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慕染咧着嘴笑着,是很是开心的模样,苏钰瞧着慕染这般,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见慕染如此,更是忽而忍不住开口说道,"见过臭美的,没见过这么臭美的!"这般的毒舌,这下子慕染可是不服气了,毫不客气地对着苏钰翻了一个白眼,"拜托,我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好吧!"
"好好好!"苏钰这才笑着起身,轻轻地吻了一下慕染的额头,笑道,"是难自弃的!"慕染也不知道苏钰说这话是不是违心的,只不过林老太太好容易放了自己一天的假,她自然是要好好地在洛城之中玩上几遭的,千万不要辜负了老太太的美意才是,这般想来,慕染便想起了自己似乎没有去仙乐楼玩过的,这才一拍脑袋,只眨巴着眼睛瞧着苏钰,却见苏钰批了一件外衣在自己的身上,只抱歉地瞧着慕染,"齐律找了我有事,我只能先去昭阳殿了。"唉,好吧,慕染无奈,不过想来白湛那家伙最近几日都不见人影,难不成又在捣鼓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么,这般想着,慕染心里也就愈发的激动起来,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仙乐楼中去了,可是叫一旁的苏钰叹了一口气,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
然而出乎意料的,白湛的日子却过得很是清闲,只是手中轻轻地摇着一把桃花扇,歪在了仙乐楼后边幽静的庭院之中的躺椅上,怡然自得地晒着太阳,只是他还在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却不相忽的有什么一下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遮住了他身前的日头,白湛蹙着眉头,一下子就露出了很是不满的表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白湛这下子可就不爽了,微微眯起了眼睛来,不过在看见了咧着嘴巴笑得一副开心模样的慕染之时,眉眼之间的云雾忽然散开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往偌大的躺椅的一角挤了挤,示意慕染躺了上来,慕染打心眼里从来就没有将白湛当成过一个男人,此时此刻,她自然是不介意的,想也没有怎么想,就毫不客气地躺了上去,这时正逢了桂花飘香的好时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芬芳,慕染紧挨着白湛的时候,却闻到了空气里似有若无的一阵清香,是她不曾闻见过的味道,她不由得开口,"白湛,你的身上好香啊!"
白湛本来是背对着慕染的,此刻闻言,却是翻了一个身,俯身瞧着正眯着眼睛,一脸舒适满足的神情的慕染,却是笑而不语,,"说你时傻你还不承认,这哪里是我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你这个傻瓜带来的。"白湛话音刚落,慕染却是撇了撇嘴,"我说大哥,您就别哄我了,我身上何时还会有那么香的味道,我怎么不知道?!"说罢更是低头往自己身上嗅了嗅,只是却不想,更是叫慕染瞪大了眼睛,心里直纳闷,这味道果然是自己身上的,如何她自己就不知道了,一定是三儿这丫头再自己洗澡的时候故意掺了什么东西进去,才会这般!她一定是要去讨教一下三儿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东西,竟然会是这般的香气扑鼻!只是慕染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白湛冰冷的眼神以及他好看的蹙着的眉头,微微俯身,他一双细腻的手忽然划过了慕染的脸,趁着慕染瞪大了眼睛,还在愕然之际,却一把紧紧地扣住了慕染的手腕,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面色凝重,慕染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一把甩开了白湛的手,一个鲤鱼打挺坐在了躺椅之上,气哼哼地瞧着白湛说道,"白湛,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说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白湛的表情却在此刻恢复如常,见慕染如此,他反而是故作无奈地两手一摊,只是说道,"我还能干什么,只是见你最近气色好了许多,想要看看你的伤是不是痊愈了罢了,只是慕染,我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把我当成了那种人!"说罢更是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撇过了脑袋去,慕染听着白湛的话,好像也是有几分道理,想来方才的自己,确实是激动了些,不过白湛那么快的动作,自己能不激动么!这般想来,慕染不禁一时语塞,想了半天,却还是底气不足地说道,"谁谁谁...谁叫你方才就这般将拿了手过来,我我我...我能不以为你不是想要...那啥我么!"说到后边,慕染的声音是越来越弱了下去,不过一想,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果然她一抬眼,依稀子就对上了白湛有些无语又无奈的表情,却只是闭上了眸子,只是淡淡说道,"哎哟,没有想到这普天之下还有那么自恋的,这日子,可是没法过了!"
