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生自是想着眼前这一只小小的狐狸已然动弹不得,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两手撑腰,全然是一副毫不掩饰的趾高气扬的模样,脖子又是伸得老长,高高地仰着脑袋,"你这丑妖怪,真是丑人多作怪,这下栽了吧!让你害人,你现在去害啊!你怎么不去啦!"
他正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得意之中,不知晓的瞧见了这般场景还以为这小狐妖是他方兰生所捉,而一旁的屠苏瞧着兰生如此,更是露出了无语的神色来,虽然屠苏面上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依旧沉默不语罢了。
便是此时此刻,方兰生哪里晓得那小狐狸先前不过是一不留神从高树上摔了下来,眼冒金星地晕了过去罢了,趁着他喋喋不休地伴着话唠之时,那力气也恢复了少许,神识不像是刚刚摔落的时候砸到了脑子一般模糊,她本来只想着此时自己恐怕是自身难保,而既然这个呆书生滔滔不绝,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复了一些力气来,一等到好时机趁机跑路的。至于他这会子所说的那些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哪里晓得,这家伙,竟然还如此振振有词地骂自己丑了还,拜托,她哪里丑了,即便此时是狐狸模样,那她也是狐狸中的狐狸精,狐狸精中的一枝花好不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小狐狸一想到这里,眼睛里更是流露出了杀气腾腾的神色来,而兰生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只是恍惚之间余光瞧见了地上的一团白色正毫无预兆地朝着他扑了过去,如此的突如其来,可是兰生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不由得花容失色地失声尖叫,更是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shi,不过因着他心里的害怕,倒是也忘记了疼痛,将身子缩成了一团,不断地瑟瑟发抖着,"不要过来!哎呀,不要过来啊!救命啊!"
那般突兀的声音,在黑夜之中简直就要撞出了阵阵回音来!
不过等了许久,倒是他自己也没有如何,方兰生身子一顿,这才将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隙,却是瞧见了屠苏只是单手一挥,不过是几根手指,却已然控制了那小狐狸顿在了半空之中,动弹不得。
不过却也是与兰生近在咫尺的距离,若不是屠苏眼疾手快,只怕他此时也不知晓是不是会同那些人一样死于非命的,兰生冷不丁回头看着那小狐狸,只觉得一颗心又是继续慌乱地厉害,差点儿两眼一闭,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不过他定了定神,还是面色混乱又是连滚带爬地到了屠苏的身后,果然,这位身着红衣的少侠便是与众不同,又高深莫测,兰生捏了一把冷汗,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了。
"休得害人!"屠苏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双手一挥,那小狐狸再一次落在了地上,不过这一次,只见金光一闪,却是露出了她的真身来。
襄铃再一次被撞了个眼冒金星,心里气不过,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气势汹汹地瞪着方兰生,"你你你!就是你!你才丑,你们全家都丑!"说完了这话,襄铃又是将矛头对准了害得自己两次挨痛的屠苏,刚瘪着嘴巴,一手直指着他,只是她口中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却又像是忽然想不起了什么一般,不由得神色一怔,面上更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是你!"
