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吧!"慕染却不理会黎念泽的话,只是叫唤了掌舵的一声,复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沈公子做了人质留在岛上了呢!"媚儿浅浅一笑,话虽然是对着一船不明所以的人说的,只是眼睛却是看向了慕染的。
"唉!"黎念泽听罢叹了口气,又摇了摇脑袋,"没有想到苏钰有如此胸襟,要是我,肯定是宁死不从,我说慕染你真是的,你怎么能让苏钰作为人质留在岛上呢,若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慕染皮笑肉不笑,没好气地回答道,"出不来的应该是你吧!"
"不知道几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媚儿撩拨着鬓角的头发,一面搔首弄姿,一面以柔媚的声音说道。
阿洛摊了摊手,看着慕染,暗送秋波,"如今我都是你的人了,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的!"
"既然白公子都如此信任慕染小姑娘了,"媚儿似是无所谓地说道,"我那熊孩子整日净给我闯祸,我是不愿回去给他擦屁股了,这大千世界,我还没有好好逛逛的呢!"
慕染一见这两个人头一次如此志同道合,竟然还这般兴致勃勃,不禁汗颜,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是再不想过哪些尔虞我诈的生活了,本想着回了长安脚下,到了自个儿家里,种种田,养养花的生活也不错,只不过如今这二位奇葩偏要跟着她回去,叫她如何同家里人解释?
还好,黎念泽这个时候来及时解了围,"几位确定要同我们回家里去,只是我们家家风向来传统,你们这样..."
"我们这般又怎么了?"媚儿一甩飘逸的秀发,一脸的额嗔怒,"不解风情!"
"这样!"慕染了解了要是有什么不顺了这二位的心意,那后果自然是尤其的可怕的,赶紧插话道,"上一次扬州之行匆忙的很,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波,我还没有好好玩够,黎念泽,你也没怎么玩吧!我们可以在扬州先玩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回去,几位觉得如何?"
说着更是偷偷地使劲捏了一下黎念泽的大腿,黎念泽双眼含泪,连连点头。
媚儿眼前一亮,风情万种地看着阿暮,"扬州是个好地方,如暮公子这般的血气方刚的男子,该是很多吧!"
"那是自然!"慕染笑着回应媚儿,想着若是你留在扬州安家落户,就更好了!
只不过阿暮方才正在神游之中,察觉到了媚儿的目光,只是愣头愣脑地说了一句,"娘,你叫我?"
此话一出,慕染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而媚儿,一张原本白里透红的水嫩脸蛋儿立即黑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声音无比低沉,"说,这是谁教他的?"
"我是无辜的!"慕染一把夺过阿洛手中的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蛋。
而黎念泽却只是偷偷地指了指阿洛,便转移了与媚儿对视的目光。
阿洛却只是盯着慕染手里的扇子,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注意到媚儿几乎想要杀死自己的目光,不过阿洛身后的众女面面相觑,皆是难以置信,他们的公子的扇子,不是从来都不让人碰的吗?!
"嘘!"几个女人刚想出言提醒阿洛,只是阿洛却轻轻地将手指覆在了唇上,轻轻地笑着,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等到了扬州,慕染看着依旧繁华的街市,心里却始终有些空落落的。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阿洛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来,慕染自然知道阿洛话中所指,笑脸相迎,只是声音却是无比冷漠,"你从哪里看来的这话,当真是好诗一首!"
"原创,不谢。"阿洛从慕染手里拿过了扇子,嗅了嗅,一脸的嫌弃,"这扇子经了女人的手,自当是香气袭人的,只不过为何从你手里拿过来,却是这样的古怪味道?"
"若是你嫌它,不如送与我!"慕染挑眉。
"你说送就送,那我不是很没面子?"阿洛却瞥向了慕染,径自离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慕染看着兴致勃勃的黎念泽和一脸茫然的阿暮,叹了一口气,这才扬起了笑脸来,"扬州可是个好地方,咱们这回可是要将这儿都玩遍了才行!"说着就要下船。
"慕染!"是李大的声音。
慕染没有料到李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自己的眼前,又是激动又是兴奋,赶紧飞奔了过去,"李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我们的船同你们的散了开,许久才又回了扬州来,不过扬州这几日风平浪静,我们倒也不用担心。"李大看着笑意吟吟的慕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犹豫了一番,还是将心里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对了!"他忽然说道,"船上的米粮可是都到哪儿去了?"