说得慕染又是一阵无语,他还没法过!自己被这个毒舌屡次损得体无完肤飞,到底谁才是受苦受难的那一个啊!慕染一想到了这里,又是一阵气急,二话不说,只忽然一头栽倒了下去,使劲地挠着白湛的腰,还有脖子,只是没有想到白湛这个家伙竟然还是不怕痒的,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被他轻而易举地只用了一只手就扣住了自己的两只手腕,直叫自己动弹不得,"好了,睡吧,睡吧,好天气呢!"
慕染虽然对白湛无可奈何,不过一抬头,确实是艳阳当空照的好日子,心里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一不留神,打了一个还欠,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然而,白湛却在此时忽然睁开了眸子,那一双紧紧握住慕染的手腕的手似乎有些微微地颤抖着,他蹙着眉头,这下,眉眼之间,是真真正正的忧心忡忡的表情,不过至始至终,白湛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他只是想着,这下子,可是出大事情了!而此时已经进入了美好的梦想之中的慕染,却是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在昭阳殿之中,苏钰与齐律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洛城南郊一带,有偷偷贩卖军火的交易,这在当时的洛城,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而根据不可靠消息,贩卖军火之人,竟然是慕家的儿子慕二郎,一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连苏钰的脸上,也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若真是如此的话,"齐律叹了一口气,却也只能沉沉说道,"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真的是慕二郎,牵扯到了慕家,牵扯到了慕染,苏钰,我也无法帮你们。"齐律与苏钰之间,私下里从来便不是君臣的身份,向来都是你我的称呼,只是他这话虽然说得是不近人情,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如何他是一国之君,天下异姓之后,他本来就站在风口浪尖,而私下的军火交易本来就是大事情,齐律自然明白,他是包庇不了的,而他最担心的,却还是苏钰对这件事情,会是如何处理,不过他自然也明白,苏钰同自己一般,也是公私分明的人,他也不会因此而包庇慕家的,只不过,对于慕染,齐律忽然看不明白苏钰的心思,只听得苏钰冷冷说道,"若是慕二郎果真如此,毕竟也是他牵连了慕家,我不会偏私,只是至于慕家还有慕染,我会尽我的所能保护好他们,齐律,你不必为此而为难。"
齐律听了苏钰这般一说,终于放下了心来,只是拍了拍苏钰的肩,"我便知晓,苏钰,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苏钰只是沉默地点了点脑袋,他自然是明白齐律的苦衷,与此同时,他也不能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他毕竟是慕家的女婿,不能看着慕家出事而不管,而当务之急..."慕二郎向来胆小,不会大胆到做出这般事情,想来,定是被人利用,而他先前既然是帮了林戬做事,这件事情与林戬,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苏钰不说,齐律也想到了,林戬一向谨慎,虽然表面上无比的张扬,又嚣张跋扈,只是如同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一般,而这样的人,藏得越深,也就越恐怖,齐律不会不明白,他若是将军火生意完全交给了慕二郎,表面上是让慕二郎有利可图,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也能够完全推给他,而自己却能够快速地从中抽身,而慕二郎一向是唯利是图,不会考虑其他,也就轻而易举地着了林戬的道了。
一想到了这里,齐律的表情终于是凝重了起来,既然如此,若是没有抓到林戬在场的证据,便无法治他的罪,而若是这件事情拖下去,相信很快林戬就能够拥有了大量的军火,到时候,便会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今,真的是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慕染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因祸得福了,因着辛苦了伊始的那几日,却传授了很多做生意的窍门的缘故,果然慕家的兄弟姊妹们自然是基因优良,一个个很快就学会了从慕染嘴巴里说出来的窍门,只不过这些自然是不够了,慕染知道林老太太肯定不会只满足于这些,果然不出所料,老太太很快就又找了慕染来,也不遮掩,只是心直口快,一下子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来,"当初我想着他们成器,不过是不想慕家之后败落罢了,如今我瞧着他们也算是争气,只是若是这么多的人,同时管着慕家的生意的话,日后必定是会闹出争端的。"