兰生看着眼前的小狐妖竟然这般辱骂自己,哪里管得她还是不是自己所害怕的妖怪的,心里不服,想着自己怎么也是个美少年,还从未被人说过丑的,刚想着要同眼前的家伙理论一番的时候,却看见了那小狐妖复杂的神色,又是看了看屠苏,总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这般想着,他撇了撇嘴巴,忽然只无端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
虽然屠苏的神情一直以来都是神色自若。并未露出了怎么样的神色来。
而与此同时,陵越像是迷失在了琴川的黑夜之中,四周寂静压抑得可怕,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脚步迟缓,却也是在这时,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在原地打转。根本就寻不到出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陵越此时心里只是担心着屠苏的安危,内心不由得风起云涌,也是愈发笃定了自己似乎已然入了幻境之中,虽然他始终不知晓这幻境究竟从何而来。
"陵越大哥,我们怎么办?"晴雪在陵越的身旁也显得很是焦急,似乎有些焦虑地跺了跺脚,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断地环顾着四周。
"像是中了幻术。"陵越睨了一眼身旁的晴雪,又是沉沉开口。
"你也发现了。"晴雪又是跺了跺脚,"这地方,我们都来了不下三次了。"声音似乎显得很是绝望。
然而,她话音未落,仅仅是在一瞬之间,自黑夜里忽然又是冒出了许多人影来,黑色的身影落在了周遭的屋顶上,将他二人团团围住,空气里浮动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很是诡异而可怕。
陵越不由得蹙着眉头,环顾四周,盯着这些黑色的影子,电闪石光之间,银光闪过,长剑直指自己而来,陵越也不含糊,拔剑相抗,晴雪也算是沉着,一时之间,二人很快就与这十几个黑衣男子扭打在了一起,而那些黑衣男子,头上都戴着黑色的兜帽,遮住了面容,而脸上的面具更是将他们的五官遮掩的老老实实,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何模样,更不知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蒙面人?!"先前还在天墉城之中的时候,也曾经有蒙面人想去盗取了焚寂,幸亏当时自己及时赶到,与红玉合力,这才坏了这些人的阴谋,如今,他却不知晓这些鬼面人又究竟是什么目的。
屠苏?!陵越自然是想到了屠苏,转念再一想,那些人无端来了这里,自然是与屠苏有关,他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好,屠苏有危险!
而他此时更不应该在这里耗下去,一想到这里,陵越敛容,手中更是发力,致命一击,那些黑衣蒙面男子便是因此而被纷纷震退,很快就朝着四面散逃了去。想着如今还是寻到了屠苏要紧,并未追去。
只是他依旧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望着茫茫夜色,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耳畔却是听见了一声沉吟之声,陵越面色一凛,这才发现先前交手的时候,晴雪竟然受了伤,鲜血自臂上缓缓落下,是不浅的伤口,她很快就支撑不住,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任由着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面上更是苍白的面容。
陵越神色一凛,赶紧在晴雪的面前也是半蹲下来,"伤口可是如何?"说着又是细细察看,自然也是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
"没事的,只是小伤罢了。"晴雪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轻轻扶住了自己的伤口,只是脸色愈发的惨白,看着正是弱柳扶风的模样,也是孱弱的身姿,似乎摇摇欲坠,看着倒是受了很是严重的伤。
陵越并未多言,却并未想到,也是这个时候,晴雪会真的栽倒了下来,一下子落在了自己的怀中,他一惊,身子忽然之间动弹不得,却是撇过了脑袋,并未看着怀里的晴雪,只是维持着僵硬地支撑着她的姿势,而面上蹙着眉头,神色复杂。
"陵越大哥。"晴雪忽然娇/喘一声,声音之中尽是谄媚,那面容如同月光一般惨白,只是朱唇却是耀眼的血红,看着是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妖媚模样,"好...疼..."那声音更是苏苏麻麻,旁人听着,只觉得是要醉倒在了温柔乡之中,很是销/魂。
虽然陵越依旧是不为所动。
晴雪似乎没有预料到陵越竟然会是如此,虽然嘴角依然轻轻勾起,是一抹依然妖艳的笑意,一双狐狸眼之间,眼波流转,竟然在这时缓缓抬起了手来,很是轻柔地触着陵越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对上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又是盈盈笑道,"陵越大哥,晴雪...晴雪疼得...很。"
说话之间,却未曾想,那一双眼睛竟然是闪着幽幽绿光,便是那勾人的媚/术,陵越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化开了的大雾,眼前的女子渐渐模糊开来,转而出现的,却是屠苏魅惑的妆容,像是他此时抱着的,便是屠苏一般。
"师兄,师兄。"一声又一声,是屠苏妖艳的声音。
陵越握着手中长剑的手又是一紧,一双眼睛紧紧锁住了怀中的女子。
便是此时此刻,清冷的月光之下,二人的身影落在了一旁的石墙之上,勾勒出了依偎的影子来,而那九条长长的尾巴更是在风影之中肆意地舞动着,在黑夜之中显得愈发的诡异。
妖风拂过,转眼,又散在了风里。
陵越只觉得全身都燥热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模糊开来的时候,忽的有一双修长的手正探入了衣衫之间,一寸一寸拂过他皮肤的炙热,陵越只觉得渴得厉害,更是在此时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屠苏。"
便是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声音竟是火辣辣的沙哑。
而便是这一声屠苏,那"晴雪"忽的神情一怔,眼里的诡异的绿光更是在此时骤然褪却,虽说不过是一瞬间,很快那媚/术又是继续施展,她再一次撩拨着陵越的锁骨,还有胸膛,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容来。
而她自然不会知晓,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破了这媚/功,已然足够。
陵越的眉眼之间忽然有一道凌厉一闪而过,便是在她毫无预兆的时候,忽然转而紧紧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狠,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神色,而那眼里,早已是杀气腾腾,"妖道!"真是可恶,自己方才,竟然差点儿被这般的妖道控制了心智!