"李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慕染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可是谈了一笔大生意回来的,如今咱们都是大富豪了!"说着又怕此处人多而杂,只是伸出手来朝着李大比划了一番,就连李大都不小地吃了一惊,"竟是赚了有如此之多?果然是海盗,空有蛮力,这智商..."
"方正是便宜了我们嘛!"一想到赚了那么多的银子,慕染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意。
"李叔,李叔!"黎念泽终于意识到了李大的存在,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只不过李大看到黎念泽,表情一僵,"如今我并非只身一人在客栈里..."
"那是自然,李叔说的是什么胡话!"黎念泽只当李大许久没见自己,是激动得糊涂了,"这船上肯定也不止你一个人啊,他们定是跟着你住进客栈里去的..."
"我是说,有一个你们熟悉的人,也来了..."说着看着黎念泽的眼睛里五味俱杂。
"你是说童彤?"慕染一下子就猜到了李大所指。果然,黎念泽立刻就不淡定了,目光闪烁,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童彤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慕染瞥了一眼黎念泽,又见李大吞吞吐吐,表情也不对劲,便是猜到了童彤定时哦出了什么意外。
而在看到脸上惨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的童彤的时候,慕染心里一凉,嘴角微微颤抖,"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长安的贱商之举是愈发的严重了,"李大叹了口气,"几乎所有的生意都被朝廷揽了去,赋税越来越严重,百姓们早已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童彤聪慧,将生意分散了去,只是做些小本生意,最后为了不惹祸上身,更是撤了所有的店面,从此深居简出,只不过童家实在是锋芒太露,再加上她大伯不甘心童家就此败落,偷偷地买卖着,最后自然惹祸上身。"
"可是童家在朝廷至少是有分量的..."
"别提了。"李大摆了摆手,眉头皱得更深,"跟童家有关系的,不仅仅是太子党,也有不少是保皇党,童家夹在了两党之间,反遭了两方的猜忌,只是不抓住把柄也罢,童彤的大伯一被逮了个正着,马上就被抄了家,这也罢,偏偏太子又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偏害得童府上下满门问斩,也是亏了公主的帮助,童彤这才遍体鳞伤地从长安偷跑到了扬州投奔曹大人的,只不过她这一路究竟是受了多少的苦,我们是不得知了。"
"岂有这样的事情?"慕染越听越觉得气愤,若不是童彤躺在身边的床榻上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她恐怕早就已经暴跳如雷了,"这算是哪门子朝廷,心狠手辣,这不是要赶尽杀绝嘛!"
慕染的脑子里现在全是太子林浩然阴险的一张脸徘徊着,想着那样腹黑的眼神,她就气不打一出来,"都是林浩然害得童彤如此的,我定是要讲他碎尸万段!"
"如今两党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只是又都势均力敌,孰胜孰负,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李大为童彤捏了捏被角,"你与童彤可都是我看着长那么大的了,你不必说,天天找我唠三回嗑的,童彤自小无父无母,我早已将他当女儿看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亏得还没到扬州城便遇上了我,这才将奄奄一息的这孩子救了回来,若是我晚了一步,恐怕,恐怕..."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像李大这样老奸巨猾的,看着童彤受此磨难,还是轻易地留下了泪来,"若是我在长安就好了,若是她跟着我们走就好了,也不至于受这种苦!"
"李叔,你放心!"慕染安慰着李大,"如今既然我们遇到了童彤,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恶有恶报,苏钰已经找到了那个据说很厉害的耶律将军,林浩然自会有他好受的一天的!"
慕染说着看着童彤,想着苏钰的确应该留在那里,不仅仅是为了童彤,为了所有人受此折磨的人报仇雪恨!