林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是话中有所指,直叫慕染只觉得一阵纳闷,想了许久才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原来她是怕日后慕家的人尔虞我诈,争夺慕家的财产啊,毕竟慕家家大业大,宅院纷争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而慕染心里自然是明白林老太太的意思,她终究是想着在这些慕家的兄弟姊妹们之间找到一个真正的接班人,也好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思,慕染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才说道,"老太太不必忧心,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林老太太一听了这话却只是不冷不热地睨了慕染一眼,然后只是淡淡说道,"我自然是知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心中所中意的人选。"林老太太虽说年纪大了,却不是瞎子,自然是看见了慕染与慕天赐是颇具好感的,而若是慕天赐当接班人的话,也应当正中了慕染的心意,不过老太太心里却依旧有所顾虑,慕天赐是慕四郎的小儿子,若是说古灵精怪,与慕染相比,那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她的那个四儿子,平日里老实本分,不过也就会写写东西作作画罢了,就连自己也惊起,如何生出了这般淘气的儿子来,平日里一看见了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句就唉声叹气的,倒是对吃喝玩乐却是样样在行,不过老四宠着自己这个小儿子,样样顺着他,慕天赐倒是乐得自在,瞧着他名字便知晓是有多受宠爱了,天赐天赐,俨然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啊!不过好在慕天赐极受宠,却没有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为人处世倒也懂得礼节,这才叫林老太太稍稍放下心来,也没有多管过他,否则,就是他这般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要给慕家惹出了多大的麻烦来,虽然说慕家的人光是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而这个时候,慕染忽然提出了慕天赐来,林老太太几番犹豫却还是摇了摇脑袋的,倒不是不信任慕天赐的才能,这几日的观察,她早已发现了这家伙非同一般的智商以及将无与伦比的经商才能,不仅能够将慕染所讲的内容吸收进了肚子里去,更能够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对慕家的生意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如今与慕染已然成为了最佳拍档,虽说两个人都是年纪轻轻,不过一个有谋略,一个能说会道,两个人便是这般配合着,不管是多么困难的生意,却都是能够手到擒来的,这也叫不少热红了眼,慕染是不明白老太他还有什么是放心不下的,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忽然听得了林老太太说道,"天赐始终还是毛躁了些,若是日后真的掌管了慕家的生意,还需要沉稳的人才行啊!"老太太说着说着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如今洛城风风雨雨,她虽然身在慕府之中,只是多多少少却还是知道一些的,脑海里想起了已经许久未见过面的慕二郎,林老太太却是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更何况,我们呢也不知道,天赐若是真的接管了慕家的生意,如此巨大的家产,他又会如何处理,若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可是如何是好!"慕染听着林老太太所说,这才终于明白了她心里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还有她心中的疑虑,这才说道,"老祖宗,您就放心吧,若是您质疑天赐的能力,慕染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若是您怀疑天赐会被金钱所蒙蔽的话,还请老太太放心,慕染自然是能够试出,他究竟是否是合适的人选的。"
林老太太眉眼微挑,想着这鬼丫头果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这般想着,嘴角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终于点了点头,罢了罢了,如今既然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有什么,便也就让他们年轻人做去吧,他毕竟还是相信慕染的,只是慕染见了林老太太如此模样,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在老太太答应了下来,不然再教了那些同学下去,一个个又要开始怨声载道了,再说了,她来了这儿那么久,先前在大学之中所学习的知识早就是忘记得差不多了,这会子一下子挤出了那么多来,果真是自己的极限了,再教下去,慕染只觉得自己都是无能为力了,这般想着,慕染便眼巴巴瞅着林老太太的反应,见她的脸色不再凝重了,自己也就终于安心下来,这才心情愉悦地回到了沈府之中,慕染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而等到了慕染终于回到了沈府里,却未见到了苏钰的身影,奇怪,慕染的心里直纳闷,这个时候,苏钰不是应该回来的么?慕染一边不解地想着,一边踱步到了门口想要张望一番,却没有想到却在这时与苏钰迎面撞了个满怀,一个不留神,慕染便撞进了苏钰的胸口,只觉得眼前一花,慕染吃痛地揉了揉额头,这才龇牙咧嘴着抬头望着表情有些阴郁的苏钰,这才弱弱地出声,"苏钰,你怎么了?"