陵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般话来,而他说话之间,手中的长剑早已出鞘,毫不留情地朝着这般妖物刺去,而那依旧还是晴雪容貌的妖物面色忽的变得狰狞起来,妖艳的面孔之上更是忽的浮现出了若隐若现的花纹,五官也显得有些扭曲起来,想来她的道行也是不低的,一个侧身有惊无险地躲过了陵越手中的剑光,身影却是有些踉跄,显然还是吃不消的。
那妖物显然知晓自己并非陵越对手,不愿恋战,便是在这时一个反手一掌打过去,趁机悄悄溜走,而既然此乃妖物,陵越哪里有放过的道理,一个轻巧地躲过,又是快步上前,却未想到那妖精跑得竟然会是如此之快,只是转瞬,已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身前。
而陵越也不慌张,只是循着这妖气而去,一个闪身,手中的长剑再一次直指面前的晴雪,幽暗苍白的月光之下,而这一回,却是有所不同。
晴雪先前也被困在了这琴川黑夜的幻境之中,走不出这夜间的迷障,试了几次依旧无功而返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幽都所学的术法,她这才定了定神,很快就念了个决,果然有用!
却不想,这幻境自己倒是走出来的,没走几步,却是遇见了陵越的拔剑相向,毫不留情地指着自己,只怕若是当时她再往前一步,如今早已经是一命呜呼了,吓得晴雪赶紧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又是高高举起了两只手,神色勉强地看着眼前依旧是不苟言笑的陵越,又是注意到了他眉眼之前的杀气和英气,这才讪讪地笑着,"陵越大哥,是我啊!我是晴雪!"
方才因着迷失于幻境之中,陵越并未察觉到了那妖精的妖气,也是再自然不过,而如今既是晴雪破了幻术,他所瞧见的也自然都是真实的,陵越的面色一沉,也是知晓面前的女子是真正的晴雪。
他神色一惊,这才收回了手中的长剑,却也只是沉沉开口说道,"晴雪姑娘,多有得罪!"
"没事没事。"晴雪连连摆手,嘴角依旧扬着笑容,倒是毫不在意,而探过了身子,又是看了看陵越的身后,这才疑惑不解地说道,"苏苏呢,他没有同陵越大哥你在一起的么?"
陵越一听晴雪这般说来,原本还稍稍放松下来的脸色又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好在等到陵越回了客栈之后,屠苏也早已回去,不过却未想竟然带来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个,身上的妖气冲天,分明是他之前所遇见的狐妖身上的气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陵越看着面前的襄铃,手中的长剑再一次准备出鞘,"你这个妖物,如今又想害谁!"好在他说话之前,动作是及时被身旁的晴雪还有方兰生极力阻止了的。
那襄铃瞧着陵越如此,早就被吓傻了,更是一下子躲在了屠苏的身后,对着陵越吐了吐舌头,在她的心里,陵越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冤枉好人!她可什么坏事情都没有干,哪里有动不动就拔剑相向的!她的小命都要被吓没了!