而在虚掩着的房门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黎念泽半靠着冰冷的石墙,慕染与李大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他听着听着忽而双腿发软,身子逐渐地滑落了下来,而他的眼睛里,是冰冷的异样神色。
"她现在怎么样了?"饭间,众人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黎念泽更是眼神闪烁,犹豫了好久终于开口问道。
"你那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亲自看看?"慕染瞧出了黎念泽的心思,知道这家伙不过是害臊了,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故意刺激着黎念泽。
"我我我...我才没有关心她!"黎念泽立即辩解道。
"这是你说的,我可从来都没与说你关心童彤,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慕染话音刚落,黎念泽想辩解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憋屈地作罢。
而在千里之外的皇都,偌大的皇宫里,阴霾遍野,死气沉沉。
荣贵妃是愈发的得势了,皇上更是对她唯命是从,甚至扬言要讲凤印交托与她,而童彤一听说了此事,立即就不淡定了。
"父皇明鉴,父皇曾经说过,那凤印只有母后才配拥有它,这辈子都归母后所属,难道父皇要违背您当初的承诺吗?"昭阳殿内,童彤不惧威严,站在朝堂之上,怒气冲冲地与皇上对峙着。
"真是放肆!"荣贵妃却丝毫不顾忌,只是冷冷地瞧着彤彤,厉声说道,"皇上毕竟是你的父皇,他想要干什么不想要干什么自有主张,又岂是你能指指点点的!"说着又看着皇上一脸娇嗔地说道,"皇上,您看看彤彤,您平日这般宠着她,这才养成了她如此骄纵的性子,如此看来,再不多加管教,这丫头迟早都是要骑到您头上的啊!"
"你给我闭嘴!"彤彤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看着荣贵妃,"你个妖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干的那点破事!我是不知道你究竟给父皇喝了什么迷魂药的,不过你别得意,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笑到什么时候!"
"皇上!"被童彤这样一说,荣贵妃是愈发的委屈了,"皇上,臣妾可是一心向着您的啊,如今她凤鸾公主这样一说,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哭天抢地的,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啊,你去死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见她只会装腔作势,童彤愈发的气急,破口大骂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想要博同情罢了!要是你死了,恐怕都要举国欢庆才对吧!"
"真是冤枉啊!既然如此,臣妾是真的不活了!"荣贵妃说着就要朝着离自己几十步远的柱子撞去,只是身子虽然晃动得剧烈,那脚步却是几乎纹丝不动,一看就是缓兵之计。童彤只不过是冷冷地看着,想着这个妖妃还真是能装,还能折腾,这柱子不就是在她旁边嘛,她偏偏要舍近求远,演戏给谁看呢!她坚信,她的父皇,一定是相信她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皇上竟然一把抱住了荣贵妃不盈一握的腰身,慌张地阻拦道,"爱妃息怒,爱妃息怒,彤彤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罢了。"说着又严肃地冲着彤彤骂道,"彤彤,还不同贵妃娘娘道歉!"
"我不呀!"童彤猛地一甩脑袋,恶狠狠地等着荣贵妃,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是死吗,谁不会啊!父皇,没想到您有一天竟然会忘记了母后,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去陪母后算了!"
"不可啊!公主,万万不可!"童彤此话一出,大殿内的几十个宫女太监一齐围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童彤,童彤瘫坐在地上,继续无理取闹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了起来,"我可怜的母后啊!没想到您死了之后,竟然还有人要来抢您的位置,您在黄泉之下可不能轻易地放过她,您定要为我做主啊!"
"你在说什么!"叫童彤一说,平日里做惯了亏心事的荣贵妃自然脸色一白,声音尖锐无比,"休得妖言惑众!"
"谁妖言啊!谁惑众啊!"童彤不罢休,指着荣贵妃道,"母后,您可要看清楚了,就是这个女人,您定要把她的脸皮揭下来,叫世人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皇上,"此话一出,吓得荣贵妃的脑袋赶紧埋进了皇上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荣儿好害怕!"