苏钰却没有回答慕染的话,只是帮慕染揉了揉她的日头,一如既往的冰冷的声音里却是带着不同以往的温柔,"疼吗?"
"不疼,不疼。"慕染只咧着嘴笑着,还是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不过在看见苏钰脸上的忧心忡忡的时候,那样的笑容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没落了下去,轻轻地踮起了脚尖,虽然有些吃力,慕染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帮着苏钰舒展了他皱着的眉心,这才再一次笑了起来,上扬的嘴角是满满的愉悦的心情,"苏钰,你不知道,我今天在慕家..."如同每一个日常的黄昏,慕染兴致勃勃地拉着苏钰的手,同他诉说着这一天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看着苏钰眼里的温柔缓缓地融化了他的冰山一角,化了开来,不时地揉了揉慕染的头发,苏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一直沉默着,侧耳倾听,不时点了点脑袋,小声地附和了几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多少有趣而好玩的事情,也不知道哦说了多久,说着说着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后边说得话苏钰自然是听不清了,他瞧着慕染熟睡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垂了下来,耳畔是她细细的鼾声,此时夜幕已经深深地垂了下来,苏钰无奈地笑了笑,转而轻手轻脚地横抱起了慕染,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慕染似乎是动了动,不过却依旧陷入了睡梦之中,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咧着嘴吧,呵呵地笑着,很是开心的模样,这般突如其来的表情,可是将苏钰也逗笑了,他的眼神忽然深邃而漆黑,轻轻地俯身,又印了一个轻柔的吻在慕染小巧的唇上,苏钰这才缓缓起身,离开了屋室之中,方才他听了慕染说了许久的话,只是慕染却不知晓,苏钰自己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如今林戬蠢蠢欲动,军火生意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如何传开来的,已然是将整个洛城闹得满城风雨,洛城的老百姓们更是人心惶惶,生怕又爆发了什么战乱,祸害到了自己。
这一夜,书房的烛光亮了一夜,直到了黎明时分才暗了下去,慕染起床的时候却早已是日上三竿,一如既往的,她没有见着苏钰,想着他大概是已经去了昭阳殿了吧,慕染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先前林老太太的嘱托,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响,想着还有老太太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呢,这才翻身而起,快速地换上了衣服,急匆匆地朝着慕家的胭脂铺子走去,想来,今儿个这个时候,慕天赐应当是在胭脂铺子之中观察着生意的。而这自然也是考验这家伙最好的时候了。
果然不错所料,慕染一边坏笑着,一边还在想着这件事情,一进了店铺之中,就看见了这家伙正好整以暇地瘫坐在了椅子之上,百无聊赖地翻着面前的话本子,若是来一盘瓜子的话,看来家伙还是很快享受生活的嘛!