襄铃一想到这里,又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面上也依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而陵越却依旧是皱着眉头,便是在此时只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此人万不可信,方才我所追赶的狐妖,便是此人,残害百姓,竟然..."接下来的话他想了想还是未说下去,总不能说那狐妖还勾/引了他吧!
而便是陵越这般说来,襄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面上全然是一副一头雾水且很是委屈的神色来,死命地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方才我不是一直同你们在一起么!"襄铃说到了这里,更是欲哭无泪,几乎是眼泪汪汪地盯着面前的屠苏和方兰生的。
"对对对,方才襄铃确实一直同我们待在一块儿!"兰生本是对襄铃心怀芥蒂,谁知晓到了这会子,一见了襄铃这般可怜的模样,兰生继续发挥着墙头草两边倒的美好品德,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帮襄铃澄清道,"我可以作证,襄铃方才是一直同我们待在一块儿的!"说着更是双手叉腰,挡在了襄铃的面前,"还有屠苏,屠苏也可以作证,虽然襄铃是妖,却从未干过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得他好像认识了襄铃许久一样,不知道的绝对不会认为他们两个人不过是今夜才认识的而已。
而陵越听着兰生这般说来,又是看着屠苏,见屠苏在这时点了点头,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不过却还是面色凝重,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那狐妖,究竟是谁,如今又在何处?!"
那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不过襄铃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看着陵越开口说道,"我想,我知道那只狐妖是谁。"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视线又聚在了襄铃的身上。
琴川的天色终于逐渐亮堂了起来,出人意料的,昨儿白日里的生机盎然再一次重新出来的时候,除了兰生和襄铃,另外三个人的眼里皆是浮现出了不解的神色来,毕竟这白日的热闹与夜里的诡异形成的分明的对比,不知情的人看着,除了一头雾水,更是毛骨悚然的,而陵越与屠苏面面相觑,更是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琴川怎么会变成了这般模样?为什么一到了晚上,便是家家大门紧闭,街上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还是晴雪开口询问的方兰生,毕竟昨夜那般怪异的景象她也是第一次瞧见。
"嘿,还不是因着近来那让人听着便是闻风丧胆的狐狸精!"兰生似乎是困倦到了极点,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很是慵懒的神色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全然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而他又看着面前微微蹙着眉头的晴雪,这才甩了甩脑袋,赶走了脑海之中的困倦,是继续开口说道,"琴川最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妖怪,专以食人精气为生,害人无数,还专门选在了晚上,专捉那些在街上游荡的百姓们,如今琴川的老百姓们一到了晚上,自然一个个都是紧闭着大门,熄了灯,也不敢在出去了。"兰生说到这里,又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想起了自己所经历的,他身子一个狠狠地哆嗦,也没有告诉了他们其实他那时正是为了捉妖才冒险在街上晃荡着,哪里晓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不但妖没有捉住,反倒害得自己差点儿丢了性命。
一想到这里,兰生的脸色有些发白,瑟缩着身子,神色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而既是听见了兰生这般说来,众人的心里这才有了底,虽然陵越的面色一直严肃着,这个时候倒是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轻叩身旁的桌案,全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却也是这时候,忽然传来了蹬蹬瞪巨大的声响,像是有什么正浩浩荡荡而来。众人正在疑惑之际,没有人发现此时兰生的神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果然。
当他看见面前的大门被一把踹开,人群之中走出了一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的时候,那笑容忽然之间显得很是勉强,"二...二姐。"
方如沁着一身嫩橘色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一络络的盘成发髻,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也是毫不掩饰的凌厉的神色,是笔直地落在了兰生的身上。
彼时的兰生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般,不着痕迹地缓缓移动了脚步,站在了已然起身的陵越的身后,身姿僵硬,也不敢看面前的如沁一眼,便是声音也显得很是惧怕,那模样,不比她之前看到了狐狸精的时候要好上了几分,而他心里虽说害怕,不过声音哆嗦着,却还是鼓足了勇气,低声地唤了一声,"你...你怎么来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二姐,竟然会寻到了这里,这可如何是好?!