"不怕!不怕!"皇上又苍老了许多,眼眶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头发已经几乎全然花白,脸上更是遍布着细细小小的皱纹,只是他依旧柔声地安慰着荣贵妃,看向童彤的眼睛里却是严厉了不少,"你给我闭嘴!养不教,父之过!都怪朕平时太过宠着你,才把你捧上了天,看来若朕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还真当朕这个父皇是吃素的了!"
"来人啊!"皇上喝道,"赏凤鸾公主十下鞭子,若是她再不知悔改,压入宗人府,终身监禁!朕定是要将你全身的刺给磨平了!"
"父皇!"童彤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在她的记忆力,自己这个父皇可是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的,如今却是为了这个女人...
只是她还来不及把心里的话说出去,自己已然被众侍卫给拖了出去,耳边还残留着皇上毋容置疑的声音,"如今我心意已决,从此以后,荣贵妃执掌后宫,这个凤印,她自然是当之无愧!"
"谢过皇上!"荣贵妃掏出帕子来,擦了擦额角的泪水,哭得已然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趴在皇上的怀里依旧颤栗着,只是嘴角却展露出一抹笑意。
而在御花园里,凌厉的鞭子声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打在了童彤的身上,所到之处,无不皮开肉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丝的呻吟声,只是每一下都如同掉入人间地狱,彤彤不禁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够了!"齐律闻讯赶来,一下子拦住了落下来的长鞭,扔给了那施刑的侍卫一锭银子,便将她赶了走,轻柔地抱着童彤,齐律吻着她的额头,"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齐律。"童彤强忍的眼泪终于在见到齐律的那一刻起决堤而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齐律,父皇她不再爱我了是不是?"
"傻瓜!"齐律避开了彤彤的伤口,抱紧了她,"皇上只不过是被妖妃迷惑了罢了,等到我们找到了解药,他还是你的父皇!"
"真的吗?可是我好累。"童彤倒在了齐律的怀里,终是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荣贵妃看着桌子上晶莹剔透的凤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目光,"如今我拥有了这凤印,又执掌了后宫,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斗得过我?"
"贵妃娘娘,当真是可喜可贺!"沈洛和衣而起,自床榻上下来,步至荣贵妃面前,轻柔地在她的鬓角印了一个吻,"只是这凤印的重量,可是不轻!"
"如今我依然有了权势,不日我们自然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的!"荣贵妃满心爱意地看着沈洛,"现在只等那老不死的两腿一蹬,我们就带着银两,远走高飞!"
"我自然是想尽快同你离开这深宫大院的!"沈洛叹了一口气,"只是你觉得就算皇上死了,我们又能这般多久呢?太子毕竟心狠手辣,那时你我都毫无用处,自然要被他灭口,只怕那时他只需坐实了殉葬的名头,你又能怎么办?"
荣贵妃听了沈洛的一席话,不免也有些忧心忡忡,一下子便慌张了起来,"不,沈洛,我要同你一起..."
"我也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沈洛伸出手来,将她鬓角散乱的头发夹到耳后,"如今为了我们以后一生的幸福,我们也只能放手一搏了,这样..."他将嘴附在荣贵妃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荣贵妃起初有些犹豫,思忖了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
不消一会子,就有太监传了消息来,是皇上来召荣贵妃了。
荣贵妃正与沈洛吻得难舍难分,不免皱了皱眉,沈洛却推了她一把,"去吧,小不忍,则乱大谋。"说完,一闪身,便离开了屋子。
荣贵妃这才唤了人进来,将着装只是稍稍整理了一番,便走进了夜色之中, 只是还没有进了皇帝寝宫的门,就被皇帝一把拦腰抱住,"我的美人儿,可是想死朕了!"
"皇上!"荣贵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不过那表情只不过维持了一瞬,转眼便是语笑嫣然,"您急什么!臣妾可不是来了么!"
"来了甚好!东西呢!"皇上迫不及待地问道。
荣贵妃这才施施然掏出了一柄长长的烟斗来,"皇上如今血气方刚的,自是要多吃些仙药补补身子的,您瞧,臣妾这不为您带来了么?"说着只见香烟袅袅升起,荣贵妃媚笑着遂将烟斗递与了皇上。
皇帝早已急切不堪了,一下子便夺过了烟斗来,荣贵妃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只不过皇帝表情在自己的眼里却愈发的模糊,她还没与反应过来,终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童彤这才从内室里步了出来,看了一眼到底不起的荣贵妃,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欲裂,"真相好好折磨她一番!"