慕染一想到这里,那笑意也就越深了。
慕天赐本来还以为在店铺里看生意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只是如今看来,也不是很辛苦嘛!就是有些无聊了些,这般想着,他逮着了一个小厮问道,"我不是叫了那个谁去一品楼买些吃的过来么,如何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他的人影?!"这话说得,倒是让慕染也觉得自愧不如起来,她还没有见过有谁竟然能够如此惬意的,叫他来是学习的,可不是来这里偷懒的,慕染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会享受之人,摇了摇脑袋,勾起了邪恶的笑容,走了进去,不过在对上了慕天赐的眼神之时,瞬间便换上了故作慌张的语气,"哎呀,天赐同学,你怎么还坐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老太太正在赶来的路上么?听说特意来抓那些偷懒的人呢!"慕天赐一听说了这话,可是吓得不得了,腾地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只惊慌失措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我在这儿偷懒,那我不是死定了!"
好啊,这小子,果然是承认自己偷懒了吧,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个小子就是再怎么狡诈,哪里斗得过自己的,慕染这般想着,心里的话刚想着要脱口而出,谁知道慕天赐忽然在这个时候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六姐姐,若是老太太真的要来了,你还会提醒我么?你你以为我真的会信?"这话说得,慕染立即是满脸黑线,既然不信,方才还做出那么浮夸的演技来!慕染一阵无语,只翻了一个白眼,自觉无趣,便将慕天赐赶到了小角落里,自己挨着他在榻上坐了下来,只是不满地说道,"你这个小子,倒也懂得忙里偷闲,竟然比我那个时候还要清闲,好啊,你是不是觉得老太太真的不会来,我怎么记得,她不是吩咐了下去,要你们好好查看一下这账簿的,怎么,你都看完了?若是老太太考起来,看你如何应对!"慕染说的这话可不是唬慕天赐的,这可是她从老太太那里亲耳听说的,想来老太太果然是看重这件事情,否则也不会天天在慕染面前念叨着,而这个时候,培养慕家的接班人一事,似乎也变得迫在眉睫了,只是慕染却不明白,林老太太如何会忽然这么紧张起来,先前也没有见到她有多关心这件事情啊!慕染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却只是听见了慕天赐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要我说,定是你们对这件事情太在意了些,要我说啊,账本毕竟是死物,就像是慕家的胭脂铺子,不过是记录了它生意上的变化而已,做生意靠的还是应该灵活变通才是,账本这玩意儿,只要粗粗浏览一番,知道个大概不就成了,何必一定要细细钻研呢,六姐姐,我之前还以为你也明白这些个道理的,如何这会子也和老祖宗一般古板了,可真是叫人失望!"说罢就像是看错了人一般,连连惋惜地摇了摇脑袋,看得慕染心里自是一阵无语,这个慕天赐,看上去跟个小大人的模样,说起来还是头头是道的,那还不是自己教得好,虽然说很有可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不过那也是自己的功劳不是么!如今出师了竟然对自己这个长辈如此的不恭敬,慕染简直是要抓狂了,却在这个时候慕天赐先前吩咐下去的小厮已经将一品楼的外卖给送来了,直叫那家伙心里一阵激动,舔了舔舌头,迫不及待地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一一摆在了桌案上,慕染只不过是睨了一眼,心里不禁是惊叹道,好家伙,他又是如何一品楼今日会出了新的菜色的,更别提有些菜就是今日也没有上到菜单上的,她是没有想到的,这小子,竟然会是这般的神通广大,慕天赐一边咬着筷子,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不忘了跟慕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姐姐,我觉得你做的最好的生意就是开了那一家一品楼了,赚到的银子可是比这家胭脂铺子多多了,不像是这胭脂铺子,看着收入不菲,内里却赚不了什么钱!"