"你还有理说?!"兰生不说这话也就罢了,他一开口,方如沁的火气又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已然是快步走到了兰生的面前,此时的兰生自然早已无处躲藏,不料却还是被如沁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耳朵,疼得他当下就哇哇大叫起来,"我错了,二姐饶命,兰生是真的知错了!"虽然他面上说着这话,也是连连求饶,只是如沁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够听进去兰生的话的,如今琴川出了这样的大事情,人心惶惶,他们方家亦是如此,只要入了夜,自然是大门紧闭,所有的人也都是早早地歇下了,哪里还有人像这小子一般,竟然还偷偷地跑了出去,尽给方家惹出了事端来!
"你说说,咱们方家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如何像咱们的爹娘交代,你又如何给方家传宗接代,还不快些回了家去,好好面壁几日,没有我的吩咐,若是你再出了方家的大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更是毫不留情地继续揪着兰生的耳朵,使得他只得鬼哭狼嚎地被撵出了屋室之中了。
"疼疼疼!"兰生的眼睛里俨然是冒出了泪光来,一边嚎叫着,一边以幽怨的目光盯着这屋子里正以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一群人,"屠苏,陵越大哥,你们快来救我啊!"
不过几个人依旧是无动于衷,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想来他们一个个的,此时也不知晓究竟如何是好。
陵越和晴雪自然是爱莫能助,而屠苏也只是傻愣愣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兰生,心里想着"此人多半有病"罢了,而一旁的襄铃,那可是真的看热闹似的看着兰生被他二姐揪出去的,这个方兰生,先前还说她丑呢,这回可是遭了报应了吧!襄铃看着,不由得窃笑一声,眼里全然是报仇雪恨的爽快。
而如沁听着兰生这嚎叫,这才注意到了这屋室之中的几个陌生人,不由得蹙着眉头,神色复杂,不却也是在这时终于放下了揪着兰生耳朵不放的额手,"这几位是..."先前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兰生的身上,倒是疏忽了这几位了。
"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尤其是这位屠苏大侠,若不是因着他,只怕你再也看不见你这个超级无敌可爱的人称琴川小王子的弟弟了!"方兰生一边揉着自己早已通红的耳朵,一边赌气地说着。
而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瞧见了此时身旁的众人嘴角又是抽了几抽的。
如沁又是狠狠地剐了兰生一眼,显然心里的气愤还未散开,不过既然是兰生的救命恩人,等到她看着这四人的时候,嘴角噙着淡淡的温婉的笑容,与面对着兰生时的模样截然不同,只见方如沁一个盈盈俯身,听着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感激不尽,"多谢几位少侠姑娘相救,如沁待兰生多谢几位!不知几位..."
她今日一大早并未见到了兰生,便是知晓兰生定然是昨夜偷偷溜出了家里去了,只是这到了早上还未回来,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免担心,赶紧亲自遣了人来寻,总算是在这客栈之中见到了兰生才安心,却不想兰生果真遇险,好在有这几位的相救,如沁一时感激,也觉得心颤,心里不由得想着,若是兰生果真是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她这般又想着,又是狠狠地睨了兰生一眼,不过一转过身子的时候,又是继续笑靥如花,说什么都是要好好地谢过了眼前的几位,既然是多谢,自然是要细细询问了人家的姓名,住在何地,他这才好道谢,也好送了谢礼过去!"
而陵越是明白如沁的意思,便也是在这时只是嘴角弯弯,一本正经地开口,"方小姐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当,我们不过是才来了琴川不就而已,却不想琴川竟是出了这般事情,行侠仗义,本是我辈职责,只是不知晓那狐妖究竟是何来历,陵越为民除害,自是义不容辞!"