"孩子!"皇上的声音却显得尤为的苍老,"这些日子,真的是苦了你了,尤其是父皇白日里害你挨了那么重的打!"
"哎呀,父皇,你说什么呢!"童彤只不过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比起您每天盯着这个人皮面具,我不过就是受些小伤嘛!不过这面具也太丑了,父皇看上去分明老了好几十岁,都是这李红儿害得,若不是她暗中挑唆,就不会害得父皇您造这份罪了,哼!"彤彤说着恨不的踹荣贵妃几脚。
"鸾儿,如今这个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说着轻轻地伸出了枯黄的手,摸了摸彤彤的脑袋,"都是我的错,你母亲分明嘱咐过我,需好好照顾你的。"
"父皇是说哪里的话,孩儿知道父皇有自己的苦衷,再说,您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不是吗?"彤彤露出了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如今呢,我们父女俩只要配合好,好好演了这场戏,到时候再来惩治那些想害得我们国破家亡的人!"
皇上看着胸有成竹的童彤,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唤了慕安来。
"微臣参见皇上!"只一眨眼的功夫,慕安不知道从哪儿出现,半跪着请安。
皇上见惯了慕安的神出鬼没,倒也不见怪了,只是这倒是把童彤吓了个半死,她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这个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年轻男子,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从哪儿出现的?"
慕安拜见了童彤,只不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慕安,不日公主出宫之后,你便负责保护她,不必跟着我了。"皇上的话坚定,似乎是早就如此决定了,容不得他人的反驳。
"父皇!"童彤却没有料到皇上会突然开口说出这样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行!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如今你有难,我怎么能弃你与不顾?"
"你不是弃我于不顾!"皇上心疼地看着童彤,"如今不同寻常,朝廷各个势力已经蠢蠢欲动,皇宫很快就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你留在这皇宫之中,只会沦为别人威胁父皇的把柄,你知道吗?彤彤,父皇也舍不得你,只是父皇不想你受到一点儿的危险,如今我冷落了你,你已经淡出了各个党派的视线,这时候送你出宫,是再好不过的。"
"可是,父皇!"童彤还想再说些什么。
"好了,我主意已定!"皇上却不再看她,只叫慕安带了童彤下去。
"我可以离开皇宫可以!"童彤帮束缚在慕安的手下,挣扎无果之后,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终于送了开,只留下唇上的一片青紫,"只请求父皇许彤彤帮您最后一次!"她望着皇上,眼神恳切,几乎要落下泪来。
皇上犹豫着,最终却还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翌日,荣贵妃昏昏沉沉地自自己的寝宫醒来,只觉得大脑发涨,就连视线都有些许的模糊了。她揉了揉额角,想着这些日子来自己时常碰到这样的情况,莫不是自己真的病了?只是她分明记得是在昭阳殿内皇上的寝宫里,而放眼望去屋内的摆设,分明是自己的房间。
守夜的宫女看见自家的主子终于醒了过来,立即急匆匆跑了来,"娘娘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说着便拣了一件华服过来。
荣贵妃却一把甩开了宫女纤细的手臂,柳眉冷对,"我可是一直睡在这儿的?"
那宫女知道这贵妃娘娘的脾气,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少不得一顿好打,因而只是支支吾吾的,也不敢开口。
"要你说你就说!"荣贵妃愈发的不耐烦了,"恕你无罪!"
那宫女这才开了口,"回禀娘娘,娘娘是在皇上的寝宫晕倒了,是昭阳殿的宫女将娘娘送回来的,太医来瞧过了,说是娘娘只是身体虚弱,贫血罢了,并无大碍,娘娘不必忧心!"
