我发誓!"苏慕歌四指朝天,郑重宣誓,虽然她还是对周旋的短暂性失忆表示无法理解。

只是周旋眼下并没有心思想着这些,他只觉得浑身酸软,似乎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没出息地靠苏慕歌扶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中。

周旋一直寄宿在阿丘家,因而他家就是阿丘的家。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阿丘已经能够坐在桌子前吃早餐了,尽管手上还打着石膏,脚上还绑着绷带。一进门,阿丘就看到他们俩个的寒酸样。

阿丘挑了挑眉,送了一勺粥进自己的嘴巴,看了一眼浑身沐血的苏慕歌以及虚弱无比的周旋,气定神闲地说道:"别告诉我你们俩个昨天晚上杀鸡去了。"

周旋没有力气说话,浑身瘫软地躺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喂,阿丘,你好点了没?"苏慕歌随手抓起一根桌上的油条,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

"你说呢。"阿丘早就习惯,也保持着和她特定的对话模式。

苏慕歌这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周旋是不是平时从来不运动的?怎么体能这么差?"

"你们昨天晚上?"阿丘终于看了她一眼。

"你说呢?"这回换到苏慕歌脸上三根黑线了。

阿丘自知无趣,又喝了一口粥,才慢吞吞地说道:"那小子,走三层楼就累的气喘吁吁了,指望他有体力,你不如指望着母鸡上树,旱鸭子游泳。"

"哦~~怪不得。"苏慕歌恍然大悟,看着倒沙发不起的周旋,这小子,昨天晚上到底是透支了多少体力啊,真是苦了他了。

阿丘却瞬间捕捉到了话里的信息,"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他昨天晚上只是抓了几只鸡,今天就累成这样了!"苏慕歌挤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又继续看着周旋,她的手轻轻划着下巴,一道精光从眼里一闪而过。

此时苏慕歌内心的小宇宙一直在提醒着她,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但她还是不由得攥紧了衣角,眼见的她们几个越来越近,紧接着拳头便挥了过来,苏慕歌拉着张然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傻大姐扑了个空,五官愈发的狰狞。苏慕歌俩手一摊,抱歉地笑笑,看在她眼里却是绝对的挑衅,眼见的又一个拳头挥过来,忽然一个人影闪过,牢牢抓住了她的手,阿丘挑了挑眉,"美女,这不好吧。"

"你谁啊?"傻大姐一脸的不爽,却在转头看清那人时愣了一下,悻悻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周旋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身边,眼睛却定在苏慕歌的身上。

"你也不想我告诉蓝琳吧。"阿丘冷冷地说道,"还是你忘了上次的教训?"

傻大姐早就被吓得更傻了,倒是她身后的那个小妹一脸的不甘心,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好了,走吧。"见大姐都发了话,无奈,她只得跟着她离开。

"对不起,身为纪律部的部长,还是让她们有机可趁了。"阿丘一脸抱歉地看着苏慕歌俩人。

"没事没事。"张然熙摆摆手,看了一眼手表,惊慌地冲着慕歌嚷道,"遭了,上课要迟到了。"便拉着她匆匆跑开了。苏慕歌一个措手不及,被她一把拉着向前,却转过脑袋,回看了周旋一眼,又飞快地向前奔去。

周旋与她对视后,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阿丘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小表情,反而一脸凝重地看着离去的俩人,说道:"没想到他这次玩那么大,自己死了不算,还要把我给拉下水。"

"你真该庆幸当时没有人看见你的样子,堂堂纪律部部长,竟然还知法犯法。"周旋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这臭小子还有脸说。"阿丘一个爆栗打下去,"要不是为了你那限量版万能侠,我用得着现在那么提心吊胆吗?"

"哎呀,放宽心。"周旋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蓝琳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真这样就好了。"阿丘白了他一眼,双手环抱,再没有说话。只是此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在他们的身后的参天大树上,一人影正躺在枝桠间,用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听完他们的对话,他才缓缓把报纸拿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内画着媚人的下眼线,嘴角倒是勾起一缕邪魅的笑容。

直到放学,苏慕歌还是没有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那样一帮人,眉心的阴云久久未能散去,张然熙看到她这样,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拍拍她的肩,"别想那么多了,量她们几个也不敢再来挑衅我们了。"

苏慕歌微微一笑,"嗯,走吧。"

只是还没走出教室门口,熟悉的女声还是阴魂不散,"站住!"此时放学铃已经打响了很久了,整个走廊就只剩下他们俩个人,那些人逮着这机会而来,显然是怀恨在心。苏慕歌皱了皱眉,望着她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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