说话之间又是皱着眉头,一想到如今琴川之中已然有不少的百姓遇害,陵越又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而方如沁瞧着眼前身长如玉的少年如此模样,心里是笃定了这少年定然是侠义人士,又是听得了他这般说来,心中不免惊喜,忽的笑道,"陵越公子如此有心,倒是琴川之福。"她看着这四个人的身姿仪态,便知晓他们定然来历不凡,如今一听见了他们这般说来,心中自然喜不自胜,"几位既然是才来了琴川不久,住着这客战之中也不见,方家尚且还有几处空置的屋子,若是几位不嫌弃的话..."
如沁话还未说完,兰生倒很是高兴,那嗓门又大了起来,只是咧着嘴吧笑着,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一口大白牙熠熠闪光,"是啊,来嘛来嘛,你们都过来,住在我方家,我让厨子做很多好吃的给你们吃!"自然是激动异常。
"不必。"谁知陵越想都不想又是冷静地开口,他不想麻烦了别人,而他看着屠苏,也是寻到了与自己想同的想法。
倒是身后的晴雪和襄铃本是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便是一听见了陵越这话,刚张着的嘴巴又是闭了上来,微微低着脑袋,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情来。
"这客栈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我们方家?!"兰生倒还是不死心的,"再说了,我们方家家大业大,消息也灵通不是么,你们既然是要捉妖,自然是要知晓那狐狸精的来历、相貌什么的,在这客战之中哪里能够打探到什么消息的,要是来了我们方家啊,那可不一样了,想要知道些什么,那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兰生说到这里,又很是自然地拍了拍胸脯,虽说是一副夸夸其谈的表情,不过不得不说,他说的,似乎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经不住兰生的这般软磨硬泡,一行人还是跟着方如沁去了方宅之中。
兰生甚是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全然忽视了自己二姐那一张铁青的脸,而一进了家门,方如沁早已发飙,二话不说就已经狠狠地揪着兰生的耳朵,冷着脸将他赶了进去,话语之中更是带着几分严厉,"成日里不好好读书,尽是干着这些混账事情,怎么对得起爹娘!"说着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然是将兰生拎进了屋子里去了。
耳畔还充斥着兰生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救命啊!二姐夫,你快点来啊!二姐要打死我啦!"
"叫你二姐夫也没用!"还有如沁依旧是咬牙切齿的话语。
想来,这熊孩子确实是在劫难逃了。
众人的面上皆是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来,与此同时,很快就有丫鬟将这几位客人迎进了厢房之中,方家宅大院深,又是琴川的首富,这厢房的环境自然是比客栈要好上许多。
只是屠苏站在了房间门口,神色怔怔,却丝毫没有进去的打算,直到陵越收拾了一番,从自己的房中缓缓走出,一眼就瞧见了屠苏正站在房门口来回踱步,神情犹豫的样子。
他与屠苏本就是对门,屠苏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陵越的眼眸伸出,而陵越眉眼微挑,缓缓走近,"屠苏,怎么了?"
瞧见是自己的师兄来了,屠苏这才微微勾起嘴角,然而那神色却是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揶揄了几番,心中依旧像是在隐瞒着什么,"我..."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吞进了肚里,屠苏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便是他这般模样,陵越倒像是想到了什么,窃笑一声,不着痕迹。
只是屠苏依旧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木头脸因着若有所思,是呆萌的模样。
"你向来都是与师兄一起睡的,等会儿我去同方小姐说说,不必在这儿另分了房睡,可好?"陵越说着接过了屠苏手中的行礼,虽说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避讳,大方地拉过了屠苏的手便往自己的屋室之中走去,而屠苏跟在了陵越的身后,脸蛋红扑扑,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来。
没过了一会子,兰生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才龇牙咧嘴地从屋室之中走了出来,只是口中依旧是在嘀咕着,"二姐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怎么说我也是她亲弟弟呢,哎哟妈呀,可真是疼死我了!"说着兰生又是龇着牙,一声哀嚎,也不敢怎么碰那一只已然通红通红的耳朵了。
他正唉声叹气地坐在了院子之中的石凳子上,哪里晓得屁股刚一坐下又是听见了一声诡异的却很是欢脱的笑声,吓得兰生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冷不防一下子从还没有坐稳的凳子上跌落了下来,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