"你是说,我是从昭阳殿抬回来的?"荣贵妃的纤纤玉指不自觉攥紧了被单,若有所思,几次晕倒都是在昭阳殿,恐怕事情不止是那么简单。
正想着这件事情,太监却来报,说是太子来了。
荣贵妃面色一凛,这个时候他过来,究竟是为何?不过来不及想那么多,她只能匆匆换上了衣服,又叫屋子里的宫女太监们全都退了下去,这才恭恭敬敬地坐在榻上,等候太子。
"听闻你病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不过分明是关心的话语,听起来分明带着冬日的丝丝寒意,林浩然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在了荣贵妃的眼前,"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你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棋差一招都会死,我可不想因为你而出了什么乱子!"
"太子放心!"荣贵妃盈盈一拜,"如今凤印已经在我的手中,过不了多久,皇后的位子也是我的,整个后宫都是我的,太子又何必担心?"
"皇上是控制得如何了?"林浩然依旧不放下警惕,冷声问道。
荣贵妃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只觉得心头一颤,不寒而栗,只能恭敬地回答道,"正如太子所想,如今皇上已经对仙药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
"好!"林浩然抬高了声音,"继续控制好皇上,一有什么消息,有什么让你干的,本王自会让赵公公传达给你的,切记,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此处不便就留,若是事情办妥当了,本王自然不会忘记好好赏赐你的!"
荣贵妃俯身感谢,眼神却是有些异样,林浩然正欲离去,荣贵妃眼角一动,想了一想,终是叫住了他,"太子殿下请留步!"
"所为何事?"
荣贵妃又是一顿,这才将自己多次晕倒在了昭阳殿的事情告诉了林浩然。
"我知道了!"林浩然只是冷冷地说道,便大步步出了门外。
"这般蹊跷的事情,为何他如此冷淡?"荣贵妃愈发觉得疑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难不成是她在自己体内下了毒?一想到这里,荣贵妃的心便凉了半截,不行,她必须及早地从这件事情里脱身才行!
不过这几日她荣贵妃是没有功夫管自己这等破事了,凤鸾公主伙同十几个朝中重臣抵死进谏,便是为了反对皇上将凤印传给荣贵妃一事。
"岂有此理!"荣贵妃听了这个消息着实吃了一惊,"好一个童彤,果真是死不悔改!都将她打成了那副模样,她竟然还那么大的胆子,看来不弄死她去,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长安城的大雪纷纷扬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走在雪地里,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
"请父皇收回成命!"彤彤的双唇早已冻成了青紫,只是她却依旧不依不挠,跪在昭阳殿外的雪地里磕着头。
"请皇上收回成命!"身后是十几个大臣的附和声。
"没想到朝中竟然还有这么些个大臣!"林浩然站在暗处,只是看着惨淡的日光下童彤苍白的面孔,半眯着眼睛,却是一脸的狠意,"查清楚他们的来历,一并铲除了!"
"是!"赵公公忙不迭附和道。
等到童彤跪得差不多了,这才急匆匆跑了过去,那语气不冷不热的,"凤鸾公主,您这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且回去歇着吧!这说出去的话啊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能使说改就改的,我说您这尊贵的小身子骨,就好好歇着,免得又惹了皇上生气,再遭了什么罪,奴才就是想劝皇上,那也是劝不住的啊!"
"跟这丫头还费什么话!"荣贵妃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见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的童彤,眼角这才有了微微的笑意,"没了皇上的宠爱,她又能算得了什么!童彤,"她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凤鸾公主吗?你还是别想了,什么血浓于水!什么宠爱,我告诉你,现在皇上,你的父皇,眼里只不过我一个女人而已!我要当凤印,那凤印就是我的;我想当皇后,皇后的位子也会是我的,若是我想要整个江山,你觉得你的父皇会不会拱手相让呢?"
"你做梦!"童彤终于抬起了脑袋,恶狠狠地瞪着荣贵妃,眼里的熊熊怒火简直就要迸发了,"父皇绝对不糊轻信你这个妖妃的!"
"是吗?"荣贵妃表情依旧是不屑的嘲讽,只是转眼之间便成了泪眼婆娑的神情,扭捏着便朝着昭阳殿内奔去了,一边跑一边无限委屈地娇嗔着,"皇上!"(未完待续)