这话说得,倒是叫慕染听得饶有兴趣,慕天赐这话说得确实没有错,不过从表面上却是看不出来的,就是光看着账本,也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慕家的胭脂铺子确实赚得了不少的银子,毕竟这儿的掩饰水粉都是卖给了王公贵族的,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是望而却步,只是正因为如此,慕染所用的一直都是最好的材料,光是成本就已经是很昂贵的了,更别提之后精细的做工,因而事实上,这家铺子并没有给慕家带来了多少可观的收入,更别提与慕家的地产生意与钱庄生意相提并论了,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被慕天赐给看出来了,而更加恐怖的是,这个不过是来了胭脂铺子里没有几日的小屁孩,更是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其中的弊端,"要我说,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二伯为何会对这小小的铺子虎视眈眈,若是我是二伯的话,根本就不会理会这小小的铺子!"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就好像是将慕家的胭脂铺子扁得一文不值一般,只是慕天赐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在专心致志地品尝着美味佳肴,并未看家慕染嘴角忽然勾起的一丝诡异的笑容。
事实上,慕染见了慕天赐这般一说,正是中了她的下怀,只不假思索地接过了他的话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这胭脂铺子卖出的胭脂价格是昂贵了些,成本也贵,若是想要赚更多的钱的话,倒不如不用那般昂贵的原料,反正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们也不会在乎这质量的好坏,不过是为了充面子罢了,只要我的胭脂没有伤害了他们的脸蛋,不就行了么?一石二鸟,你说可好?"慕染故作无所谓地说了这些话,却在暗中打量着慕天赐的神色。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无所谓,只是淡淡地瞧着慕染,末了只说了一句,"姐姐你说这话是在考验我么?"没有想到他回答得竟然是如此的直言不讳,直叫慕染一愣,而慕天赐手里的筷子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看也不看慕染,只是他面上鄙夷的神色慕染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若是你只是考验我的也就罢了,只是姐姐,若是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话,别说是弟弟我鄙视你哈!不过你也太没眼见力了,那些公子小姐们的脸蛋是有多娇贵,只要是这胭脂水粉稍稍改变了一丁点,你以为他们会看不出来嘛?再说了,您自己方才也说了,他们并不在乎这些个银子,语气你想要以次充好,最后赔上了这一间胭脂铺子的名声,倒不如将价格抬高些,反正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些银子,说不定面子作祟,买的人反而会多也不一定,您说呢?"慕天赐说这话的时候终于看了一眼慕染,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倒是一片耿直的,慕染已经完全从之前的愕然之中恢复了过来,只是挑眉问道,"你难道就那么肯定?"她不明白了,究竟是谁给这家伙的自信。
却不想慕天赐果然就是那么的笃定,只是有些无语地说着,垮下了脸来,"我说大姐,我就说您贵人多忘事吧!难道您是忘记了,这还是您教的,叫什么需求价格弹性,谁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不管是涨价降价,也不会对咱们的生意有什么影响的不是么?"
慕天赐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却不想慕染却是在心中连连惊叹,她果然是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厉害到了如此程度,她本来还以为以这些人的智慧,应该是听不明白自己所说的那些东西的,却不想,他们不但是知道了,竟然还知道得清清楚楚,果然是厉害啊!这般想着,慕染拍了拍慕天赐的肩膀,想着这果然是一颗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只是慕天赐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更是叫慕染瞪大了眼睛,"其实要我说姐姐你今儿个实在是奇怪,如何在意气胭脂铺子的收入来了,且不说这慕家的胭脂铺子不过是慕家生意的副业罢了,就是赚多赚少又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客源便成了,这不就是姐姐你的目的么?所以当初二伯想要了这一间铺子的时候,你才会极力反对,死活不让二伯抢走,因而这间胭脂铺子带来的不是金钱,而是人脉!"
慕天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却是叫慕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几岁的家伙,竟然能够一语中的地道出她心所有的心思,如何?难道是自己心里的蛔虫不成!?
先前慕染或许还对慕天赐有些疑惑,怕他不能够成为林老太太心中那般的人,如今看来,他确实成为不了林老太太心目总慕家的接班人,不过慕染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能够将一切看得都透彻,这般的清明况且是自己都难以做到的,而他唯一缺少的,也是自己缺乏的东西。
这样的慕天赐,与自己太过想象,而他们之间共同缺少的,便只剩下了一点,那便是沉稳。
慕家必须要有一个足够沉稳的人,压制着慕天赐,否则,慕家的生意,看起来只会是跌宕起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